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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快刀

边城战事已经结束,吴霸天对边城将士皆有嘉奖。不过,战争纷纷的年代,纵使人们有些担心,也没有出现多大的惊慌,尤其是身处吴都的民众。

野蛮子再一次被击退,饭后茶余成为人们的谈资。边城在大吴人民心中无疑如北沙一般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市,边城守将宋岩陈无疑成了大吴一个定海神针。

遥想当年,江天如日中天,也如这般被人们敬若神灵。只是时过境迁,人们或许每当路过残败破烂、荒芜人烟的江府,仍会想起当年江天驰骋疆场的故事,故而,瞻仰。

后人或许会在史书中知道江天的丰功伟绩,然后啧啧称赞。之后,合上书本,继续生活。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丹青留名。

可是,谁会知道那赤红的丹青背后有多少辛酸。

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想。人们在安逸中总要继续自己的生活,担心的无非只是柴米油盐。

偶尔闲暇,静坐桌前,谈些闲话,如今,大吴历二零一八年,人们心里感激了宋岩陈一番,谈了几天宋将军的丰功伟绩,便有些索然无味了,只是孩童难免心生向往。

茶馆里说书的似乎也说的有些烦躁,于是,人们开始对另外的事情津津乐道。

史料记载,在这个年代,吴都曾有一个静香茶馆,具体是谁开的,史书没记载,只是讲到这里面有一个说书的先生,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史书也没有记载,只是记载了他讲的一个故事。

他讲的是一个小姑娘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今天故事的主角有些特殊,她便是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女儿,凝玉公主。

就在这一年,凝玉公主被一道圣旨决定了一生,她被许配给了当今大吴如日中天的丞相的孙子。

魏仁英俊潇洒,有谦谦君子之风,不及弱冠,却行事老练。谈笑间,指点江山……

“说来,魏公子与凝玉公主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听说当年,凝玉公主是要许配给江府的少爷,只怪江天过于耿直,莫名惹了太多仇家,至今……唉。”说到此处,说书的先生竟是一声长叹,唏嘘不已,惹得众人心急。先生轻瞥一眼,眼里流露出几丝得意。

正在众人心急,先生意欲续说悬念的时候,静香茶馆门外一片吵闹声,接着走进来几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小毡帽的大汉,走到说书先生面前,冷笑道:“听说阁下颇有几分说书的本事,我家公子有请。”

说书的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道:“不知贵府公子是……”

“去了不就知道了?”那人一声讥笑:“刚才不是说的挺得意的,这会儿怎么结巴了?”他使了个眼色,身旁几人卷起袖子,提着说书的朝外走去。

说书的先生挣脱几人,慌忙跪地道:“大人饶命,小的只是混口饭吃啊,大人。”

那人哈哈大笑几声,忽的凑到说书先生耳边,低声道:“你竟敢在天子脚下说小公殿下的不是,当真是嫌命长了,你若有胆子,怎的不去说长公主殿下,那不过是个捡来的野丫头,不是更能混口饭吃?说不定多了两银子还够到怡春楼喝杯花酒……”

只是,他话音未落,只觉得耳边一阵风,接着胸口一痛,身子莫名其妙的朝后倒飞而去。他吐了口血,愤怒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人怒目而视,杀气凛然,登时心中大骇,竟失去了那一份胆色。

年轻人剑眉虎目,眼里杀机隐现,终是没有抽出手里的剑,他轻叹一声,心里直道,在这里杀人,她总会知道的。

此人正是快刀。在历史中留下浓重一笔的传奇人物。他一生只为寻求自己的挚爱,因为一个女人他反复无常,良心未泯,心无大爱。终因一个选择,让人可叹可敬。

初来吴都,本想多谢了解,只听静香茶馆一个说书的生意甚好,这才进来喝茶听戏,岂料被几个人打断,正心中不满,那人竟然指责长公主殿下不是,快刀怒不可遏,一脚踢来。

“你是谁家的狗?”快刀森然道。

那人倒退几步,被人扶起,勉强一笑,道:“阁下未免管的事太多了些,有些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不管?”快刀皱起了眉头,旋即道:“可以,自己割了舌头,我就不管!”

“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人听快刀口音,似不是吴都人,当下冷然道,心中胆色也增长了几分。

“这是静香茶馆,也是我来吴都的第一站。”快刀笑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

只是一瞬间,缓慢而来的他已经到了那人跟前,刀锋未见,地上多了一块猩红的舌头。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口中溢出鲜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茶客四散逃开。

那人啊啊惨叫几声,几人扶着他慌忙逃开,临走不忘撂下威胁:“你等着!”

让我等着,等什么呢?快刀对这个问题有些头疼。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目瞪口呆的说书先生,嘲讽的一笑朝外走去。

快刀奉赵乾坤之命前来吴都拜访魏丞相。不知为何想起了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女子,一缕淡淡的情思涌上心头,只是心中有些苦涩,她说过不让自己打扰,于是自己没有来,可是一别八年,自己在安都呆了八年,难道又是一厢情愿?

或许吧,浪子的人生从来都是孤单的,快刀自嘲一笑,沿着吴都繁华的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

江湖人从来只为惺惺相惜一掷千金。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快刀从来都这么给静玉仙子定位,少言寡语,聪慧机敏,自当第一眼惊为天人,便再也难以忘怀。

江湖人讲究的是缘分,所以他只等着缘分。他以为他们是有缘分的,至少八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吴长公主殿下娶了驸马,她年纪不小了,这时候估计也嫁不出去了,或者,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谁。作为江湖人这很正常,他也是这么想的,从来没想过娶谁,有个娘们约束着总觉得不像个男人,他很想两个人行走江湖,如果能够的话,可是……自己欠别人一条命。

想起自己前来吴都的任务,快刀苦涩的摇头,曾以为自己行走江湖,浪迹天涯,自然无拘无束。如今却也沦为别人的走狗,虽然被称为心腹,那不过是条忠实的狗。

走着走着,只觉得行人渐渐稀少,不知不觉竟入了一条荒凉的街道,正诧异间,抬头一望,呆在了原地。

这是一处府宅,很平凡的府宅,有些残破,似是多久没有住过人,只是门匾大大的烫金‘江府’二字闪亮,让人心头一震!

