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在立东的话语声中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怪物”。他的头除了鼻子象狗、其它都象人,他的身体除了头象人、其它都象狗。不穿衣服,因为一般的衣服妨碍变化,通体金毛,光泽高贵。进了屋,一个四条腿的立正,问了声“大家好!”然后,噌的一下蹿到一把椅子上,前腿撑桌坐下。
“这位是——?”立东的介绍还没出口,后面已经又进来一位,是个黑头黑脸的秃子,没有白眼球,闭着嘴,趴鼻子,耳朵象鱼鳃,几乎没什么会增大风阻的地方,整个脑袋象个削尖的铅笔头。身穿紧身蓝灰迷彩服,肩膀比头宽不了多少,脖子很短,身子很长,立正很直,与头合起来看还是一根铅笔。“大家好!”这才发现头上有白的地方。
立东没再介绍,冲一把空椅子伸了伸手,他却出人意料僵僵地走到椅子后面站住。“他不会坐,只能站或躺。”立东解释。
“嗨,大家好!我是风云组的小白。”门口传来怪怪的声音,同时有团东西从半空嗖地钻进屋里,悬停在桌子上方,武功他们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既象比目鱼又象乌贼的东西,眼睛前后各一对,嘴长在后面,体侧中部对称生有一对触须,尾部有四条触须。身体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变白。
“你也‘就座’吧。”
“是,头儿。”小白用后眼找了个空座位,扭头蹿游过去,浮在上方。
“还有一位,进来吧。”立东冲门口喊。
“统管,我已经进来了。”话音未落,安静她们身后立起一位。就听“啊!”一声惊叫,安静从椅子上跳起来。
“别怕别怕,他是特种侦查组的蛇仙曲真。”
“您好!小姐,很抱歉,让您受惊了。”曲真绅士般的向安静鞠了一躬。
“没关系。”安静嘴上这般回答,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躲了躲。
“您请坐吧,我离您远点。”蛇仙说着将白底金花的身体缩小许多,但还有碗口粗细、二米来长。他转头爬向离门最近的桌角处的一把椅子,上去,前三分之一立着,后三分之二盘着。这里与安静同排,不转身看不到,之间还隔着两个空位和张正。
“看,蛇仙大哥多照顾你呀!别再嗷嗷叫了啊。”立东的话把安静在内的大家都逗乐了。“这回我再给大家介绍前两位。”他伸手指着头一个进来的怪物,“他是我们多变侦查组的组长伏优,‘伏’就是人犬合一的意思。”
“大家好!”
“第二位是流星千里眼组的组长火箭。”
“大家好!”
立东又把在座的人类成员向四个组长做了介绍。
“下面汇报工作。伏优你先说。”
“是。我们小组的成员昨天夜里跟踪了他们的蝙蝠探报,今早和下午战后跟踪了乌鸦探报。不过都失败了,没能侦查到魔妖的巢穴。”
“哦?是被发现了吗?”悟空问。
“应该不是,一方面我们在夜里就变成蝙蝠或猫头鹰,白天就变成乌鸦或喜鹊,又都是单独或两个一组的远跟,不容易被发现,发现了也容易认为是野的。另一方面,他们的每次往返都是三个一组。这样做的原因之一就是发现被跟踪后,分向三个不同方向。而他们这三次往返途中都没那样做。”
“那你们是怎么被甩的呢?”武功好奇的问。
“嗐!别提了,三次都是在同一地点附近,用同样的方式把我们的跟踪给破了。”伏优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语气中除了惋惜还带着愤恨。“就拿下午战后这次来说吧,我亲自带个手下跟上了三只早已锁定的乌鸦探子,一直向东北方向而去。大约到了河北边界处,前方有片树林。远远的从里面传来乌鸦叫,说的是‘口令’?”被跟的三只中一个领头儿的回答‘报仇’。这时树林里突然一下子飞出了几百只乌鸦,他们三个一头扎了进去,就再也认不出来了。我们停在远处观望,乌鸦群一边乱叫一边在树林上空盘旋。然后又都钻回树林继续乱叫。没一会儿再次呼啦啦一飞冲天,几百只乌鸦呈爆炸式向着各不相同的方向飞去。那阵式倒是很壮观,可我们实在是不知该跟谁了。“伏优的语气很无奈。
“这帮家伙,办法不错呀!”
“可不是!”
