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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杀出个奥斯卡(3)

《火线出击》于1993年夏季公映,无论影评家还是观众均反响热烈。该片的美国本土票房达到了2亿美元之多,成为伊斯特伍德主演的所有电影中最卖座的一部。那一年,《综艺》公布的电影史上最卖座的两百部电影中,伊斯特伍德占了两部,一部是《火线出击》,另一部是《不可饶恕》。

1993年春末夏初,伊斯特伍德同时在忙于执导他的另一部电影。加冕奥斯卡的桂冠不但没有让他放慢脚步,反而促使这位62岁的明星更加勤奋,他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增添更多引以为荣的作品。

《完美的世界》原本是要在2月开始外景拍摄的,但因奥斯卡颁奖典礼而延期。该片的剧本出自约翰·李·汉科克之手。汉科克出生在得克萨斯,毕业于拜洛尔大学,在转行戏剧和电影之前曾做过见习律师。他曾为洛杉矶的一家小剧团编导过几出舞台剧,《完美的世界》是他创作的第一个电影剧本,从一开始就被制片人马克·约翰逊捏在手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曾一度接手这个项目,但他发现自己的时间早已排满,根本腾不出手来。伊斯特伍德在找编剧时读到这个剧本,觉得它很像柯克·道格拉斯1962年主演的电影《孤独勇者》。当伊斯特伍德表示对有兴趣执导《完美的世界》时,华纳兄弟公司立刻动手将版权收入囊中。

与《孤独勇者》类似,这个故事以60年代为背景,表现主人公遭到警方的追捕。斯皮尔伯格以为伊斯特伍德会扮演在逃亡途中绑架了一名7岁男孩的巴切·海因斯。然而,生平第一次伊斯特伍德学会了说,“我太老了。”他选择只担任导演,把表演的重任交给另一位实力相当的明星。

制片人马克·约翰逊已经找好了凯文·科斯特纳,问题是伊斯特伍德能否愿意与凭《与狼共舞》在他之前获得奥斯卡奖的科斯特纳合作。实际上,伊斯特伍德担心的反倒是对方愿不愿意。“我开始就在想,‘这好像并不属于他常演的那一类角色。”’他说,“但是,也许做演员的都想突破一下自己。”

科斯特纳很想演,不过他更希望拉上伊斯特伍德一道演,这样该片的票房就等于加上双保险。科斯特纳吃不准伊斯特伍德能否愿意演男二号——负责追捕海因斯的警官瑞德.力Ⅱ内特。伊斯特伍德认为加内特的角色没有什么厚度,而且,在剧本里他与逃犯只有一次简短的碰面。于是,科斯特纳建议约翰·李·汉科克重新塑造这个角色,“当然,科斯特纳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想让克林特给他更多的戏份,”制片人马克·约翰逊说。

修改后的剧本通过一个背景故事加强了伊斯特伍德与科斯特纳之间的联系,但这个秘密直到高潮到来时才揭开。原来,瑞德.力Ⅱ内特曾在巴切·海因斯年轻时逮捕过他,随后又说服法官不要重罚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避免受到坏影响,但没想到自己的仁慈却造就了海因斯的犯罪人生。

这个改动使加内特的角色丰满起来,伊斯特伍德同意出演这个配角,这也是他从1969年的《血染雪山堡》和《长征万宝山》以来第一次没在一部他出演的电影里拿最高的片酬,他把机会让给了科斯特纳。然而,在拍摄前的准备会上,伊斯特伍德与科斯特纳在工作方法上还是产生了分歧。众所周知,伊斯特伍德是以拍摄速度快而闻名的,而科斯特纳则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经过协商,伊斯特伍德破天荒地同意在做每个决定前先征求科斯特纳的意见。

一旦这两位明星决定合作,其他的演员也就很快就位。劳拉·邓恩将扮演协助瑞德.力Ⅱ内特工作的犯罪学家,属于在伊斯特伍德电影中多次出现的角色类型。出生在犹他州的新人T.J.洛瑟尔饰演被绑架的男孩,他有着一双从怜悯中看得出坚强的眼睛。

