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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壮士断腕情切切

裘炳浩和甘乃辉在寨门口和渠义侠告别的时候,突然被人点了穴道,浑身麻木,不能动弹。但是他们的部下却拔出刀剑围上来要和渠义侠等人拼命。

原来,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韦标和苏云飞。紧接着二人又各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在裘炳浩和甘乃辉的脖子上,并齐声命令寨门口其他喽啰道:“都别动!谁动我就杀死他!”

渠义侠对众喽啰说:“大家别担心。暂时委屈一下你们的两位寨主,我们逼他俩和我们共同干一件大事。事完之后就放了他们,决不会伤害他们。但是你们也不要生什么妄想,外出的道路我们已派重兵把守着,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现在你们都到平地上乖乖地坐着。”

三十多名喽啰看到这些人的武功如此厉害,寨主又被挟持着,只得听从安排。在寨门口的场地上坐在一起。四周站着渠义侠带来的八名壮汉,虽然他们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拿,但这些喽啰一个个还是胆战心惊的。他们以为这些人的指头全都是那么厉害。

渠义侠走到崖边大吼一声,远处立刻就有回应之声传来。过了一会儿,便有一百多人来到山寨,裹胁着古旦寨的三十多人回到聚义厅。

韦标和苏云飞也早给二位寨主解开了穴道,陪着他俩来到聚义厅,在主位上坐下来。

渠义侠歉然地笑了笑:“今天暂时委屈一下古旦寨的弟兄们,以后再向你们赔礼道歉。不过这也是为了大家好,让大家走一条光明大道。刚才我试探了两位寨主的口气,都不愿洗心革面,下山为民,把这种打家劫舍的事情看作是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你们想过没有,老百姓每年向你们交一百五十斤粮食,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吗?他们为什么非要接受你们的保护不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土匪抢劫老百姓,官府必定会出兵清剿。过去老百姓恨官府,把官府也视同为土匪,那是因为官府的贪官污吏随意增加捐税,肆意盘剥老百姓,与土匪的抢劫没有什么区别,自从我们平南县几年前换了个知县,与从前完全不同了。先是三年免征各种赋税,接着放粮赈济老百姓,十分注重发展生产。现在老百姓富起来了,也只适度征收赋税,老百姓开始过上了稳定、幸福的日子。只有你们这里的老百姓还在受你们的胁迫,实行的是刀耕火种的落后生产方式,过的是与世隔绝的非人生活,他们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哪一样叫人看了心里不疼!这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却还忍心逼他们交粮交肉,交盐巴、鸡鸭!”

渠义侠见裘炳浩、甘乃辉等人满面通红,便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些才继续说:“你们还鼓动老百姓中的部分年轻人和你们一起出山去打劫。通过打劫,财物来得轻松,可是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你们想过吗?而且弄不好,你们也要付出代价。野狸坝事件你们都听说过了。死了那么多人,有谁为他们的死悲伤过?只有他们的家人。其他的人只会说他们该死,因为那批物资是用来赈济老百姓的。假若那批物资被抢了,老百姓会怎么评价这件事?会说抢的是官府的,该抢吗?所以今天我劝你们跟我们一起,走一条光明大道,不要再继续占山为王,专干抢劫的营生。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是弟兄,没向你们下毒手。要不念旧情的话,石满山石总爷的大队人马就在你们山寨的周围,处理你们易如反掌。裘寨主、甘寨主的穴道就是被石总爷的两名部下给点的。我不用这种办法逼你们走一条光明大道,你们今生的日子就到头了。”

接着,渠义侠又把吕知县对他们的安排给讲了一遍,然后便让两位寨主派人给交剪顶、石崖顶、大五顶、平盈顶等大山里的土匪头子发帖子,叫他们到古旦寨来议事,谎称要共同发一笔大财。送帖子的人选,每一路都由四人组成,即古旦寨一人,渠义侠手下三人。古旦寨的人只起个带路的作用。快到目的地时,由渠义侠手下的兵丁去一人送帖子,另外两人看住古旦寨的那一人,以防生变。

因为高智尚把所有环节都考虑得很周到,所以没出什么差错。七个山寨的寨主都按期来到古旦寨。这时,石满山带着他的人马来到寨上。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渠义侠又把对古旦寨寨主及喽啰们讲的那番话,对七名匪首讲了一遍。最后由石满山做具体安排。

石满山声色俱厉地说:“我就是石满山,在野狸坝以三百人斩杀七百余匪众的石满山。现在道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过去的事不追究,但是从现在起,必须老老实实做个良民百姓。如果还是匪性不改,新账老账一起算!过去的知县有这么优待土匪的吗?给大家一条自新之路,大家要倍加珍惜,从今以后,谁再胆敢为非作歹,再上山当土匪,再聚众抢劫,或胁迫他人为匪者,处罚就是五马奔尸!”

