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大小的买卖,首先你必须对你要售出的东西充满感情,并且充分信任他们,有意的去包装他们,费尽心机的去赞美他们。这就是我卖菜一个月得出的经验。
我从第四天开始,每天都穿一件红色的T恤,醒目,干净。菜摊上的菜蔬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摆出的同时我都要一个个擦得干干净净。包装就这么简单。
渐渐的我有了很多回头客,我都开始喜欢上卖菜这个职业了,虽然有些时候遇见好朋友的父母,甚至是亲戚让我感到难堪,但是我并不觉得丢人。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我又去了趟王秃子的办公室,告诉他我要上学去了。
20号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学了,我必须休整一个礼拜,准备一下上学走的东西。
三中的同学有不少人知道我卖菜的事情,还有人打电话到我家问我,我说是的,我在菜市场帮我舅舅卖点菜。心里非常平静。
我爸爸不平静。
他有一天下班遇见了翟老师,说什么也不信自己儿子在农贸市场卖菜。
那天正好是14号,我刚从王秃子的办公室出来,要把剩下的一堆土豆低价处理了,准备回家。
远远的看见我爸爸和翟老师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我爸非常诧异的神情让我很难受。
“你咋来了?爸爸?”我问他们。
“你舅舅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爸爸扶了下眼睛。
“舅舅在大棚里的摊上呢。”
爸爸把车子一立,“回家。”
“你先回吧,我得把这些土豆处理了,我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不来了。”我额头上满是汗,一滴滴的润湿了眼睫毛,涩涩的眼睛很难受。
爸爸掏出一包烟,站在旁边,“你卖吧,卖完我带你回去。”
翟老师对父亲摆摆手,“老凌,我先回。”一脚蹬着自行车走了。
父亲在跟前,我不好意思吆喝,但是看着人来人往,心里不是滋味。
“土豆,土豆,去了土的土豆,只收4毛钱一斤啊!”
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喊还是有效果的,有两胖妇女上前来看。
“个大,早上刚接的,一个个都擦洗过,一点土都不带的,秤多少?”
不到5分钟,全卖完了。
我默默的不出声,把袋子上的土都抖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爸爸,你等我一下,我给舅舅送钱去。”
我把钱给了舅舅,说我爸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儿就不来了。
舅舅接过钱,和我一块到了市场门口。
“姐夫!”舅舅很热情的打招呼。
爸爸连理都没理他,直接跟我说:“回家。”
我默默的跟着爸爸,他在前面推着自行车走,我在后面跟着。
我看到爸爸的背有点微驼,后脑勺上有了丝丝白发。
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惭愧,我这么多年也没能成为他心里想那样儿。
一路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走着回了家。
妈妈刚从医院回来,正在拖地,“怎么一块回来了?”
我不言语,妈妈又抬头看了看我,“又闯祸了?”
“没闯祸,出息大了,你问问他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爸爸生气的把公文包摔在了沙发上。
“我在农贸市场卖菜!怎么了?”我大声的喊出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爸爸。
爸爸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
“卖菜?和你舅舅一起卖菜?”妈妈把拖把放好,问我。
“不是和我舅舅,我一个人租了个摊子卖菜。”我梗着脖子说。
“你哪来的钱租摊子?你舅舅给你的?”我爸皱着眉头问我。
“你给了我的200块钱,后来我还给你了。”我看着爸爸的眼睛说。
“好,好。”爸爸手都开始哆嗦了。
妈妈坐在沙发上,给爸爸倒了杯水,“那你是赚了还是赔了?”
“赚了。”我说。
“赚了多少?”妈妈又问。
“三千一百一十二块钱。”我平静的回答。
“多少?”她俩同时问。
“三千一百一十二块钱。”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吹吧你就。”爸爸喝了一口水,把烟掐了,“钱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走进房间,把安踏鞋的鞋盒拿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10几捆零钞小票。我把兜里的钱放进去,把鞋盒推在他们面前,“你们数数吧,肯定是这个数。”
我给自己倒杯水,搬了个凳子坐在茶几跟前。
爸爸妈妈开始数钱。
“没错,是这个数。”最后他俩把数字一加,正好是三千一百一十二。
爸爸不说话了,妈妈问我:“你干什么事先和家里人打个招呼。你这钱准备干什么用?”
