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茶馆闹了一出丑剧,丑剧的主角却被割了舌头。按理说,这是一个受委屈的家伙,为了主子真可谓尽心尽责。
可是,他的主子却极其讨厌这个人,仅仅为了心里那一丝虚荣,冒着被割掉舌头的风险,也要把那些自以为牛皮哄哄的话说出来。
或许,这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差距。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这是一个举手投足间颇为优雅的少年,英俊的脸庞,睿智的双眸,一袭白衣,尽显风流。他望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无不讥讽的说道,眸子里却闪着一丝阴冷。
那下人一听,登时惊得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双腿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背后浸湿了冷汗。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倒苦水,会换来主子的安慰,却不料竟是一番训斥,自己这是自找苦吃。
屋子里寂静的厉害,跪在地上的人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没有了舌头也好,省得以后乱嚼舌头。”少年忽的笑道。
那人一听,脸上裂开一丝干笑,点头道:“啊,啊……”只是一不留神,嘴里的血留在了地板上,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眉头紧皱着,立马不耐烦地摆手道:“下去吧。”
那人如遇大赦,慌忙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少年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眸子里闪烁着一股子难明的意味,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品了一口香茗,忽的闭眼,仰头躺在椅子上,冷声道:“他江晨御玩过的女人也配!”
他似乎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直到好久,似乎有人来了,这才微微抬起了头,一人正匆忙赶来,微微一拜道:“少爷,丞相大人让您过去。”
少年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点了点头,朝外走去。
正入大厅,少年见得爷爷正坐当前,还有一个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自己不认识。
“仁儿见过爷爷。”少年微微一拜。
魏贤扶须哈哈一笑,道:“仁儿快过来,见过快刀大侠。”旋即便引荐快刀,快刀并未起身,微微一瞥,朝魏仁点了点头。
魏仁这才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面色冷毅,不苟言笑,似乎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桌子上放着一把剑,剑鞘黝黑,冷气逼人。
魏仁看着他总感到有一丝不舒服,暗道好高傲的一个人,简直过分之极。只是他微微一笑,朝魏贤道:“见过了。”之后坐在了快刀对面,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魏贤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魏仁。
快刀听着魏仁的话,这才抬起头仔细看了起来,好久起身道:“赵将军的话已经带到,快刀告辞了。”
魏仁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放下茶杯道:“爷爷,我送送快刀大侠。”
快刀如未听见,径直朝外走去。
走出魏府,魏仁跟了上来,笑道:“快刀?是么?”
快刀停了下来,眼神如刀子般盯着魏仁,冷声道:“我们不认识。”
魏仁脸上淡淡笑着道:“我们很快就认识了。”望着他脸上淡定自若的笑,快刀觉得恶心,嘴角微微一翘,鄙夷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你受伤了?”魏仁沉声问道。突然,只觉得一股子冷意袭来,魏仁忽然警惕,却不动声色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受了伤,但是我可以帮你治疗。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保护你。”
快刀冷气森然,终究一句话未说,朝前走去。
魏仁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又道:“你在静香茶馆打了人。”
快刀停了下来,冷声到:“我原本要杀了他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帮你杀了他。”魏仁笑道:“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而已。”
朋友?快刀嗤的一声笑了:“江湖上的朋友是靠命的交情换过来的,想不到与魏公子的交情却是拿别人的命换的。”
魏仁不所谓道:“你是个高傲的人,所以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快刀颇为恼怒道。
“你以为我调查你,所以懒得理我?”魏仁笑了:“其实我没那么卑鄙,我没有调查你的必要,绝不会管你的任何事,只是很不巧,你割了舌头的家伙是我养的一条狗。”
快刀听至此,顿时怒不可遏,冷笑道:“你养的好狗!”手里的剑不由得握紧了几分,蓄势待发,寒气逼人。
“惯了他,所以有些不听话。”魏仁歉意道:“以后再也不会了,大侠请放心。”
快刀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魏仁身后喊道:“我想知道你名为快刀,为何却拿了一把剑?”
快刀脚步一停,冷声道:“多嘴的人都不会长命。”之后更快的朝前走去。
魏仁没有追上,看着快刀的背影,轻笑着。
高傲的人弱点总是明显的,却也是致命的,快刀呢?魏仁喃喃道:“只是长公主殿下会到哪儿呢?”
