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押解安涅娃这个同进党党魁去中心广场的护送级别绝对和国家领导人一个级别,同进党大部分虽然被抓,漏网之鱼也不在少数,谁都不知道那些人在押解途中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押解安涅娃·冯·库德里克必须由我们黄衫队执行!”罗勒·甘默齐带着黄衫队在镇压起义中大出风头,根本不把军警放在眼里。“同进党那些人都是我们抓的,别人一开始边上凉快,最后,也自觉边上凉快去。”罗勒的话显然是话里有话,他一边说着,一边瞟着在维希拉诺新的总理办公室里出现,前来讨论押解一事的国防部长卡纳里·冯·昂托,轻蔑的眼神里,分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的确,相比于兴提斯·冯·扎伊马哈的赫赫声名,卡纳里看上去确实将星黯淡,但,不为人们所知的是,此人在大战中和兴提斯并肩作战,瓦纳温柯堡一役中,他为兴提斯主力掩护侧翼,多次打退列利同盟的包抄意图。只是兴提斯在瓦纳温柯堡之战中表现过于出色,遮盖了卡纳里的锋芒,才使得这颗将星黯淡。但,兴提斯作为卡纳里的战友,对他的能力自是心中有数。登上总统宝座后,兴提斯力排众议,推举卡纳里当国防部长。当时,卡纳里名不见经传,而且,兴提斯在民主共和党内根基不稳,党内实力派人物力主亚当·冯·伊坦因当国防部长,兴提斯见状,丢出一句:“若是卡纳里不当国防部长,我也不当总统。”凭着这句话,卡纳里才当上了国防部长。事后看来,兴提斯的眼光着实没有错,靠着手头有限的兵力,卡纳里把军队调度得井井有条。
身为与兴提斯同时代的军人,卡纳里·冯·昂托为自己是一名职业军人感到骄傲和自豪,他当然不许别人侮辱了军人的名誉。“不过是两群流氓打群架,有一帮赢了而已。”卡纳里毫不退让,在他看来,同进党的这次起义,和街头流氓闹事没什么区别:缺乏系统的组织计划,领导层和底下人的沟通不畅,导致后来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当然,卡纳里并不知道,出现这个中情况,莱姆·冯·诺伊斯功不可没。
一听卡纳里说“两群流氓”,一边是同进党,另一边自然是自己的黄衫队了。罗勒立马跳起来大吼道:“你说谁是流氓?”没错,罗勒是街头流氓出身,但,自从加入纳兹党,组建黄衫队以后,他自认为已经成了一个正派人物,尤其是维希已经当上了总理,黄衫队作为纳兹党的武装力量,划归国防部,成为日德曼共和国正规武装力量,所以,这次押解罗勒是志在必得,这个和镇压不同,安涅娃押解过程肯定会在新闻媒体上曝光,黄衫队就此可以走上正式的舞台,在这样一个代表着政府的行动中露脸,想说黄衫队和政府无关都不行。
卡纳里当然知道让黄衫队进行押解背后的含义,他说什么也不肯让一群流氓混进军队里去。“怎么,有说错吗?镇压的当晚,在和同进党聚集区相隔甚远的商业街发生打砸抢事件,还有,在贵族聚居区,有一些人成群结伙地要闯进去,亏得给党卫队拦了,否则指不定发生什么。这些事,罗勒先生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开玩笑,你说我就认?
