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的竟过完了一个学期,在佐伯失去能力的这段时间里,虽然也偶有灵异事件发生,但是也是因为赖晓玲的存在而显得颇为收敛,假期的生活让佐伯完全惫懒了下来,“高兴点吗佐伯君,咱们可是要去旅行的啊,不要一脸的青色啊。”此时的宫本与左伯正坐在前往日本的圣安列斯游轮上,佐伯自从船只起航之后便一言不发满脸发青的卧在躺椅上,宫本对此颇有些不知所措,听到宫本的话,佐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突然拿起放在身旁的消防桶“呃”地一声吐了出来,宫本挠了挠头:“哦,我都忘了你晕船了。”
与这边略显欢乐的气氛不同,在宫本氏的宅邸中正在进行着重要的商讨,围绕着五芒星圆桌坐下的共有四个人,他们则是代表术的四个极致和还没有到的第五人被外界并称为‘五道众’,其中最年轻的一人打破沉默首先开口:“少主今天就会回来了,关于世家之间‘天机斗’是否要让他去参加,我是持保留意见的。”坐在他对面的人对他的说辞并不赞同:“离火,你这是在轻视宫本氏少主的能力吗?要知道少主宫本远帆可是阴阳术的不世之才,甚至曾被界内称之为‘安倍晴明转世’,他是参加这次‘天机斗’的不二人选,为了和那个芦屋道满抗衡。”此时说话的便是与刚才那个被称之为离火的人相对而立的‘五道众’,被称为‘上善若水’的宫本泽,宫本离火很反感宫本泽,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水火不容:“铎铸大人,你是怎么看的那?”坐在离火旁边的宫本铎铸打了个哈欠:“哈啊,二位说的都不无道理,且听听柳生君的看法。”四人中最为年长的他向来不会发表什么实质性意见,也许是因为人老成精不想什么责任吧,宫本柳生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表面却不露声色:“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宫本氏本就是土御门氏的侧枝,只是到了近代宫本氏才在土御门氏的宗族中得到了宗家之位,这靠的正是少主的父亲宫本迂执的强大灵术,继承他纯正血统的远帆少主九岁就领悟了安倍晴明所留下的《占事略决》,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为了终结从平安时代存活至今的那个芦屋道满,安倍晴明宗主转世在了这个现世。”在百多年前,安倍晴明与芦屋道满就是分庭抗礼的死敌,在安倍晴明死后,芦屋一族便壮大了起来,不过却还是有安倍之后的“土御门”一族与之对抗,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阳术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出现了不少颇有实力的新生宗族,如此之下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术界’平衡,但是各流派之间的争斗却没有那麽容易休止,为了最小程度的减少对平民的影响,阴阳术界便设立了名为‘天机斗’的术界对抗赛,在上次的术界对抗赛中参加比赛的七名术界菁英竟全部失踪,其中也包括宫本的父亲,被称为‘封神之人’的宫本迂执。
“这个国家的夜生活还真是……丰富啊。”行走于新宿歌舞町的佐伯与宫本正在就各国之间的‘文化差异’进行深入讨论,对于名声在外的歌舞町,佐伯也是感慨不已,宫本摆出了一副微妙的笑容:“哦?你认为这里很繁华吗,其实在这繁华之下所隐藏的尸骸可是不计其数那。”里新宿歌舞町的里侧,是被称为‘灰色地带的’无法区,这在一个文明国家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但是在山口组等恶性组织的盘踞之下这一切又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哪里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啊。”佐伯感慨着,宫本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哼哼,既然这次我是东道主,那么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吧。”充满烟酒气的‘原の助酒屋’佐伯被和宫本被涌动的人潮挤得摇摆不定,简直就像无根的草飘零在海浪中,佐伯不禁问宫本:“这就是你所说的好地方?”宫本拼命推搡着围拢在身边的人群:“啊,就是这里了,里新宿歌舞町的灵魂,18岁的‘歌舞町女王’就是在这家店表演的‘地方’。(注:,“地方”是指演唱“长呗”、“清元”等歌曲、演奏太鼓、三味线等的表演者。因为“地方”类的表演难度较高,需要长时间训练后才能胜任,因此多由资深的艺伎担任。)”佐伯几乎被宫本气乐了:“感情你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妹子吗?宫本君你这就不对了啊,来的时候明明是说要回国处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却拉我来看歌舞伎表演。”宫本好像并没有听到佐伯的话,知识量忙打断话头:“嘘!表演开始了。”