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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病如山倒】

【003病如山倒】

等篝火将铁片烤红,乞明又从背包中取出干肉切成薄片放在其上烘烤,然后拿出一个盖着筛状塞的小铁瓶,在其上均匀的洒上掺有胡椒孜然的粉状调料,滋滋的轻响中,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不一会儿便溢满了整个小树林,腹中早已空空的乞明当即用匕首挑起肉片,一片片的食用起来。

烤肉的味道很好,原因是材料很好。肉是田大叔托人捎给他的獾子后腿肉,是他最喜欢的九瘦一肥,调料也是他按照个人的喜好加入了大山中的一些特有食材配的,这种食物是他平日最爱吃的,然而此刻吃在口中,他却并没露出平日吃饭时就会露出的满足微笑,反而有点嚼蜡的感觉——他的嘴中不但有些发干,味觉也已变得十分麻木。

但困境中的人,自然不会因为食物难咽便不吃,乞明重复着嚼动的动作,将肉嚼成最细的沫才吞入腹中,一点一点的为自己补充着能量,身体被篝火烘的暖融融,他的形神有些呆滞,渐渐的,他眼中的火光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啪!”

一粒火中的松子忽然炸开,炸的枝叶间火星四射,将正要打瞌睡的乞明吓的一跳。他渗出了一阵冷汗惊醒,随即又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头部已开始浑浑噩噩的胀痛。他双眼发花,有些坐不稳身子!

乞明知道自己是生病了,这种重风寒病他七年前也得过一次——幼年的记忆本就很难记得清楚,自从那一场大病之后,他更是忘的一干二净,他的记事是从那场病醒来后才开始的,田大叔对他说: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他准备出门打猎,就在雪地中捡到了穿得的破破烂烂正在发高烧的自己,所以就给他取了乞明这个名字。

他小时候身体很弱,但田大叔对他非常好,家中舍不得卖的虎骨、熊胆、山参大都给他吃了,自他记事起,几乎有一年的时间都在天天吃补药中渡过的,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因此长的多结实,只是身体素质却着实涨进了不少,从那之后,就没生过什么大病。

然而通常越是免疫力强的人,生起病来也就越会有如山倒,在乞明想要伸手去拿水的时候,他就已坚持不住了。他“卟嗵”的一声倒在了水潭边,过度紧张与寒气入体后的症状在此时发作了,他只觉身体忽冷忽热,抱着肩瑟瑟发抖的蜷在地上。

夜风呜呜的呼啸,掠过树林压弯枝叶,发出一波波簌簌的沙响,乞明抱肩倒地的身影,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孤独。他额角不停的流着冷汗,发白的嘴唇渐渐干裂,但却睁着眼睛看着身旁水潭上的水面,从他此刻的角度看去,水中的碧穹明月与天空中的碧穹明月映成一片,显得格外地美丽。面对这种美丽,乞明眼中有的只是朦朦胧胧的茫然:……会死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他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不清楚……那究竟什么。

他睁着的眼睛愈加模糊,然后又似是产生了幻觉,他只觉处于中天的皓月与水中的皓月,由粼粼的涟漪慢慢的连在了一起,接着,这水漪又慢慢变得清晰,变成一条亮银色的光线,然后,那一条银线变粗起来,亮银色的光线拉开,变成一扇朦朦胧胧的银光之门。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门么,等一会儿,是不是就会有人带我从这道门离开?

迷迷糊糊的在心中问着自己,小乞明不禁想起了一些不愿离开的人,他想起了热情豪爽的队长与诚朴忠厚的田大叔……以及更多对他很好的人,眸中掠过了一丝黯然。他心中喃喃:田大叔,队长,对不起你们了,阿明没办法……报达你们了……

然而这一想法刚一闪过心头,他的眸子却又猛的一晃。他忽然看见那团朦胧的光门中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那是一个梳着两只羊条辫的小女孩,她穿着厚厚的印花小棉袄,可爱的像个小布墩。此刻,她正睁大的圆圆的眼睛含着泪花,向自己伸出有些婴儿肥的小手,哭唤道:阿明哥哥,快来救我;阿明哥哥,快来救我呀……

田田!乞明看着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田大叔的女儿,看着她一脸恐慌无助的样子,眼睛立即瞪的滚圆,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爬了起来,直直的向那道光门……也就是那潭水的水面走去!

