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城乱,守兵本就不多,得知金锦秋战死且蓟州和开平大军兵临城下,大部分守兵都是选择北逃永平府,甚者,临逃前趁夜洗劫城里的大户,一时间城里鸡飞狗跳,大火四起,弄得满城人心惶惶。
做为先锋部队,孔正淳进城的时候,城内守兵基本已经逃脱完毕。孔正淳一边派人维护治安,一边打开南门让进兴城骑兵。
滦州古城并不大,但比兴城要大的多,基本与蓟州城大小相当,人口约是兴城的两倍之多。滦州城与永平府两城不过五十里,正是因为如此掎角之势才被姬云江重点经营。赵天趁金锦秋兵败身亡之际如此轻松夺城,想必这是姬云江想不到的。但蓟州方面将战线推到永平府如此近的眼皮子底下,明日很可能引来姬云江在趁这边未站稳脚跟的情况下倾城出动永平府之兵来夺城。所以打好明天这一仗对在滦州站稳脚跟很重要。
孔正淳派人将滦州县衙清理出来做为临时办公场所,赵天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命章九部骑兵彻夜缉拿和清理城内辽东残寇并维护秩序,同时封锁县衙粮仓;命孔正淳部打开兵器库,将所有能用的兵器全部抬上城头,孔正淳部为步兵,守城正合适;命经验老道的周青召集城内所有的绅士、财主等有声望之人对其劝诱,最好让这些当地有头有脸的人起来号召百姓上墙头共同防御满虏;命识水性的周长山部出城向东北方向五里外的滦河边儿出布防做为古城的前哨,并做些简单的防御工事,赵天特地叮嘱周长山,只需杀他个措手不及挫其锐气即可,一旦出手,最多阻其两轮冲锋后务必撤回城中,万不可浪战。
所有能摊牌出去的全摊牌出去了,各有各的忙,唯独姬云峰和吴志两营骑兵无事可做。这两人找到赵天,“他们守城的守城,出击的出击,还有维护治安的,我们俩干啥?”赵天吩咐道:“你们两营在明日午时之前的任务就是睡觉休息,其它的事全部不许做,天气虽冷些但还未上冻,你俩就带着你们的骑兵到城西南角方向随便找几条大街,叫兵士们就地和衣而睡,切记,决不能让兵士惊扰百姓,违令者,斩!”
吴志和姬云峰不解,“他们都有的忙,我们睡大觉,这怎行?”
赵天怒道:“让你们去,就去!明日午时前必会有人替你们准备好午饭和战马的草料,你们只管休息好便是,别等午时过后用你们当顶梁柱时掉链子,到时候谁要是成了软脚虾可别怪我的马鞭不客气!”
听到明日午后还有重用,吴志和姬云峰欢天喜地的领命回去休息。
滦州城地处平原,不比兴城在山间有无数的石头可用,刚得城池为了民心,不方便对百姓的房屋进行拆墙揭瓦。守城战墙头的血拼伤亡大小且不论,风险太大。遂守城战重点乃是破坏攻城的械具。姬云江早已将永平府经营的透彻,虽然他的部下多以精骑为主,但攻城械具定不在少数且必是精良,赵天在收复开平时就见过金锦秋打制的抛石车,那撬杆全是丈许高的红松木而制,栓有五条大缆绳,意思是五名精壮者才拉的动,照这个借力,足可将人头大小般的石头轻易的抛上城墙头,缺少弓箭的蓟州乡兵可触不起这个霉头。要想一击打破姬云江夺城的心思造就成占领即实,还得重点依仗骑兵。骑兵守城是用不上力,但机动性强,出其不意恰到好处的话,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深夜,金锦秋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永平府,姬云江若坐针毡。那可是两千五百人的辽东本部精骑,全军覆没,姬云江根本没法向虏王交代。还没等姬云江缓过心神僵耗又至,滦州城丢了。
姬云江大怒,“这些新附汉军就是靠不住,守个城都守不了,这群贪生怕死的逃兵留着有何用,全都砍了!”永平府众官员见姬云江大怒,在底下连个大气都不敢出,有副官领命下去,连夜缉拿由滦州跑回来的逃兵。姬云江的一句话,至少又有上千人的头颅落地。
姬云江正在堂中焦急的踱步思考,有兵丁进来禀告,金多泽金相来了!“哦?这深更半夜的,连恩师老人家都给惊动了,快快有请!”
金多泽本在辽东盛京,近日接到金锦秋说援的书信,担心金锦秋求胜心切而毛躁不放心,亲自启程南下,今日午后才到永平府。年迈的金多泽身子骨禁不起长途的跋涉,姬云江将恩师暂且安排到他先前的故居翰园书社休息。金多泽过于疲惫,本打算休息一日明天再与姬云江详细相商政务,但金锦秋在南边出事了这么大的动静怎瞒得住金多泽。金多泽可是金锦秋的亲叔叔,得到僵耗后也顾不得多年老寒腿的毛病,披了件衣裳就让随扈抬进知府大院。
一见到恩师,毛噌的姬云江立刻如见到了主心骨,大老远的出门相迎,哽咽道:“相师,锦秋师兄已经为王上捐躯了..”
金多泽手拄拐棍,迈动着老寒腿,但眼神炯炯有光,“听说要处死那些逃兵?”
姬云江不知恩师怎会突然这么一问,愣在那里!
“糊涂!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来教你来着?你怎能在此节骨眼上干出如此臭事!越是非常时期你越应该清醒头脑冷静处置,事情出了想法补救就是,何故先自乱阵脚?满王将永平府重任交于给你,你怎能如此不精心?未战先斩逃兵,成何体统?”
刚一见面,姬云江被恩师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急忙下跪请罪,“还请恩师教我,如何才能替锦秋师兄报仇!”
金多泽厉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锦秋是我的亲侄子,此刻我比你还心痛,但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出倾城之兵,先夺回滦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