“后来,我和手下就从他们之中抓了一只回来。”伏优接着说道,“刚才突审过了。原来他根本不是探报,只是探报接应站的勤务兵。和本站其它几百只乌鸦一样。他们的固定任务就是呆在那片树林里,做好接应和掩护方面的事。他们是在河北营受训,之后就直接被安排到这个接应站,从未到过大本营。据说从他们那儿到大本营之间还有两个同样的接应站。站站皆是如此。这些勤务兵们终生守岗,每次诈飞之后不超过十公里就必须返回,不用说下一站在哪儿,就是十公里外的世界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每个接应站的勤务兵都有几个领头的,负责核对口令和带头飞起、降落等,他们只是地位稍高,经历和兵众都一样。
只有探报才有离群的权利,他们分两种,一种是接应式探报组,其中最机动的是负责实际侦查的探员,探员回到自己应该到的接应站,把情报转给传信员,传信员再把情报转给上一级接应站的传信员,只有最后一级接应站的传信员知道并且可以进出大本营。另一种是自由探报,他们可以直接出入大本营,但往返途中必须要经过各接应站的掩护。俘虏还讲,探报们除了法力比勤务兵高,权力和待遇更高。他们对魔头绝对忠诚,是死党,一旦被抓必须自杀。”
“这么说,通过探报途径找魔窟实在太难了。那些勤务兵不仅不知十公里外的世界,恐怕连五大魔头的样子都没见过,更不知魔头们的来历。”悟空微微皱着眉头说。
“是的,他们不知道,只知自己的大王非常厉害,谁不听话就会送命。”
“那他对自己受训所在的河北大营有什么交待呢?”
“他说不知那地方叫什么名字,受训时活动范围也是不超过几公里,他们都是在洞中孵化,没见过父母,跟着师傅集体受训两年,离开时先吃了一种药,只会跟着领头的飞,却没记住路途,到了接应站生活和工作与受训时差不多,还有老兵带。”
“做得可真够绝的!”八戒听完不由得感叹起来。
“还有什么要说吗?”立东问伏优。
“没了。”
“那火箭,该你了。”
“唉,不好意思,我们是战后最早被甩的。”火箭的脸估计也红了。看到悟空他们都冲自己微笑,心里好受多了。“我把手下分成五组,每组两名队员,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空中蹲守。天气好能见度高,他们分别距山庄500里,高度10000米。另外一组与我一起在山庄机动。当那三个魔头逃跑时,我们也及时跟了上去。三位特使由于是追打他们,所以是紧随其后,我们只是跟踪侦查,所以和他们逃跑的路线总保持一定角度。跟着跟着就见那个白脸魔头向后一挥手,撒出荧光粉,接着他们就隐身消失了。四个蹲守点都没发现他们,我还命令部下分散向外再搜寻1000公里,往返数次,心想万一他们在不太远处就现身呢。结果还是徒劳。只有向西北那名侦查员报告发现过坐飞艇撤离的妖众和我们其它组的侦察员。向东北的手下发现过乌鸦探报和多变组的成员。”
“没关系火箭,我们理解你们的苦衷,”悟空安慰道,“不过有一点我在想,他们的乌鸦探报与魔头们的目的地方向应当是一致的,可探报们是向东北撤,魔头们是向南逃。根据前两组侦查员们所见,以及俘虏的供述,我更相信他们的大本营就在东北方向。无忍他们那样做应该是欲东则西的把戏,再有可能是怕我们被甩后遇上探报们。你们认为呢?”
大家齐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八戒道。
“那我们接着听风云组的情况吧。”
“好的,我代表风云组向大家汇报。”小白将浮在椅子上空的身体向前蹿了几厘米,前眼望着大家,话音从身后传来。“那帮家伙约有200多个,一直隐蔽在北山上,撤离时分别上了十二艘飞艇,十大两小,一直向西北飞去。速度不快,但一直有后瞭望兵。我们跟在高高的地方。到了张家口市东北,有了接应哨,象是一番询问和检查之后,一艘小艇改向南飞,其余艇继续向西北飞行几十公里后,过了一片乱石岗,钻入山腰中的洞穴里就没出来。那艘向南而去的小艇兜了一个大圈子最终也回到了那里。我已令手下在那儿蹲守了。没准儿那儿就是俘虏说的河北大营呢!”小白的声音透着自豪。
“极有可能!”悟空肯定着,“那有没有发现魔头们的踪迹?”