第二天,渠义侠和石满山立即分派人马随匪首到各山寨给匪徒们训话,宣讲政策,然后监督各山寨土匪自行拆毁防御设施和所有房屋,然后遣送下山。一切工作在几天之内就顺利完成。

东望顶是平南县比较有名的一座大山。大山的支脉中有一条山岭叫古盘岭,岭上有一座山寨叫古盘寨。古盘寨长期盘踞着一股土匪。几百年来,古盘寨经过无数代土匪的经营,寨墙、寨门及寨门外的吊桥都修得非常坚固。古盘寨是全县土匪盘踞的山寨中离县城最近的一座,对县城和中部平原威胁最大。之所以这座山寨的土匪始终不能剿灭,是因为这座山寨的地势最为险要,四面悬崖峭壁,无路可上。唯一进出山寨的地方在古盘寨西面的断缝处。那条段缝是因亿万年来地壳缓慢隆起而断裂开来的,有半里路长,二十多丈深。整条山岭像一条长龙断成了好几节,所以又叫断节岭。古盘寨西面的断缝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最窄处仅仅三丈多一点。土匪为了进出方便,就在这里设置了一座吊桥,与古代大城市城门口的吊桥一个样。人马需要通过时就将吊桥放下来,不准通过时就将吊桥拉起来。吊桥靠山寨的那边,有一段石头砌成的寨墙。寨墙上有一道寨门,走过吊桥后还要登八级石梯才能到达寨门。这就更加有利于土匪防守。断缝其它地段的宽度都在五丈以上,根本别想通过。寨上的土匪想从其它地方下山,就在悬崖边挂上长长的软梯,从软梯上下去。悬崖太高,软梯太长,为了保险起见,从悬崖下去的人腰间还可以拴根绳子,由上面的人牵着慢慢往下放。软梯和绳子不用时就收起来,以防止外人从那里进入山寨。

古盘寨地势狭长,从吊桥上进寨后便是一道狭长的台地。台地后面是高耸的山脊。狭长的山脊足有十多里长。十多年前,官军曾经想困死寨上的土匪,在吊桥对面驻军达半年之久,结果寨上的土匪仍然有吃有喝,因为土匪可以从其它地方挂软梯下山弄吃的。山上有两处泉水,常年不断,足够土匪饮用。要想将整座山寨围困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绕山寨一周足有三四十里。这里的土匪仗着地势险要,官军拿他们毫无办法,坏事干尽,根本不把吕知县那张告示放在心上,石满山和渠义侠决定首先剿灭他们。

渠义侠、石满山和高智尚等人观察了山势后,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最后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只是能否成功却没有把握。

那天晚上,天空堆积着一大团乌云,月亮在乌云里时隐时现,渠义侠、石满山等一行人带着绳子悄悄来到一处五丈宽的山岭断缝处。断缝对面的悬崖边有几棵大树,这是他们白天就看在眼里的。渠义侠拿起一头拴有铁钩的绳子,在空中舞动了几圈后再用力抛出去,那铁钩带着绳子飞出去后,刚好钩住了一棵大树的树枝,然后他和高智尚两人用力拉了拉,钩得很牢稳,才将捏手的这端拴在一棵树上。为了安全起见,渠义侠又如法炮制,将另外两根带钩的绳子也抛过去钩在同一棵树上,然后将三根绳子扭在一起,在身后的树上拴好,便要抓住绳子攀过去。

石满山说:“大侠别忙,让我们三人先过去。”

石满山话刚说完,韦标抢先就两手抓住绳子,两脚绞住绳子,迅速向对面移动过去。刚到对面,月亮就从云层里面钻了出来,照得山山岭岭十分明亮。韦标检查了一遍铁钩是否都钩得牢靠,才从树上跳到地面上。他这一跳,那棵树的树梢也因此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并发出了明显的沙沙声。

吊桥那边立刻有人大声喊叫起来:“你们快起来呀,那边有人上寨啦!”