当魏仁走回魏府时,却见爷爷正等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嘴里轻哼了一声,只是无可奈何跟了上去。
走进书房,魏贤唤着魏仁坐下,魏仁哼了一声,却没有坐下,冷声道:“爷爷,什么事儿?”
魏贤一怔,笑呵呵道:“仁儿,你也不小了……”
魏贤话音未落,魏仁哼的一声打断道:“爷爷,我的事儿不用你管!这事儿我不会同意!”
魏贤眉头一皱,叹道:“仁儿,这可是爷爷给你争取的唯一机会了。”
魏仁冷笑道:“那就是让我当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古往今来,哪个驸马是大权在握?我魏仁什么时候要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了!还要看她那张脸活下去?”
魏仁转身,火道:“要娶你娶,这个女人,我打死也不要!”
魏贤啪的一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叱道:“你这是什么话!公主殿下哪里配不上你!”
“哈哈,是我配不上她还不行?八年前都不知道和江晨御那个混蛋私奔了几回,我魏仁要娶的便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让天下人笑话不成!”
“唉!”魏贤顿足长叹:“孩童之事,谁会当真,你怎能这般记恨!”
“我会当真?”魏仁怒道:“当年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们为何一句话都不说?江家灭门那是活该!江天他死得活该!江晨御,他也该死!凭什么他江晨御玩过的女人就让我来要这个破烂?”
望着魏仁咬牙切齿的模样,魏贤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心中唯有苦叹,谁会想到当年孩童之事会对孙儿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仁儿,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江家也惨遭迫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魏仁轻笑,冷声道:“既然死了,为什么没有看到尸体?失踪不过是逃匿了而已,只有傻子才相信江家人会死绝!爷爷,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又何必骗我呢?”
“活着只怕生不如死,得饶人处且饶人呐。”魏贤语重心长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不到江晨御死,我誓不罢休!”魏仁朝外走去,忽的停下脚步道:“爷爷,你老了。”
魏贤一怔,抬头望着孙子的背影,眉头紧皱。良久一声长叹:“你终究还是没有长大啊。”
……
快刀怎么也没有想到,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个他很不想见却又想见的人。他的风采依旧,只不过头发似乎更顺溜了。他打着喷嚏,时不时揉揉鼻子,嘴里低声埋怨着。手里的刀鞘一如既往的破烂。望着他,快刀觉得自己胸口隐隐发痛,而眼前这个家伙似乎屁事儿没有,只是埋着头往前走,看着地上,似乎地上不是女人就是金子。
快刀站着不动,冷眼看着他,等着他撞过来,然后一剑砍过去。
走路应该长眼睛的。
赵青山走近了,快刀举起了剑。突然一个喷嚏,赵青山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终于看到了一双鞋,忙退了回去,躲过了快刀意欲削在他胸口的剑。
赵青山一看来人,打了个哈哈,笑道:“好久不见。”快刀轻声道:“刚见不久。”
“哦,好像是,有事么?”赵青山问道:“我很忙。”
“我也很忙。”快刀笑道,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哦,可是你挡住了我的路。”赵青山不看他脸上的笑,盯着他的脚:“你不应该踩在这个地方。你要是往左移一点,谁也不挡住谁了。或者往右移一点也可以。”
快刀似乎很烦,道:“我可以问一问长公主殿下的去处么?”
赵青山一怔,点了点头:“可以。”
快刀眸子里亮光一闪,刚要开口,赵青山接着道:“但是我不会回答。”
“……”快刀嘴角抽搐,手里的剑发抖。
赵青山还是低着头,看着他发抖的手,定住了,然后抬起头又看到他冷冷的眼神,忽的一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快刀没有拦住,却紧紧跟着。赵青山暗呼倒霉,加快了脚步,回头一看,身后的瘟神还在紧紧追着。
赵青山恼了,回头,一叉腰,叫道:“你追我一个男人干嘛,还正大光明的追,有本事你追长公主殿下去?”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就去追。”快刀淡淡道。
“你怎么比一个娘们还难缠!”赵青山叫道:“我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来无影去无踪,岂是我辈能够随意揣测的?”
“我只需要见她一面,我有事儿找她。”快刀不耐烦的说道。
赵青山一愣,说道:“好吧,跟我来。”说完,急匆匆朝前走去。快刀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