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鞠夏用了一瞬间,孟河用了三天。
自从那晚痛哭过后,孟河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事后,孟河也会讶异,为何当时对理智的判断和情绪的掌控失了分寸,为何那晚会身不由己。
或许是因为寂静的夜,孤独的灵魂。
波若寺的塔,犹如万千佛塔一般,庄严而神圣,孟河轻轻抬头,塔的最高层门匾上写着往生阁,里面分了两部分,半边是凡间,半边是冥殿。孟婆站在中间的桥上,正用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汤。
“在想什么?”尉迟睿走过来看着孟河。
“在看孟婆的汤。”孟河举步走到孟婆身前。
“好巧,你俩都姓孟,不会是孟婆化身为凡人来到人间了吧。”尉迟睿开着玩笑。
“那,要不要喝一碗汤。”孟河伸出右手,轻抚上了孟婆干枯而沧桑的手。
尉迟睿笑道:“我看,还是免了吧。我还不想忘记曾经美好的一切,等哪天,我哀莫心死了,我再向你讨汤喝。”
孟河没有说话,抬眸望了一眼门口的臣枫,他正跟鞠夏说笑着什么,笑容温润疏朗,眸间光华万丈,鞠夏只是安静的听,时不时抬起头羞涩的看了一眼臣枫,而后低下头去。
“孟河,”尉迟睿细细打量了一番孟婆,“你说,爱情,究竟重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略微思量,孟河淡淡说道:“过程。”
“我倒不这么认为,要是过程重要,梁祝便不要化蝶了,自个回味学堂时的美好不就结了。”
“化蝶是后人为升华美好的爱情添加的,若是没有爱的过程,她的命运也许会改变。”
尉迟睿有些好奇,“若你是祝英台,你会怎么选择?”
孟河静静垂眸,右手在孟婆的锅边轻轻摩挲,“若是身后有家族,我会选择接受父母的安排,带着那段幸福的记忆,活完此生。”
尉迟睿疑声道:“你不想跟梁山伯在一起吗?”
孟河思绪有些游离,秀目远眺,望透了雕花窗格,看穿了红木梁柱,轻声低语,“在一起,或许,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若是我们可以在一起,被所有人允许,我会跟他在一起,若是我们不被允许,我宁愿做个孤守的扫墓人,安静的清理着别人的浮尘,消磨着自己的时光,埋葬着自己的爱情。”
尉迟睿有些不可思议,“孟河,你这根本就是逃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家族不允许,你不为之努力,怎么知道你们是否会被允许。”
孟河淡淡的看了一眼尉迟睿,“祝英台和梁山伯已经试过了,结果是——死亡。”
尉迟睿有些薄怒,声音渐渐拔高,“那是在古代,现在是21世纪,请你不要相提并论。”
孟河嘴角一挑,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纵然是21世纪又如何,为情而死的还少吗?这个世间有两个永恒谈论的话题,一个是生死,一个是爱情。梁山伯和祝英台都已经完美诠释了,若你硬要我去追寻爱情的结果,那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字句,缓缓从孟河嘴里吐出,如刻了血一般,敲进尉迟睿的心底,沁的透骨的腥寒。一阵暖风掠过,引的尉迟睿打了个寒颤,再看孟河,那从容不迫的性子,当仁不让的倔强,坦然无波的面容,温软丝滑的秀发,尉迟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