“哼。”卡纳里对罗勒的抵赖完全在意料之中。“有目击者称,那些人都是穿着黄衫的。”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罗勒冲到维希跟前,指着卡纳里大声嚷嚷着。“无凭无据就要抹黑黄衫队!……”
“我可是有目击者的证词。而且,是多位目击者。”
“这……”
维希靠在松软的扶手椅上,胳膊搭扶手上,手指交叉在一起。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罗勒面红耳赤,想要找借口,可他自己清楚自己手下的确品行不端,在镇压过程中,趁火打劫的事没少干。但,要他为此向卡纳里低头,他可不干。维希始终没有吱声参与到卡纳里和罗勒的争执之中,一个是国防部长,政府实权人物,今后重点笼络的对象;一个是黄衫队长,对纳兹党功不可没,谁都不好得罪。
既然自己不好开口,维希只好向身边的赫本·冯·鲁道夫求助。“赫本,对这事,你有什么看法?”说着,维希不断给赫本使眼色。
赫本知道维希希望自己帮助解围,卡纳里和罗勒二人也都将聚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一下子,他成了这个哥特式房屋内的焦点。赫本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支持一下罗勒好了,毕竟,卡纳里是个职业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职业操守,反观罗勒,上行下效,下面人趁火打劫,他这个队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眼下,罗勒的黄衫队人多势众,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比较好。
“趁火打劫其实算不上吧,那几个商店都是同进党的支持者,罗勒是担心里面会窝藏同进党,所以,才叫手下去检查的。”反正,到底是不是同进党的支持者,谁都不知道,总不能马上把人叫过来对质吧。
罗勒脾气暴躁,但,不糊涂,明白赫本是给自己解围,马上接过话茬,道:“是啊,是啊,一检查,里面都是同进党的人。”
“还有黄衫队出现在贵族区,是因为罗勒队长要保护那些贵族,卡纳里将军,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那天有多乱吧?”
将趁火打劫说成检查,将擅闯贵族区说成保护……卡纳里侧过头,打量起这个金发青年,实在很让人棘手。所谓,抓贼抓脏,没有打劫的赃物,赫本轻松推翻了口供。
“既然这样,押解的事,就让黄衫队做吧。有始有终,前面是黄衫队镇压,最后的扫尾,也交给他们好了。”维希最终下达了这个决定,罗勒兴高采烈地猛踢了一下鞋后跟,冲着维希右手斜向上四十五度行了一个礼。
“嗨!拉诺!”
卡纳里看着罗勒一副得胜的样子,轻抚着自己的头顶,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罗勒捣乱不怕,怕的是像赫本那样的人物啊。
维希把押解的事交给了罗勒不是没有他的打算的,首先,罗勒为了争这个任务,已经和国防部长闹翻了,两人水火不容,这是维希乐意看到的。其次,同进党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押解应该是很安全,给罗勒个顺水人情也不妨。最后,要是罗勒搞砸了……呵呵,那就好玩了。
作为千辛万苦得到押解差事的罗勒,他肯定不希望自己搞砸,押解的路线罗勒研究了半天,还玩起了真真假假的游戏,安排三个车队同时从亚开龙监狱向中心广场进发。
然而,当看到罗勒坐车从亚开龙出来后,文森·卡维拉确认了罗勒的车辆后,通过对讲机告诉凯瑟尔·博格,要跟着其中一个车队。
步话机那头的凯瑟尔根本不像是从镇压中死里逃生的样子,一脸轻松的笑容好像是来参加派对的。他收到消息后,一边招呼着同伴在街道上布好炸药,一边纳闷地问着文森:“喂,三个车队,你确定是那队吗?弄错可没法重新再来一次啊。”
“确定。”
还是冷冰冰,拿撬棍都撬不出几个字来。算了,算了,指望文森多话,肯定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凯瑟尔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为什么?”
“罗勒跟着那队。”
言简意赅!凯瑟尔这下明白为什么文森要守在亚开龙门口了,押解一事不能有失,罗勒亲自出马,肯定不会跟在当幌子的车队后面,也就是说,他跟着的那个车队,肯定是运安涅娃的!
其实,和安涅娃一起押解的,还有亨格诺·森尼。不过,这个同进党副党魁始终没有和安涅娃说过话。
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全部是因为自己,才让安涅娃一起受死?说自己在法**的时候,意识不受控制,自己说的话根本不是想说的?说去法庭之前,有个奇怪的女人跑去见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以后,一切都不对劲了?……
说了以后呢?指望安涅娃能信?别说安涅娃,即使是亨格诺自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也不会相信。
再说,说了又能如何?审判已经结束,都到去刑场的路上了,把那些都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就在亨格诺选择沉默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一声震天的轰隆,安涅娃迷茫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亨格诺在军队里待过,自然听出是炸药爆炸的声音,他马上意识到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