“这个嘛——啊啊啊——啊欠!”一口气喷在高高的椅背上,椅子倒了,小白的身体一下蹿到了桌子中间。“不好意思,这屋里有点呛。”在大家的笑声中他急转身,蹿了回去。一旁椅子后站着的火箭用脚将倒下的椅子勾了起来。“没有见到三个大魔头,他们中领头儿的被称作二忍大王。我的汇报完了。”
“肯定是大忍的师弟。”悟空猜测。“曲真,轮到你了。”
“是。”蛇仙扭动了一下立着的身体部分,眼睛瞟了一下安静,发现她正转头冲自己友好的微笑,立刻点头示意,话音乐动,“我们组的成员们趁魔头专心斗法,妖众专心观望之时分别采取了行动。蛇仙们把人类提供的微型无线电跟踪器藏到了飞艇上,蜜蜂仙子请鹰隼同事帮忙将花粉撒到小妖们身上,最危险的活儿是甲虫兄弟们干的,他们变成屎壳郎趁死蝎倒地歇息的时候,将跟踪器投到了他的斧盒中。后来的监测结果是死蝎身上的信号消失在山庄南边,估计是魔头们隐身的地方。飞艇上的信号从张家口东北就向南了,在狼牙山附近消失,估计被毁了。不过飞艇群已被雷达系统锁定跟踪到张家口西北三十多公里处,具体坐标和地形照片人类已发送给情报信息中心。蜜蜂仙子们同样跟踪到了那里。这一切都与前几组汇报的情况对上了。”
“很好,总的来说,大家的侦查工作收获不小,确定了无忍、必争他们的大本营方向还有一个兵营的具体方位。该给你们集体记功。”悟空说完看了看立东,他也笑着深深点头。“好啦,你们四位先回去休息吧。”
“是。”
“哦,对了伏优,到信息中心拿那个兵营的地形照片给俘虏辨认,看是不是他说的河北大营,尽快把结果告诉我们,然后继续审他,了解所有他知道的有关情况。”
“是。”
四个侦察组长走后,悟空他们也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些水,老管他们吃了晚饭。直到立东接到伏优的电话,证实那地方就是河北大营。
“太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后面的行动吧!”
在悟空的招集下,大家重又聚拢到会议桌旁。
晚上八点多,无忍、必争和死蝎终于回到了大本营,一路上由于伤痛和疲惫,他们不得不飞一飞、歇一歇。亡蝠和鳄毒早就从探报和二忍的来电中了解了概况,心中不安,在外面等了很久。此时上前一把扶住师兄们进营,先找魔医诊治,再端上酒水饭菜,可谁也吃不下去。哀声叹气后,无忍还是把战役给两个兄弟详细讲了一遍。
亡蝠和鳄毒一边听,一边牙咬得咯咯响,攥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冤家拼命,被师兄们制止了。
“你们俩别冲动,那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确实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三个再加师傅的骷髅锤都对付不了他们,你们去送死啊?”无忍呵斥着。
“是呀师弟,不是我们长他们的威风,这几个后生崽子不仅法力高强,还头脑灵活,见识广泛。回来的路上,我就想,那猪八戒嘲笑我们也对,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躲藏,当然那也是恢复和适应的需要,现在这一阶段过去了,虽然我们还要躲避神仙的追杀,但也的确不能整天呆在窝里了。否则我们与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必争很感慨。
“尤其是那个孙悟空,太可怕了。我和他交战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看来今后我们与他们只能智斗,不能硬拼,别忘了我们必须保存实力救师傅。”
死蝎伤得最重,不愿说话,听大哥这么说只是点头。亡蝠和鳄毒彼此看了一眼低下头。“那就这么算了?”
“仇是一定要报,大忍他们不能白死,我们的伤不能白负。等我们养好了,咱们再好好设计,明的不成就来暗的。”无忍的话阴狠恐怖。“对了,二忍他们来信了吗?”
“他们早就回到河北营了。”
“哎,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说是从飞艇上找出几个怪玩意儿,估计是跟踪用的,已经处理掉了。别的麻烦没有。”
“估计就是这东西,跟电视里见到的差不多。”死蝎终于开了口,手指捏着一个被压扁的跟踪器。
亡蝠上前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又递给了五弟。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把它放进了老三的斧盒里。亏得我们有破跟法。”
这所谓的破跟法是魔头们在长期的实践中总结出的一整套反跟踪方法的统称,包括物破法,例如抛撒荧光眩目粉、迷魂药、致幻剂、天罗网等,还有隐身法、变身法、分身法、路径法、混乱法、搜身法等等。这些具体手段在实际应用中通常都根据情况被组合使用,效果极佳。
安顿好师兄们休息,已是半夜,亡蝠独自走出大门,外面漆黑一片,天阴得很厉害,一股凉风袭来,令压抑沉闷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转眼间,他已适应了这黑暗,夜视能力令他即使这样的天气也能看清四五个山头以内的一石一木。西南方,距离洞口石门三、四十米的巨石上,鳄毒坐在那里喝着闷酒。亡蝠没有直接过去,先到别处查了几个暗哨,回来后径直走到巨石上挨着五弟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瓶,看了看,是牛栏山二锅头,抿了一口,问:“想什么呢?”
“四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那几个家伙住哪儿吗?”
“你要干嘛?”
“他们把师兄们弄伤,我也不能叫他们睡安稳觉。”
“可大哥不是说等他们养好伤再从长计议吗?”
“那还得好几天,我等不及了。”
“其实,我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办?师兄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凭你我的法力怎么对付?”
“大哥不是说了吗?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我打算……”鳄毒把想法对亡蝠讲了一遍。
“可以一试,能不能弄死他们不管,至少可以出口恶气。一会儿,我就通知北京的坐探们去打听冤家的住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留下照顾师兄们,如果他们问起我,你也好帮我敷衍。”
“那你得保证,决不正面与他们交战。”
“我保证,按计划办完就撤,决不惹麻烦。”
“那好,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