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道人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柳飞星。
安顿好秋雁鸣、陈青野的后事,天云道人和云天音稍稍商议之后,决定由云天音护送叶、余二人在正气庄等候。正气庄外,留下云天音,天云道人悄然离去。
目送天玄道人消失在黄昏晚霞之中,云天音轻轻一叹。曾几何时,名震天下的太玄九子竟然要靠夜色掩护,才敢落单独行了,短短数年,九天太玄宗竟沦落如此,只是云天音相信,在九天太玄宗隐藏起来的实力尽皆浮现的日子,就是天下变色之时。
当晚,正气庄灯火通明,为云天音一行三人接风洗尘。主位上首是位六十来岁,头发略现灰白的妇人,一位四十许的女人坐在她下手。酒过三巡,老妇人喟然长叹道:“这片宅子好不容易安然了十来年,没想到,还是脱离不了江湖了旋涡。这些日子,老身睡不香,吃不下,幸好云仙子来了,今晚老身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云天音接口说:“伯母言重了。天音和林姐姐情同姐妹,虽然近十年来,走动的少,但情分却半点也没有少。虽然我不能代表太玄门做什么决定,但是我个人来说,正气庄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姐姐代正气庄先谢谢云妹妹了。”坐在老妇人下首的中年妇人忙起身行礼。
余楚楚看见叶落尘一片茫然,传音道:“这位展夫人出身河南林家庄,闺名林中慧,是我师父的至交好友。”
林家庄的大名叶落尘在太玄山偶尔听师兄们提起过,老庄主林振声出身雷音寺,是展正雄展老英雄身边的一大帮手,驱逐北虏后,建立了林家庄。“这位展夫人当年想来也是一位女中豪侠吧?”叶落尘传音问。
“展夫人当年位列武林十大美人之五,自然不简单了。”
叶落尘以前知道云天音位列十大美人之五,其余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一代新人换旧人,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或是相夫教子,或是香消玉殒,早已盛况不再。
一番酒宴,宾主皆欢。
展老夫人道:“云仙子,自从正气令回归本庄,全庄上下提心吊胆,没有吃过放心饭,睡过安稳觉。目前,天下风云激荡,仙道光茫万丈,这正气令放在本庄,是招灾惹祸的根源。九天太玄宗掌仙道牛耳,为正道丰碑,还望云仙子垂怜我展家孤儿寡母,入主正气堂,看管正气令。”说完,深深一礼。云天音侧身让开,沉吟不语。林中慧忙劝道:“云姐姐,你就发发善心,帮一帮我们吧。”云天音这才勉强点头。
“这展家没安好心,这是祸水东引。”余楚楚对叶落尘传音道。叶落尘微微点头,道:“也只有云师叔这样的人,心系故人之情,又怀悲惘之心,才肯明知道展家不安好心,仍慨然接受。”
“不过也好,这样我们也就能名正言顺的保管正气令了。”余楚楚道,“从这几天的事来看,风雨欲来,而我太玄门树大招风,若能一举取得正气令,从十面埋伏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自然是浴火重生,破茧成蝶。”
一行人穿过前庭,顺着中轴大道前行百余步,树木掩映中,一座三层楼宇隐现。来到楼前,展老夫人道:“这里是正气楼,正气令就供放在三楼正气堂里。云仙子和两位小仙长请随老身上楼。”
叶落尘看了一眼门匾上三个古隶大字“正气楼”后,随着云天音,进入正气楼,昏黄的灯光中,墙上所绘的展正雄率领群豪北驱蛮夷的画面。一路走来,一楼、二楼似乎供奉着一些神灵,三楼中间偏北供桌上供着一支闪烁着金光的令箭,这支令箭三尺来长,不但比普通令箭大了许多,而且外形也不大一样,看起来也有些像一柄宝剑。供桌之后墙上挂着幅画,灯光中,叶落尘只能看出画中是个长袍男子,想来应当是正气庄第一位庄主,当时的武林盟主展正雄了。
五人依次上前行礼上香,到云天音时,只见她面容肃穆,显然面对展正雄这样的奇侠,也是打心里地佩服。
展老夫人取过金色令箭,低头抚摸片刻,双手递给云天音,道:“这就是正气令。还请云仙子过目。”云天音双手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叹道:“天音自小就听师父讲展老英雄的英雄往事,当时就心神向往,感怀前辈手持三尺正气剑,扫灭蛮夷的风姿,不想今日能有幸得睹正气令,天音此生再无憾事。”
展老夫人、林中慧微微低头,却并不言语。
云天音道:“请两位放心,有云天音在,就有正气剑在。”
展老夫人幽幽一叹道:“有云仙子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说罢,双手一拍,从柱后暗影中转出两人。云天音修为超凡入圣,进楼就感觉到了正气楼足足埋伏了三十人,但三楼只有两人,所以此时倒不很吃惊。
云天音妙目一转,道:“这两位莫不是林姐姐的公子与明珠?难怪年纪轻轻,却有这么高的修为,让天音惊叹不已。”
“这两位是一位隐侠的传人,受命前来保护正气令。关于师承来历,妹妹不便多言。”林中慧接着摇头叹道:“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孩儿,若有这两位少年一半的修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待走到近前,叶落尘借灯光这才看清两人,当先是个二十许的青年男子,后面是个少女,只见两人对展老夫人行了一礼,少年道:“晚辈任务已经完成,这就回山向师长复命。这些日子,有劳前辈照料,请前辈受我二人一礼。”林中慧代展老夫人还了一礼,对二人引见了云、叶、余三人,但二人只是淡淡点头而已,林中慧对云天音歉然一笑,送二人下楼去了。
展老夫人道:“云仙子,这层楼四面各有石室一间,里面也置备了些许用具,仙子如果觉得还有什么不足之处,请吩付一声,老身自会给仙长添置齐备。”
在展老夫人的指引下,见石室用具井然,云天音点头谢过。双方客气一番,展老夫人告辞而去,不一会,就有人送来新的被褥。这样,三人就在正气堂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