尽管伊斯特伍德与科斯特纳表面上达成了默契,然而,随着影片在得克萨斯州开拍,外景地上空还是充满了火药味。原因一部分出在毫无表演经验的洛瑟尔需要大量时间接受辅导,另外就是因为科斯特纳的“斤斤计较”,他几乎每一秒钟都会在现场提出他的要求。记者引用伊斯特伍德的话说,“科斯特纳永远都在抱怨别人没有做到位。”

科斯特纳是带着自己的导演想法来到拍摄现场的,他希望这些想法能够得到尊重、得到实施,哪怕造成拍摄超期,可是,超期恰恰是伊斯特伍德最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在拍一场戏时,科斯特纳嫌迎面走来的一个群众演员跟他打招呼的时机不对,要求重拍,但伊斯特伍德却认为没有必要。一气之下,科斯特纳甩手离开了现场。

伊斯特伍德环顾四周,发现科斯特纳的替身仍穿着戏装。于是,他用替身拍完了这场戏。接着,他又安排这名替身拍了几场只需要背影的戏。

科斯特纳平静下来后重又回到现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多少令他惊呆了。“怎么回事?”他问道。

“没怎么。我们在拍戏。”伊斯特伍德说。

“你什么意思?”

“我用替身替你拍完了这几场戏。”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说,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行?达利和塞梅尔付钱要我拍电影。如果你不在,我就会给替身拍特写。因为我要拍完这部电影。”

“你不会这么干的,你真的会吗?”

“你也看到了。这个家伙将拍完整部电影。这是我要做的事情,我在这里不是陪任何人玩的。”

听了这话,科斯特纳哭笑不得,他连说了几句“好吧”便回到摄影机前。“从那以后,我们的合作就顺畅多了,”伊斯特伍德后来告诉记者说。

1993年对伊斯特伍德来说是丰收的一年:《不可饶恕》获得了奥斯卡奖,《火线出击》成为卖座大片,《完美的世界》也在夏季末杀青,而且他又有了另一个孩子,这个女孩姓费什尔—伊斯特伍德。

从1992年底到1993年,陪伴伊斯特伍德出席重大活动的都是弗朗西斯·费什尔,这位《凯迪拉克神探》和《不可饶恕》的女演员已经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伊斯特伍德的生活。1992年12月,在为《不可饶恕》巡回宣传期间,她怀上了伊斯特伍德的女儿。“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她说,“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克林特从不反对,这是我们爱情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番话是说给媒体听的。实际上,伊斯特伍德想要的只是一个生活上的伴侣。当费什尔怀孕时,他也曾提出过不要这个孩子,只是这一回他的态度不够坚决。不过,他不想让她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举行之前,因为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利的因素影响到他的奥斯卡战略。于是,就连费什尔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这个秘密。费什尔是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当伊斯特伍德登台领奖时,她似乎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也在欢呼。

直到几个月后,费什尔大腹便便地前往《完美的世界》外景地探班,伊斯特伍德才把她怀孕的事透露给朋友和媒体。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记得费什尔出现时,伊斯特伍德顿时变得神情焕发。当时,他正在训斥一名年轻的助理,看到费什尔,他阴沉着的脸刹那间云消雾散。

临产期原本是在9月。《完美的世界》关机后,伊斯特伍德和费什尔结伴前往涨河牧场,他也将在那里做后期剪辑。8月6日的下午,费什尔突然羊水破裂,伊斯特伍德亲自驾驶直升机将她送往60英里以外的雷丁。第二天凌晨5点,经过22个小时的生产,孩子降生了,她被起名为弗兰切斯卡·鲁丝·费什尔—伊斯特伍德。

费什尔生产时,伊斯特伍德一直守在旁边。五周后,他们带着婴儿回到家中。“他像换了一个人,”费什尔说,“他为我准备一日三餐,我喂孩子的时候他就喂我。”

这段时间,伊斯特伍德也在督促乔尔·考克斯赶着剪完《完美的世界》。如果可能的话,华纳兄弟公司希望在圣诞档期推出此片,搭上这一年由《不可饶恕》和《火线出击》牵引的顺风车。

