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王国安老先生要教自己认字之后,沈辰栩刚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的,但当老先生写了一个最简单的“一”字,让他说出这个字的最初的本来意思之后,沈辰栩彻底傻眼了,面对词性多变的这个“一”字,最后他只能耻辱的表示不知道。
从此之后,沈辰栩跟着王国安老先生接受国学的教育,与他起初想到一样的就是老先生同样以蒙学经典《三字经》作为教学课本,首先是教读,等沈辰栩会读了之后,接着解释整句话的意思,老先生通常会引经据典讲一大段,然后就是让沈辰栩抄写熟悉,需要说明的就是课本教学都是繁体字的,而且书写的工具都是毛笔。
其实上面这些,包括文中的一些典故沈辰栩都大概知道,虽然可能没有老先生讲的全,除了繁体字的写法和书法之外,他最感兴趣的是王国安老先生给他讲解的汉字的起源,也就是古汉字是如何演变的,还有就是从前私塾教育时,小学的时候学习的重要内容“训诂学”,也就是对字的本意探寻解释。
就像王国安老先生刚教完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解释了意思,也示范了写法之后,开始从“人”字讲起古汉字演变。
王国安老先生还是沾了一点茶水直接写在桌面上,首先写了一个最古老的字形,对沈辰栩说道:“辰栩,你看,这是现在知道的最早的‘人’字写法,原来是刻在甲骨,也就是乌龟壳上的,所以叫做甲骨文。”
“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人在田间弯腰劳作?”王国安老先生问沈辰栩。
沈辰栩仔细看去,发现还真是,只见桌上的甲骨文由两部分组成,右边最下面是一根直线,到了上面先是向右斜方折了一小段,接着划了一个小圆弧又折向了左上方,正像一个弯腰向左边的人的身形,在左上方的直线中间一点向左下方引了一条短线,仿佛正好是人的手,整体看上去正像一个人拿着农具在田间农作。
真是越看越像,沈辰栩连连点头,口中也忙说道:“像,真的很像!”
王国安老先生笑笑继续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人”字的写法,然后抬头又开始对沈辰栩说道:“这是金文,铸刻在殷周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
老爷子摸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辰栩,你看看,这跟刚才的那个甲骨文有什么不同。”
已经在仔细端详老先生刚刚写在桌子上的字的沈辰栩,闻言点了点头,一番观察之后,他还真是发现了一些不同,甲骨文可能是由于是刀刻的,所以很有线条感,粗细差不多,但是金文却多了线条字形粗细的变化,特别是上部似乎比下面粗的多,看上去更有绘画感,不过字形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王爷爷,这个好像是画的一样!”沈辰栩随即回答了老先生刚才的问题。
“哦,”王国安老先生听了沈辰栩地话后,似乎很是惊叹他的悟性,“那么你再看看这个写法呢?”
王国安老先生又在桌子上写了另外一种写法,这个又恢复了线条感,不过字形有了较大的变化,但是还是很有象形的意思,整体看上去还像一个人向左边弯腰,不过似乎弯得更低,代表手的线条也加长了,几乎都拖到地上了。
“爷爷,还是很像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的手好长啊!”沈辰栩用孩子的语言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王国安老先生点了点头,满脸都是笑意,也不解释,只是说道:“这是小篆书,秦朝宰相李斯发明的,这是秦朝统一中国后的文字,之前还有大篆书。”
沈辰栩好奇问道:“王爷爷,下面还有其他写法吗?”
“典型的最后就是我们刚才已经学过的楷书了,其他还有战国的时候各个国家的文字,另外还有隶书,是小篆的简便写法等等变体字形,那些你基本上知道就好了。”王国安老先生微笑说道:“辰栩,你觉得四种写法,哪种最像是一个人啊?”
沈辰栩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除了最后一个楷书,前面三个都很像,不过楷书也有点像。”
王国安老先生笑容更是深了,前面说了太多话,似乎有点渴了,先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继续说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时因为汉字本身就是一种象形的文字,越古老的字,人们越是容易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那为什么越来越不好辨别了呢?”沈辰栩忍不住插口问到。
“问得好,”王国安老先生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后来为了书写规范和方便,人们不断地发展和总结它们,才会形成现在的汉字。”
“哦,王爷爷,那么我们现在不是有了规范的汉字,还要学习那么古老的字干嘛?”沈辰栩不明白地问道。
“那是因为有时候我们只有知道它们最早的写法,才会知道它们本来的意思!”王国安老先生看到沈辰栩能够主动问问题,似乎非常高心,很快回答到,“现在汉字虽然规范了,书写更加简化了,特别是有了简化字之后,简化字你上学之后就会学到的,但是你只能越来越像看到一个抽象的符号一样,再也看不到他本来的意思。”
说到这里,王国安老先生似乎有点情绪不是很好,沈辰栩知道其实后世中国大陆也有关于简体字利弊的争辩,还有人建议恢复使用繁体字,不过似乎不大可能了,不过香港和台湾倒是一直使用的繁体字,而且到了后世,确实使用繁体字的地区更多的接受了中国古典的知识,而且台湾的学生国学修养是普遍比较好。
“王爷爷,您继续讲啊!”沈辰栩见老先生好像有点走神了,情绪开始低落,忙出声打断王国安老先生自己的胡思乱想。
“哦,我们说到哪里了?”王国安老先生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了,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说道:“所以以后爷爷会教你认识古字,你喜欢吗?”
“喜欢。”沈辰栩是真的发现了汉字的乐趣,特别是能够追求古汉字的奥妙。
“刚才我们讲了‘人’字的几个写法,下面爷爷再给你讲讲它的本意是什么。”王国安老先生讲完了字形演变,开始讲字义,“人,仁也,仁生物也。”
没想到老爷子直接之乎者也起来,不过这句文言文意思比较简单,沈辰栩一听就明白了大概意思,这是两个字读音一样,字义是相同的,不过他还是静静等着老先生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