灯光突然暗下来,一个身着“裾引き”的年轻女子走上台面,弹扇,摆动腰身,轻起音调,如同日本的绘画‘浮世绘’般的精细,“这就是……歌舞町女王吗?”佐伯看得几乎无法移开视线,虽然他并不知道歌舞伎表演是好是坏的应该怎样判别,但是自己确实是被台上的那个‘她’深深吸引住了。宫本推了佐伯一下:“怎么样,梨花的表演很不错吧?”佐伯回过神来:“嗯?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吗?”宫本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无法忘记的吧。”被宫本称为梨花的艺妓似乎注意到了在台下谈话的二人,看向宫本的双眸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身体随之一滞,却也是片刻工夫,继续舞动起来。
“她的生活其实很艰难地,但是却不失气节。”宫本似乎有意说起关于他和梨花的故事,佐伯也倒是乐意当一个旁听者,“那时我在去中国留学之前,我和梨花在这里相遇,嗯……算是一见如故吧,从那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表演,通过多方打听我知道她的生活并不好,他的父亲在她8岁的时候去世了,而她的母亲不久后就抛下她不知所踪,当我问到她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却没有说出‘差劲的父母’之类的话来。”宫本的表情渐渐苦涩,佐伯也似是想起了过去的某人,饮下杯中的清酒,“虽然是如此艰难地生活着,但是她却没有向我要过一分钱,当时我已经告诉了她我是宫本流阴阳术的继承人,可是这些似乎对她来说并没产生什么影响,8岁就被原の助酒屋的老板收养,开始学习歌舞伎,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比旁人更加努力的去学习,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这种觉悟也许是过早的成熟带来的唯一好处吧。”佐伯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也许是这样吧,不过按照我们国家的思想,你的家里应该不会对此不管不问吧?”宫本似是在自嘲:“哈,可不就是如此,我们的国家不止文字是在抄袭你们,就连这种老古董的思想也一并袭承了,而且还颇有将其发扬光大的意思,家里的那五个家伙自然是十分反对的,于是我决定和她私奔。”佐伯问道:“那……后来那?你怎么又会只身到了中国?”宫本苦笑:“后来?当我对她说了这个想法之后她欣喜地哭了出来,就那样抱着我,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在她的房间里坐了一夜,当时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的想法,现在想来那么纯洁的家伙真的是我吗?”佐伯笑着说:“呵呵,要不是你说的那麽认真我还真是不相信那晚你什么都没做。”宫本点头继续:“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我们决定离开这个国家,去他国过新的生活,可是还是被家里的那些人发现了,在他们的围追之下我们走投无路,我也身负重伤,‘不能为我所用的便是敌人’,这就是我们宫本家的家训,不过他们还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也许是因为我老爸的面子吧,只要我发誓永远不与梨花在一起,并且消去她的记忆,那么便原谅我的这次背叛。”佐伯摇动着手中的小杯子:“你这样做了?”“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在痛苦面前畏首畏尾的懦夫而已,梨花主动要求我亲手消去她的记忆,并且对我说了‘和你一起真的很累了,我想过以前那样普通的生活。’这样的话,就这样对我说,眼里是流着泪的。”宫本举起酒杯猛的将清酒尽数灌入嘴中,“就这样,她忘了我,而我却无法忘记她,像懦夫那样逃避着吧,打着去留学的幌子离开了这个国家。”
佐伯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我没资格嘲笑你,因为我也是个懦夫。”两人将酒杯举起,轻碰之下,两个酒杯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为懦弱干杯。”佐伯说道,宫本浅笑:“干杯。”苍茫的夜色下喧闹的里新宿歌舞町,两个被曾经的懦弱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幅画作,生活在失落现实中的众生相,脱开已经半醉的宫本,佐伯走到了酒屋外面,刚刚还曾经向他们祈求过施舍的一个老乞丐已经成为了一具骨架,肉和内脏被剥得一干二净,只有身旁残余的破衣能表明他就是那个数分钟前还活生生的可怜家伙,‘肉,内脏和器官是能卖钱的’这就是里新宿的共识,阴冷的夜晚中,地上的那具白骨也似是在提醒佐伯,这里也绝非什么乐土,有的只是被社会所抛弃的垃圾和在困苦中强颜欢笑的可怜人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