9月,伊斯特伍德被吸纳为英国电影学院的名誉会员,接着,他收到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给予的一份荣誉。该馆在秋季举办了伊斯特伍德电影系列回顾展,并宣布将永久收藏伊斯特伍德包括《肮脏的哈里》和《不可饶恕》等在内的十多部作品。

《完美的世界》于11月公映,138分钟的长度没有让美国观众觉得冗长,最终它在全球赢得一亿五千万美元的票房。美国影评界为《完美的世界》鼓掌欢呼,《纽约时报》的珍妮·玛斯琳称之为“伊斯特伍德先生的导演生涯迄今达到的最高峰”,认为这是一部表现失落童年的伤感之作,传递出了男人对于他们的孩子的真情实感。

的确,《完美的世界》是伊斯特伍德执导过的最伤感的作品。残酷的基调与富于想象的旋律交织在一起。伊斯特伍德有意识地在片中插人大量风景和天空的画面,将科斯特纳与小演员洛瑟尔的表演衬托得更加富有感染力。

凭借《不可饶恕》、《火线出击》和《完美的世界》在票房上的不俗表现,伊斯特伍德当仁不让地成为1993年度最卖座的明星,而他上一次获得这个称号已经是9年前的事情了。

1993年圣诞节,伊斯特伍德带着弗朗西斯·费什尔和他们四个月大的女儿踏上一年一度的太阳谷度假之旅。伊斯特伍德很少在冬季和初春拍片,因为这时山坡上的积雪又厚又实,最适合滑雪。经常和他一起滑雪的有弗兰克·威尔斯,他先后做过伊斯特伍德的律师和华纳兄弟公司的高管,1984年他进入了迪斯尼公司,成为董事会主席迈克尔·艾斯纳的左膀右臂。

1994年复活节周末,伊斯特伍德与威尔斯等一行数人乘坐直升机前往内华达州东北部的鲁比山脉滑雪。他们避开了普通滑雪者常去的地方,一直飞到了人迹罕至的雪域边缘。伊斯特伍德与威尔斯一起滑了周六和周日两天,然后驾驶他自己的直升机提前离开。

伊斯特伍德离开后仅一个小时,一起直升机坠机事故夺去威尔斯等几名乘客的性命。拍《勇闯夺命峰》时担任伊斯特伍德登山教练的迈克·胡佛也在飞机上,他身负重伤,侥幸生还,而他的妻子则不幸遇难。

威尔斯与伊斯特伍德同龄,只有62岁。他的死令好莱坞上下震惊。“我会想念你的,伙计,”伊斯特伍德在威尔斯的葬礼上说,他甚至唱了几句披头士的“嘿,裘德”,这是威尔斯在滑雪时最爱唱的一首歌。

威尔斯生前曾极力劝说伊斯特伍德改换门庭,转投迪斯尼公司。迪斯尼希望伊斯特伍德能主演由丹尼斯·施亚克与新搭档迈克尔·布罗德盖特合写的喜剧警匪片《福星与福将》,在伊斯特伍德拒绝之后,顶替他的是汤姆·汉克斯。威尔斯始终是伊斯特伍德的朋友,但他不理解伊斯特伍德为何对华纳兄弟公司忠心耿耿。虽然伊斯特伍德私下也抱怨华纳兄弟措施不力——尤其是最近对待《完美的世界》一片的态度,但他觉得这家公司确实待他不错,他很享用特里·塞梅尔和鲍勃·达利对他的个人崇拜。

1994年5月,伊斯特伍德第四次前往法国戛纳电影节。这一次他的身份不是参赛者,而是应邀担任评委会主席,对一个美国人来说,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誉。

戛纳的组织者吉勒斯·雅各布承认,邀请伊斯特伍德出任评委会主席是电影节拓展自身形象的一种尝试。“我们需要在作家型的艺术电影和轻松娱乐的电影之间实现一种平衡,这样人们可以在电影节期间得到呼吸和放松,”雅各布说。虽然彼埃尔·里西恩不再扮演伊斯特伍德海外推广大使的角色,但他依然以顾问的身份在戛纳电影节领取薪水,正是他说服电影节主办者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给了曾经被认为“太商业化”的伊斯特伍德。