原来,寨上的土匪白天看见有人在对面的岭上活动,知道在打他们山寨的主意,便特别警惕,晚上增加了几个人值夜。渠义侠抛绳子的地方与吊桥处相隔约二十丈远,那铁钩飞过去钩住树枝的时候所发出的响声,已被值夜的土匪隐隐约约听在耳里,但是黑暗中没辨清方向,以为是什么鸟儿在树上弄出的声音。连续三次听到响声,那值夜的喽啰便引起了警觉,正当他全神贯注搜索目标时,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了。他突然看见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梢猛然抖动了一下,便有一个黑影跳落到地上,于是立刻大声呼叫同伴们赶快起来。他一个人不敢上前,就不停地狂呼乱叫。他这叫声惊醒了寨上所有的人,也使渠义侠这边的人十分紧张。

守寨门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余四个人都在棚子里睡觉,他们被惊醒后,立刻持刀和那名呼叫的喽啰奔往出事地点。在向前奔跑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发现裂谷上横着一条很粗的绳子,于是一边跑,一边乱吼:“快去砍断绳子!快去砍倒树子!”

韦标因要保护那棵松树,不能迎上前去厮杀,只能见谁去砍树或砍绳子,就和谁搏斗。顷刻间兵刃相交,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韦标一个人要阻止五个匪徒去砍树砍绳子,实在有些困难。就在这时,石满山也过了裂谷,从树上跳到了地上,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护着那棵松树,五个匪徒便没了机会。

因绳子和松树树枝的承受力有限,不能两人同时在上面攀爬。渠义侠等不及了,石满山刚到对面,他就率先抓住绳子,苏云飞只好让他先一步过去。

石满山和韦标二人迎战五名匪徒,还把匪徒们逼得不住地往后退。石满山杀得性起,突然大喝一声“着”,便有一个匪徒的脑袋飞出老远。韦标也砍伤了一名匪徒,但那名匪徒仍坚持着配合另一匪徒与他厮杀。

四名匪徒力战石满山和韦标二人,眼看就要坚持不住,这时,大寨里的匪徒们已蜂拥而至。不过渠义侠已经来到寨上,苏云飞也快到绳子的中间。

片刻间,寨子上的拼杀变得异常激烈起来。石满山、渠义侠这边虽然人少,但是他们几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战将,一时半会儿还能支撑,只要能保住那棵树、那根绳子,后面的人能够陆陆续续地过来,最终战胜土匪是有把握的。

但是刚刚过去了六个人,绳子就出了问题。本来一个人一个人地攀住绳子过大裂谷是不会有事的。问题就在于侯大鹏和巫建德看到这边吃紧,土匪的几个头领也不是等闲之辈,六个人对付六十多名土匪有些吃力,稍有不慎,这边的人就可能有损失。侯大鹏和巫建德最担心的是渠义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今后他们那帮弟兄,特别是几个头领的前程会大受影响。于是两人便同时上了绳子。结果前面的侯大鹏移动了还不到一丈,对面那棵松树因根部的土太薄,一下子被绳子拉翻了头,慢慢倒向了裂谷。两人幸好及时调整了方向,紧紧抓住绳子不放,才没掉进数十丈深的裂谷。然后抓住绳子回到了原地。

石满山见后面断了支援,当机立断,大喝一声砍翻一名匪徒,领头冲开土匪的包围圈,向寨门口奔去。渠义侠也趁石满山砍倒一名匪徒,另外几名匪徒受到惊吓的当儿,大喝一声砍倒了另一名匪徒,使包围圈的缺口更大了些,然后率领其余几人跟了上去。六个人到了寨门口,石满山和渠义侠立刻回身迎战追上来的土匪,让其余四人解绳子,放吊桥。匪首莫大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旦吊桥顺利放下,他们灭亡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他后悔刚才竟然忘了在危急时刻应该下令将拉吊桥的绳子斩断,让吊桥倒下去折断,掉进裂谷里去,既断了石满山等六人的退路,又能阻挡裂谷那边的官军和练丁过来增援,胜利终究会属于他们的。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唯一能够补救的就是马上将眼前的六人杀死两个,甚至只要能杀死一个,局势都可以得到扭转。