如果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这个少年的脑袋已经烧迷糊了,下一刻将会被淹死或冻死在水中。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乞明走出一步踏入水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就突然轻轻浮出一只脸盆大的与石块颜色一般无二的乌龟,背住了他的一只脚,他又走出一步,第二只这种乌龟又从水中浮出,背住了他另一只脚,然后他又踏出了第三步,而第一只乌龟又跟着步伐,用背部塾住了他。就这样,两只乌龟以一个奇怪而诡异的方式,背着乞明从水面上步至水潭的最深处,溪流中间一块流淌着薄薄浅水的巨石前。

乞明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手摁了巨石之上,而奇怪的是,巨石表面他着手处,恰恰有着一个手掌印,当他的手抓住那掌印之时,整块巨石突然散发出了濛濛白光,紧接着,原本布满青苔光滑无缝巨石的裂出了一道细缝,继而这细缝越裂越大,裂成了一道水帘掩就的洞口。

乞明的幻觉中,面前田田呼唤的更加急切,她正在被拖着向后退,让他却怎么伸手也够不着,于是,他快速的冲入了门后的甬道中……

这是一片奇怪的光间,这是一个由冰组成的世界,光滑如镜一般的表面,间或能见到如棱剑一样扎在一起的巨大冰花。

空间的中间,是一座巨大的祭坛,九只壮美的冰雕巨龙翘首环绕在了祭坛的周围,它们或起或伏,形态各异,但相同的是,它们的脑袋都在朝向祭坛的中心,仿佛是在同时端详着祭坛中间那样物事。

噗,噗,噗,富有力量与节奏感的羽翅拍打声,有力的推动着空间中的空气,空间的高空中,正盘旋着一只翅展超过三丈的雪色巨鹰,它充满冷漠与威严的眼睛,同样也在紧盯着祭坛中心的那样物事,那是一只窝成一团只有兔子大小、浑身长着如雪般绒毛的小兽。

巨鹰似乎是在观察,慢悠悠的盘旋了十几周后,才忽地一声清唳,收翅探爪,化成一团模糊的雪色光影,向下方的小兽猛然冲去。

而与此同时,那九只冰龙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一同仰天喷吐出风霜一样的冰流,化为柔软的冰霜绦带缚向巨鹰所化的那团雪色光影。

这是两只奇兽之间的战争,文字已很言述这场战斗的神奇。九条冰霜流带仿佛风中疯狂生长的藤蔓触手,不断的在空间之中扭动缠绕着,而那团雪影则似在刀峰下舞蹈的舞者,舞动在那几乎密不透风的流带中,不停的折返转动,让那些流带丝毫近不了它身。而这个过程中,它的身影又在慢慢的突破九龙防守,向祭坛内围靠近着!

祭坛上的小兽睁着圆圆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位敌人的表演,深蓝色的眸子,仿佛夜空下的大海般静谧而美丽,充满神秘感。

这是一场没有人说话的战争,这场无声的战争正愈演愈烈,上方那团巨鹰的身影与冰龙喷吐之间的交战,不多时就已激烈到白热化。冰霜流带与雪影已一团模糊,幻影妖矢交叠,那巨鹰在空间中飞行仿佛不用鼓翅,闭合双翅,如梭子般匪夷所思的做出各种高速折返动作,快速穿行在九道冰流所织的丝网中,向下方的祭坛迂回前进。而前进到了一定程度时,却又变得寸步难进!

它进一点,就会又被那冰龙逼退一点,再进一点,又再次被逼退一点,如此反复,高速的反复了十几个来回,那只巨鹰似乎愤怒了。它发出一声暴戾的尖唳,将双爪与翅完全的拉致身后。突长的身体之上银色强光乍现,凝若实体,整体化为一道银色的巨剑。向前迅突而去,拖出的轨迹婉若银河倒挂,声势惊人!

阻挡巨鹰多时的冰流,在面对这柄巨剑一击后,当即粉碎,但面对这碾压般的一击,那小兽的眸中却依然是平静的。只见她轻轻的探出一只可爱的小爪,向着那柄巨剑轻轻的一握,它面前的空间之中便神奇的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狐爪虚影,然后如擒龙之手般,以一个语言无法表达的速度握向那柄银色大剑,五道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在空间拉到五道雪亮的寒弧!这光弧惊艳清华,而又透着一股莫测妖异:它就像是明月刚升出海面时映出的那一条线,像是直的却又是弯的,像是弯的却又是直的,不论五刀,便是只出一刀,也能让你惊疑不定这一刀的落点究竟会在哪!至妙至极,至神至虚。莫能测其末,莫能定其初!

五刀出,如晦风雨,如作电雷,巨鹰所化出的巨剑与这五刀硬碰硬撞在了一起,整个空间内顿时银光大作,然后发出一声金属破碎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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