这段时间,伊斯特伍德与弗朗西斯·费什尔的关系不妙。自从生下孩子后,费什尔开始变得得寸进尺,她向伊斯特伍德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令对方有些适应不了。

弗兰克·威尔斯遇难之际,费什尔正在得克萨斯州的《星落家园》外景地,这部马尔帕索公司投拍的新片是由她一手促成的。费什尔很早就认识演员詹姆斯·凯西,凯西手上有一个30年代得州采油热题材的剧本,想亲自执导。费什尔很喜欢这个剧本,于是说服伊斯特伍德为凯西亮了绿灯。在近三十年的历史上,马尔帕索公司只拍过两部没有伊斯特伍德参与的电影,一部是《鼠孩》,一部便是《星落家园》。

《星落家园》力邀罗伯特·杜瓦尔和艾丹·奎因领衔主演。费什尔在片中饰演奎因的妻子。还是个婴儿的弗兰切斯卡·费什尔—伊斯特伍德也在银幕上亮相。该片的摄影指导则是马尔帕索的老人布鲁斯·萨尔蒂斯。

拍戏中的一个晚上,费什尔干了一件会令她后悔终生的事情。当时,她接到通知将赴洛杉矶参加她出演的亨利·贾格洛姆的新片《婴儿热》的观众见面会。詹姆斯·凯西的明星妻子简·西摩尔刚好乘坐私人飞机来外景地探班,费什尔决定租借她的飞机前往好莱坞。她先用手边伊斯特伍德的信用卡登了记,打算回来后再用自己的钱付账。可是,她忘了这个茬,直到伊斯特伍德发现这笔钱未经他的同意被从他的信用卡里划走了。

这件事情顿时令伊斯特伍德对费什尔产生了戒心。从此以后,费什尔感觉到伊斯特伍德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星落家园》杀青后,费什尔按计划带着女儿弗兰切斯卡陪伊斯特伍德一道前往戛纳。费什尔很害怕长途飞行,尤其是带着几个月大的婴儿,但她不敢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告诉伊斯特伍德。

在法国,伊斯特伍德见到了儿子凯勒以及他的新婚妻子劳拉和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格雷伦。伊斯特伍德下榻在莫金斯的一个山庄,这里有着露天游泳池和高高的围墙;他的一套正装是时装设计师尼诺·塞鲁蒂送给他的礼物。这位评委会主席在接受采访和出席电影放映时均有华纳兄弟公司雇用的保镖紧随其后。

伊斯特伍德是以文化英雄的身份来到法国的。电影节期间,他被授予法兰西文学艺术骑士勋章,这要比他此前获得的荣誉骑士勋章高了一个档次。在授勋仪式上,新任文化部长的讲话被一致认为长而无趣。最终,伊斯特伍德只是简单地答谢道:“我很高兴地看到法国人民在美国人之前就一直对我的作品充满热情,所以我非常感谢你们。”

“这是一个奇迹,”法国女星让娜·莫罗在电影节开幕式上代表主办方欢迎伊斯特伍德的到来,“一个对欧洲影坛如此重要的人物能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和我们一起共同度过12天的时光。”

1994年的评委会包括了伊斯特伍德十分熟悉的两名成员:担任副主席的法国女星凯瑟琳·德纳芙和阿根廷出生的作曲家拉洛·施弗林,前者多年以前曾与伊斯特伍德有过艳遇,后者则为《战略大作战》、《牡丹花下》、《肮脏的哈利》、《紧急搜捕令》、《拨云见日》和《虎探追魂》配过乐。其他成员还有意大利资深导演帕皮·阿瓦蒂、古巴编剧G.卡布雷拉·英范特、日本作家石黑一雄、俄罗斯演员亚历山大·凯丹诺夫斯基、记者玛丽一弗朗索瓦·莱克里埃尔、韩国导演申相玉和法国制片人阿兰·特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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