因为那吊桥很长很重,土匪们每次放吊桥都不少于十个人,往回拉的时候需要的人更多。现在四个人拉住绳子慢慢往下放,是非常危险的,万一力小了拉不住,猛地倒下去一定会拦腰折断。若再少一个人,更是绝对是不行的。莫大彪想到这里,立刻大吼着给手下喽啰鼓劲,他自己也和几个头目加紧了攻势,一刀紧似一刀地向石满山和渠义侠砍去。石满山和渠义侠力战群敌,毫无惧意。两人除了迎战从正面进攻的匪首及头目,还杀死了几名企图从侧面袭击他们的喽啰。他们的身上很快溅满了土匪的鲜血,但是毕竟势单力薄,只是在作勉力支撑。眼看着吊桥的另一端在徐徐下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片刻,就可以接通对岸,到时候,高智尚等几位头领就会率领几百人马顺利进入寨内,不利于石满山和渠义侠的局势就可以得到扭转。

土匪头子莫大彪见情况万分危急,便狗急跳墙,趁石满山一刀向他砍去,假意不敌,连连后退几步,然后悄悄从怀里摸出一支毒镖,乘石满山没注意,倏地向他的脖子打来。石满山没注意到莫大彪是主动后退,是为了暗算他,击退莫大彪后,正转身抵挡一名从左边攻来的土匪小头目,那支毒镖径直朝他的脖子飞来,他却全然不知。

此时渠义侠正和二寨主涂啸雄杀得难分难解,但是莫大彪后退几步后,却处在他的视野里。莫大彪的举动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和涂啸雄拼杀时,突然看见莫大彪刀交左手,右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飞镖向石满山掷去,知道莫大彪是乘石满山不备,偷袭于他。渠义侠本可以用刀将那支飞镖击落,但是恰好涂啸雄一刀砍来,他是不能不接这一刀的,于是他在用右手握刀格挡敌人来袭的同时,将左手向前一伸,去接那支飞向石满山的毒镖。左手接镖他没练过,加之又是一心二用,根本就没把握,所以他只得改接为挡,于是那一镖正中掌心,痛得他浑身一哆嗦。

就在那一刻,石满山刚好回过身来看见渠义侠为了救他一命,手上中镖了,一时怒火冲天,手中那把刀舞得狂风暴雨似的,逼得众匪徒连连后退。

渠义侠手掌中镖后,开始尚能挥刀迎敌,但眨眼间就感到不仅疼痛难忍,而且好像有一种毒气在向手腕处蔓延。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剧毒会随着血液循环进入心脏,那时性命就不保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后退两步,挥刀砍下了自己左手的手腕。

石满山、渠义侠与莫大彪、涂啸雄及其小头目在寨门口相持不下,战成平局的时候,最着急的是古盘寨的军师韦志瑞。他十分清楚,局面的稳定对他们极为不利。一旦吊桥顺利放下,那边的官军和练丁就会潮水般涌过来,形势就会急转直下。拉绳子放吊桥的四个人刚好又在门洞里。那门洞深约八尺,门口有石满山和渠义侠死死守护着,谁也无法阻止他们,他们可以只管放心地干他们的事。韦志瑞便跑过来跑过去地指挥喽啰们上寨墙、砍绳子、从寨墙上袭击石满山和渠义侠。但是对面的高智尚早有准备,指挥官军中的三十多名弓箭手排成前后两行,只要喽啰们在寨墙上一露头,那弓箭就像飞蝗一般直遄对岸墙头,爬上墙头的喽啰几乎没有一个幸免于难。

韦志瑞看到双方久战不下,爬上寨墙的喽啰不断滚落下来,急得他直跺脚。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莫大彪用毒镖击中了渠义侠的手掌心,不觉心中大喜,狂呼乱叫地给自己的人鼓气:“敌将中毒镖啦!官军抵挡不住了!……”

他这一喊,也确实起了点作用。而且大家又看到了一幕:渠义侠担心生命有危险,立刻后退几步,挥刀断腕,然后痛苦万分地蜷缩在门洞里。匪徒们个个精神大振,跟着一起狂呼乱叫。石满山的压力则陡然增大,只得奋起神威,一个人堵在寨门口抵挡几十名匪徒的进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来兴奇、蓝亚武、韦标、苏云飞等四人已将吊桥平安地放下。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呼着回身要去加入战斗。蓝亚武回身后一眼就看见渠义侠蹲在门洞里痛苦地低声呻吟着,忍不住趋前一步蹲下去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啦?”