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座宅院,不知为何,快刀心头有些震撼。他不知道震撼何来,总是不愿多做停留,可是想走,却又不愿离开,他想一睹江家。

左右看了一眼,他刚要翻墙而入,却停了下来,朝着大门迈步而去。

大门只是被插上去,却没有锁起来,快刀轻推而入。没有预料的灰尘扑鼻而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拾阶而下,院子内飘落几片枯黄的树叶,古朴静雅,很难想象这是一处将军府邸。他眉头微皱,这个地方似乎有人常来,是谁打扫这个院子的?

只往前走,直入大厅,依然一尘不染,抬起头望着正厅墙上挂着的那副肖像,心中莫名升起肃然之气,说不出理由,总觉得受到某种限制应该这么做,他极其讨厌这种感觉,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心中却是震撼,这,或许就是江天吧。

低头,快刀却盯在了桌子上的一个雕像,突然哑然失笑,整间屋子里只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他走近,拿起了雕像,这是一个小孩儿,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神态颇有几分傲然之气。

也不知是谁捏的泥人儿,手法倒是颇为熟练。看着看着总觉得有几分眼熟。突然神色一凛,抬起头看着墙上的肖像,他略有所悟。

只是泥人新捏成不久,总不会是江大将军吧,难道是……

突然,快刀一叹,人已归西,有人挂念着也是一种幸福,难得有这么挂念江家的人。突然门外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轻轻放下手里的人,朝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大厅,却是一惊,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刀。眼前已然站了两排士兵,中间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面色沉重。手里握着一把有些破旧的刀。

这似乎是个领头的家伙,可是这身行头让人不敢恭维。头发梳的还算顺溜,颇有几分俊朗,只是身上这身官府有些破旧,裤子上有一些补丁,多少个,数不过来。尤其手里那把剑让他心生鄙视,没有人会尊重一个只拿的起破刀的家伙。

快刀冷然一笑,径直朝外走去。

“江府不是谁都能进的。”青年人沉声道。快刀笑道:“久仰大将军大名,故而前来拜访。”

“阁下的这个理由不觉得蹩脚么?”青年人冷声道。

“真话也是蹩脚的理由?”快刀笑了:“皇上好像没有下令,不准进入江府。”

“可是,公主下了懿旨。”青年人道,大手一挥,周身士兵迅速围了过来。

“公主?”快刀一滞,并没有动手,耐烦的问道:“长公主殿下?”

青年人哼道:“两位都说过!”

“好吧,我跟你走。”快刀笑道:“可是,请不要夺走我手里的刀。”

青年人摇了摇头:“我并非要抓你走,只是提醒你,以后请不要进入江府,进入吴都,城门口有个公告,你应该看清楚。擅入江府大道者,杀无赦!”

“这是江府大道?我好想从来没听说过。”快刀疑惑道。既然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快刀也就不愿升起敌意。

青年人无奈的撇了撇嘴:“小公主殿下起的名字,好多年了,吴都人都知道。”

快刀点了点头,道:“好,我立马就走。快刀不知,多有得罪!”

“你是快刀?”青年人诧异道。

“我们认识?”

“不,听说你今天在静香茶馆行凶杀人?”青年人问道。

“只是教训了个多嘴的废物。”

青年人舒了口气,喃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金黄色,正面一只凤凰,反面静玉二字。他递给了快刀,道:“这是长公主殿下让我带给你的,她说,欠你一条命,来日拿此令牌,便可寻求皇家庇护。”

言至此,朝外走去。

快刀喝道:“不知长公主殿下何在?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而已。不知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说出相忘于江湖,心中难免发凉。

相忘于江湖?自己或许从未忘过。

“长公主殿下今日启程,已经离开了吴都,这是今日长公主殿下看到阁下时,让我转达的。”青年人淡淡道。

快刀略有失落,他没有问静玉为何不见自己,也没有必要,不见便不见,不需要理由。他道:“多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赵青山。”说完,赵青山微微一笑,请快刀离开。

快刀走到门口,忽的停下来,说道:“我可以给阁下提一点建议么?”

“但说无妨。”

“身为大内侍卫,是否应该注意自己的着装,尤其是手里的刀!”

赵青山一听,却是无奈苦笑。他也想换,可是谁给他一套新的?小公主殿下一发飙,就让自己脱下外套当箭靶子。久而久之,补丁也就多了起来。再说,看人应该看脸,看衣服干什么,多俗。

只是,手里的剑?赵青山笑了,他举起手里的刀,问道:“阁下,可敢一试?”

快刀微微一笑,举起了剑。

右手猛地拔出狠狠劈了过去,只觉得空气一阵波动,叮的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赵青山练练倒退几步,刀插在地上,吐了口鲜血,好久抬起头来,笑道:“不愧为快刀。”

快刀收剑回鞘,淡淡道:“不愧为大内高手。”言罢,一句话也不说,朝远处走去。直至拐过了墙角,突然噗的一声吐了一滩血迹,弯着腰喘息道:“好霸道的刀法!”

快刀脸色苍白,好久才略有好转。

仍在门口的赵青山,却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此人不弱,不过,太过轻敌了。”

他嘿然一笑,走进了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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