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疼痛、没有触觉。
明明是黑到没有边际的世界却似乎看见了有什么在越走越远。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沙漏失去了另外的那个空的杯瓶,装满细砂的这个小瓶缓慢的流出沙粒。
时间走了,它也就空了。
然而,却再不能有什么回来填满自己。
该用哪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呢?
流逝。
是的,流逝……
………………………………………………
一间小屋内。
“婆婆!罗引醒了!你看呐。”
随着一声夹杂激动的女声,罗引缓慢而略显吃力的睁开了眼。
罗引的视线里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不远处还有个绿藻头的男人靠着墙上。
“你们是……我,在哪?”罗引沙哑的声音不难让人听出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罗引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半个月呢。”
望着眼前的女孩,罗引却怎么也想不出她的名字,周围的每张面孔都是那么陌生。
罗引的醒来让每个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但是罗引此时的表情却让众人又变得疑惑起来。因为在她们想来罗引醒后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我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我是谁?”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反应不及。除了那个靠着墙似乎睡着了的男人。
“罗引,你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么?”游云面露紧张。
“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等等,您刚才说‘又’?”
话说到这里,罗引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处境___自己失忆了。
而且不止一次。
然而,众人却没跟上罗引思维的跳跃速度,大家都还在思虑着罗引为什么再次失忆而罗引却在说话的瞬间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头。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会神凝思的罗引脸上,都在期待罗引说出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只动物端着碗走了进来。没错,罗引看到的就是一只动物,还端着碗。
“你醒了,没想到比我预计的要早呢。太好了……”
“狸猫会说话了!”罗引惊讶的喊出。
“我才不是什么狸猫!我是一只驯鹿!”
驯鹿似乎十分反感别人说他是只狸猫,略带愤怒却又一本正经的朝罗引解释道。
月茗怎么也想不到罗引在这种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场面很尴尬,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墙边的男人兀的开口了:
“他是我们的船医,叫托尼托尼*乔巴。你昏睡的这期间都是他在为你熬药,是个了不起的医生呢。”
听到绿藻头男人的话罗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巴却先满脸通红作了回答:
“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高兴的混蛋……”
得意与害羞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你乔巴,你能告诉我我怎么了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的失忆不是病痛或脑部受伤引起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没有找到医学上的治疗方法。”
“我是怎么失忆的你也不清楚么。”
“这个,你问她们就可以了,我也只是你昏迷后才被带到了这里。”
乔巴的话将罗引的目光转到了月茗还有游云的脸上,似乎答案就在她们那。
“你叫罗引,是一名斩妖士。她叫月茗是你的师姐,我是你的师傅,你平常都跟月茗一样叫我婆婆。半个月前,你和月茗被我派去执行一个斩妖任务,过程中却出现了意外导致了你的失忆,幸好乔巴和他的同伴路过才救了你。”
对于游云的解释罗引似乎并不满足,他还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以前的更多,但游云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月茗对此很是不解,为什么不详细点告诉罗引呢。但碍于游云是长辈月茗还是没有开口。她不知道为什么罗引好好的忽然就失去了记忆,而且这还是他第二次失忆了。发生在罗引身上的事总是让人很费解,月茗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接受了罗引又失忆了的事实。为什么不情愿她也说不出理由。
“罗引来把要喝了,别的就不用多想了,会好起来的。”
接过乔巴的药,月茗舀起一汤匙吹凉了送到了罗引嘴边。
“谢谢,自己来好了。”
罗引的话让月茗愣了愣,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人拒绝。恶狠狠的想着:臭罗引,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帮着喂药呢,你还不领情。哼!病死你……
虽然思维只有转了几句话,但月茗却感觉过了许久。因为她僵在半空的手里的碗罗引没来接。刚想缩回手便听到了罗引尴尬的话语:
“嗯……还是你喂我吧,我的手,抬不起来……”
这时,月茗才想起来罗引昏迷之前的暴走可能伤到了身体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所以才会肌体无力。再想到罗引刚才的不领情,月茗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就如一朵灿烂的夏花。
“哎呀,我忘记我的鱼还在游泳了,都这么久了不会淹死了吧?我得看看去。罗引,药我放这儿了哈!”