渠义侠万分痛苦地说:“兄弟,快扶我到寨外去,给我包扎一下。其余的你们快去支援石总爷。”

石满山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眼前的情况他十分清楚,守住寨门就是胜利,坚守不住就会前功尽弃。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哪怕是再坚持片刻时间,胜利都是有希望的。就在他的体力即将耗尽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苏云飞等人的欢呼声,精神又立刻为之一振。

有了来兴奇、韦标、苏云飞的加入,寨门口的形势立刻有了变化。至少石满山再也不是势单力薄。只需片刻工夫援军就会赶到。消灭几十名匪徒就不是什么问题。

土匪的军师韦志瑞看到吊桥已经平安放下,感到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但他还不死心,立刻命令喽啰们向寨墙外面抛石头。他这法子确实很有作用。不少冲到吊桥上的练丁和官军士兵,头上被石头击中后倒在桥上,有的还滚下了裂谷。不过冲在前面的士兵有许多已经进入了寨门,后面的仍在冒着被石头击中的危险继续过桥。

韦志瑞见大势已去,立刻大喊:“弟兄们,效忠大哥的时候到了。保护大哥先撤,不要自乱阵脚。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撤!”

匪首莫大彪和三寨主涂啸雄正在力战石满山,听见韦志瑞的喊声,涂啸雄说:“大哥,快撤,我随后就来。”

莫大彪也不谦让,虚晃一刀,转身就飞奔而去,后面跟着两名贴身保镖。石满山本来在五六招之内就可以解决掉涂啸雄的。但他担心匪首莫大彪被逃掉,便舍弃涂啸雄,尾追莫大彪而去。

古盘寨有一个山洞,特别深,特别大,从前三百多土匪有一半住在里面。山洞从前寨直通到后山。后山虽是万丈悬崖,但是在崖顶挂上软梯,就可以下到谷底,然后出山,或到其它地方去,甚是便捷。土匪在洞内最窄的地方设置有机关,供危急时使用。莫大彪一旦逃入洞内,就再难抓捕到他。现在他的身后有两名保镖,一边跑,一边轮流向后甩掷飞镖。虽然两名保镖甩掷飞镖的水平很差,但石满山不得不防,不得不躲,追赶的速度就大受影响,照这样下去,不但追不上莫大彪,距离反而会越拉越大。莫大彪一旦逃脱,整个后期的剿匪计划将很难完成。

古盘寨是望北十八寨中土匪最多,势力最强大的一座山寨。册上登记有名,平时在家种田的共三百余人。莫大彪是众多土匪头子中武功最高,手段最残忍,血债最多,民愤最大的一个。如果捉住了他,对其他还未剿灭的土匪是一种极大的震慑。在这成功与否的关键时刻,石满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只见他刀交左手,右手从怀里摸出两枚钢针,甩手向前一掷,两枚钢针分别扎进两名保镖的头皮,顷刻间两人便一个踉跄倒地身亡。石满山本可以再用钢针扎死莫大彪,他俩之间的距离不过就那么五丈多一点,但是吕知县有过交代,最好是抓住几个最大恶极、血债累累的土匪头子,在县城公开处死,以扩大影响。能抓住莫大彪是最好不过的。他对平南老百姓的危害最大。最初他的人马是三百多人。野狸坝一战中损失了三分之一,目前只剩下不过一百余人,其中一部分在家种地,需要时才到山上来。十多年前,他曾联合望北十八寨其它土匪,分别洗劫过平南和蒙山县县城,杀死县令、县丞、典史各一人。抓住他公开处决,意义重大。