“我上学走不是得拿钱吗?学费两千九,生活费每月200块,总共得4100,你们再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我平静的说。
爸爸说,“小志,你现在还不是赚钱的时候,你得好好学习,虽然你读的是个大专,但大专也能读到本科啊,本科以后还可以考研究生,可以上博士。将来还可以做一个有用的人才。你上学的钱,我们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们能养活得了你,不差这点钱,你小时候说你想当个科学家,你说你现在怎么、、、、、、”
妈妈说:“小志,说说吧,你也是大孩子了,18岁了,成人了,你说说你的想法,你将来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我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我要赚到700万。”
“多少?”爸爸又皱起眉头。
我把鞋盒收好,搬到我房间,房门一锁,趟在床上。
我这一个月其实每天都感觉很开心的,我多少次回到家都想和他们说,我现在也赚钱了。
可是我没办法说,我知道有些什么话在等着我。
大人的世界里,这个社会是有等级的,而这种卖菜的生意,赚得钱再多,在他们眼里也根本不算什么。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虽然我们家一年到头不用买菜,舅舅隔三差五就拉一车过来,爸爸也从来不拿正眼看舅舅,他总觉得舅舅是个做小买卖的,而他是市委的人。
“切”,想到这的时候,我由衷的蔑视爸爸。
在家里不冷不热的呆了6天,这期间我买好了火车票,准备了一大堆上学要带走的东西,妈妈给我缝了一床新被子,给我买了一个新的随身听,让我去了学英语用。爸爸把他用了很多年的一支钢笔放进我书包里,特别叮嘱我去了学校要把《平凡的世界》看完。
临行前,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趟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给了我一百块钱的红包,嘱咐我好好学习。
想想我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忽然对家有了概念。
爸爸妈妈把学费给我拿出来,和我自己赚的三千多一起存进了银行卡里。特别交代我不要乱花钱,省着点。也许在他们看来,养儿子是一种义务,儿子的钱是儿子的,老子的钱是老子的,我当时是这么认识的。
8月19号,爸爸妈妈送我到火车站,我碰见了很多同学,他们都会在今天坐不同次的列车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我们依依惜别。
火车走开以后,我从车窗看见妈妈在哭,爸爸使劲的挥手,嘴里还喊着什么,我没听清,只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
火车走走停停的在铁路线上穿行了12个小时,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到了武汉。
在火车站接站的师兄把我们一群人带上了一辆大巴车,我第一次看到大城市的景象,宽阔的街道,林立的高楼,当然,最奇怪的是很多窗户外面挂满了衣服,甚至还有女人的内衣。
到学校报到,办手续,分宿舍,下午还开了个欢迎会,大家都到台上做了自我介绍。
我晚上在宿舍认识了我的舍友。
我们五个人当时都没想到日后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嘻嘻哈哈的认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大家都觉得很亲热,因为原先都是差生,共同语言很多。
小辉从SX来,单眼皮,个子不高却很胖,走路的时候,臀线棱角分明。赵哲是本地人,特别瘦,喜欢说话的时候先清嗓子,亮亮来自SC,个子不高,普通话不标准,带浓厚的乡音。齐鹏这个人我得详细的介绍,他戴个眼镜,说话声音不大,身上穿得干干净净,他是JS人,家里人是开公司的,他和我们明显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我说不上来,只是当时就觉得这小子脑子里想的比我们几个复杂。
晚上吃饭的时候,齐鹏忽然说了一句话:“咱们几个一起做点小买卖吧。”
亮亮和小辉都不说话,我接了话头,“卖什么?”赵哲也抬头看齐鹏。
齐鹏说:“咱们这学校加上附近的学校,有多少学生?你们知道汉正街吗?”
赵哲说:“知道,那地方是专门批发小玩意的,从袜子到钢笔,什么都卖。”
齐鹏说:“咱们如果弄个门脸,开个小店,专门卖女孩的饰品,肯定能赚钱。”
小辉和亮亮表示赞同,但是他们说他们没有钱投资,吃完直接就去网吧了。
我和赵哲齐鹏三个人约聊约开心,一直到熄灯都在说这件事。
我们约好,我和齐鹏周六的时候坐轮渡去汉口的汉正街,先看看货,赵哲就在学校附近转悠,找几个合适的店面。
每天上下课,我都心不在焉,就想着能早点到周六,我们三个每天也有时间就凑一起,齐鹏家里是做化工生意的,买卖很大,齐鹏假期里在他们家就学过点财务管理的皮毛,我对他的特点是这么总结的:脑子快,说话能说到点子上。赵哲家里是开花店的,他爸爸白天还跑出租,赵哲从小就知道爱惜钱,说话不多,但我们都能感觉出来他内心是很本分的一个人,并且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赚钱的欲望,他觉得他已经是大人了,他的爸爸妈妈太辛苦了,要早点让他们花上自己的钱。齐鹏我也渐渐了解了他迫切希望开店的心情,他和我不一样,他想赚钱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们家亲戚都是做生意的,他有一个哥哥现在帮着他爸爸妈妈打理家里的生意,据他说相当优秀,他非常需要同样的认可,但是他爸爸却觉得齐鹏没有他哥哥那两下。我自己呢?我为什么要赚钱?
我要赚到七百万。这就是为什么。
我不是要表现给谁看,我也不是要花这些钱去享受,我只想证明自己能做到。
当时,我多么天真啊。
赵哲选好的地方,齐鹏看了并不满意,倒是我们去了一趟汉正街,又去了学校外面的一家文具饰品店,对比之后,发现利润确实很大,这个想法是成立的。
晚上我们和赵哲又开始转圈,我们看好了,赵哲打电话和房主谈,因为他是本地人,会说武汉话,我们却连听都听不懂。
学校后面有一条街道,听学长们说那叫堕落一街,经常有情侣到这条街上小旅馆里约会,卖串串的,卖衣服的,卖水果的,什么都有。我看到卖水果的三轮车,特别感到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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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定一个项目之前,要仔细的分析可能性,计算你的预期所得,在作出决定之前,应当首先做的就是考察利润空间,没有利润的买卖只能伤人害己。一旦作出决定,就要努力把所有的计划都预先想好,包括事情的方方面面。预测和预备,是开始做事的必修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