话虽这么说但月茗却并没有真的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神情呆滞的罗引。显然,月茗想看看罗引服软的样子,她很期待罗引会对她说出怎样话。似乎,月茗有种让罗引吃瘪的快感。
游云乔巴等人都离开了房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就没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罗引聚精深思的表情有点略微的让月茗觉得自己的话貌似并没有威胁到他,但月茗也没多大的心思再计较这些了,毕竟玩笑开开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结果。念及于此,月茗又端起了药碗舀了一勺后喂到了罗引嘴边。
“想什么呢,再不喝药就凉了。”
月茗的神色不知何故的有些娇羞,或许是想到了这场景只有电视或小说里才会出现吧。花季少女的心思总不缺乏浪漫,月茗在一瞬间就将幻想延伸了开来。她很轻易的就想到小说里的浪漫浪漫情节甚至无关的更多。未经世事的女生走不出童话,更何况还是像月茗这样自幼家教甚严的人,她的认知都是主观的而且一尘不染。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懵懂陌生的,却又那么向往。然而,罗引的一句话却将月茗狠狠地拉回了现实。
“你家的鱼游泳……真的会被淹死?”
“……”
老天,请赐月茗一把尖刀。
………………………………………………
也不知是第几个清晨了,罗引站在窗前面朝北方。
这几天,罗引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游云还有月茗也详细的讲述关于罗引的过去。当然,也只是她们知道的过去。其中也包括了这是罗引的第二次失忆。
罗引是个让人无法按常理来思考的人。这点月茗在罗引失忆期间有了更深的体会。因为一般失忆的人在醒来后总会问这问那,言行举止都会恍惚慌张。但是罗引没有,哪怕月茗在跟他讲失忆前一分钟发生的事时罗引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在听故事一般。平静的脸让人错觉好像失忆的不是罗引自己。他没问谁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也没问失忆前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没人能从他古井不波的眼神里看透罗引在想什么。
窗外的草地上,剑士轻闭双眼。
“他很强。”罗引对端着药走进屋的乔巴说。
“嗯,强到需要敌人去仰望。”
“他为什么而强?”
“因为一句话。”
“什么。”
“他曾对他师傅说过:请把她的剑给我,我要和她一起变强,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名声响到天国去!”
“她?”
“绿藻头小时候的对手兼朋友,从第一次交手到第一千次,绿藻头从没战胜过她。她是绿藻头的目标,同时也是一起奋斗的伙伴。她和绿藻头一样,梦想着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可惜……可惜女孩在某天却意外去世了,才十多岁的生命啊!”
说到这,乔巴已是无限感伤,眼神散漫的望着窗外的那个背影,似乎体会到了那双肩膀所要承受的分量。
“那天,才十多岁的绿藻头来到了师傅面前,请师傅将女孩的剑交给他,她希望自己能和女孩一起达成儿时的梦想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这过程,需要承担多少的痛苦磨难啊。可是他没放弃过,哪怕输得多么没有尊严,甚至愿意为此向鹰眼的男人下跪请求鹰眼教授剑法。要知道,鹰眼的男人可以算是他要去战胜的敌人啊。”
“一个人心中如若有更高的山峰,那他又怎会在乎脚下的泥泞。乔巴,可以告诉我这位剑士的名字么。”
“罗罗诺亚*索隆!”
罗引在心中默念的一遍剑士的名字,仿佛有什么触动到了自己心里不为人知的地方。罗引也不清楚怎么了,只是在听到索隆和女孩一起奋斗时,自己的心弦骤的绷了一下。那是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乔巴忽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跟罗引说了那么多,自从找到《onepiece》后,伙伴们便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去追寻更高的挑战。或许是因为怀念之前一起经历的日子吧,乔巴才会跟并不是太熟的罗引说起了索隆的故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见呢,像上次两年后的重逢一样,大家都应该变了吧。乔巴如是想着。
罗引沉默了,和乔巴一样。只不过乔巴思念着的是从前的伙伴而罗引则在努力回忆能想起来的点滴。
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漩涡,罗引越是想脱离漩涡的控制,越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朝漩涡中心拉去。想不起来就不想,只有冷静才能给自己最正确的路。这个习惯很好,却也很是无力。
乔巴很开心的想着什么走了出去。房间顿时安静得有些可怕。
现在该如何?罗引没有拉着谁问这问那,有些事迟早会知道。还不错的是,罗引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周围还有很多人都认识自己。这是万幸,可是,这是自己的名字么?知道个名字对自己来说就足够了?没人回答。
总有种奇怪的情绪若有若无的在罗引脑海出现。罗引可以确定那一定是真实的、存在过的关于自己的回忆。
可儿,是谁的名字么?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