石满山不愿再次使用钢针杀人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他师父教他练习这种武艺的时候,曾经要他发过毒誓,即一生中用钢针扎人不能超过十次,一次不能超过两枚。在一次搏斗中不能连用两次,而且只能用使刀的那之手投掷钢针,也就是说要限制他在用刀与人拼杀的时候,无法同时用钢针扎人。如果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不过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那次在鹧鸪岭唬住了渠义侠及众头领。

莫大彪在逃跑的过程中,发觉石满山不知用什么暗器杀死了他的两名保镖,心里既愤怒,又紧张。他也会用飞镖杀人,而且水平还不错,既准又狠,是他的两名保镖所不及的。渠义侠就刚刚中了他的毒镖。不过飞镖的目标较大,距离越远,越能给人发现和躲闪或用刀剑击落的机会。现在是危急时刻,莫大彪已顾不得许多,好歹也得试一试。于是他一边跑,一边悄悄摸出一支飞镖捏在手中,快到洞口时,冷不防甩手打向石满山。他练飞镖也算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五丈以内可以做到百发百中,而且力道遒劲,一般人难以躲避。不过在石满山面前玩这种手段,只算得是抱布鼓以诣雷门。他去怀里取飞镖的时候,早被石满山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了防备,石满山是使用暗器的高手,两人相隔的距离又远,距离越远越容易被躲过,飞镖刚到,石满山一伸手就接在手中,随即一挥手又给扔了回去。

莫大彪只顾逃命,也没对他打出的飞镖寄予多大的希望。令他没想到的是,石满山竟然给接住了,而且还给打了回来。他感觉到身后有一件东西飞了过来,却不能准确判断袭击的部位。只觉得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洞口。

石满山用飞镖打中了莫大彪的腿肚,因为他用力很猛,那飞镖钻进肉里,扎进了腿骨。任何人只要伤及了骨头,那疼痛都是无法忍受的。不过莫大彪毕竟十分凶悍,没等石满山追到跟前,他已拔掉飞镖再次向石满山打来,而且站立起来,持刀准备迎战石满山。

在石满山的身后不远处,韦志瑞和涂啸雄正匆匆赶来。莫大彪仍怀着一线希望,趁石满山还没到跟前,他迅速取出一粒药丸放了进嘴里。

莫大彪不同于其他土匪头子,平时对手下要求极其严格,一有空就组织他们训练。每次和官军遭遇,只有他这支人马临战不乱。这就叫训练有素,强将手下无弱兵。尽管匪首已经逃离,军师和三当家也相继离开,因为还有四当家和五当家在坚持拼杀,他们就不会逃散。寨门口的平地上,双方的拼杀仍处于胶着状态。土匪的人数虽然少得多,但是他们成半圆形把官军的人马堵在寨门口,官军一时半刻突不破他们的防线,人马虽多,却施展不开。寨外的兵将挤不进来,正在想办法翻越寨墙,不过速度进展得十分缓慢。

莫大彪忍痛和石满山拼杀着,想等韦志瑞和涂啸雄赶来相助,到时候仍可逃脱。哪知石满山专攻他的下盘,他腿上受伤不轻,蹦跳不方便,几个回合之后,就被石满山一脚踢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石满山已跨前一步,伸手点了他的穴道,使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等到韦志瑞和涂啸雄赶到时,石满山已经腾出手来在等待着他们了。

寨门口的拼杀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力量的对比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石满山的官军和渠义侠的练丁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这次围剿。寨门口挤不进去,他们就用叠罗汉的方式翻越寨墙。这些人进去之后,就对土匪形成两面夹击。那道防线出现了松动之后,官军和练丁很快就全部进入到寨内,对土匪形成铁桶般的包围。

高智尚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不停地大喊:“放下刀剑者可免前罪……”

开始时没人回应,过了一阵子,官军兵将一齐高喊,喽啰们开始动摇了。许多人也喊起来:“我们愿意放下兵器,请你们后退一步!”

官军兵将果然后退一步,持刀等待。

突然,匪群中一人大声喝道:“谁敢背叛山寨,老子先一刀砍死他!弟兄们,我们寨主已经进了山洞,现在可以跟我破堤啦!”

这是古盘寨四寨主卢继峰的吼声。他这一吼,果然凑效。几十名土匪也一齐吼起来:“决不背叛山寨!决不背叛寨主!杀!”

这帮人在四寨主和五寨主的率领下,奋力将官军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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