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岂曰无衣
盖伦骑马立于骑兵阵前,回头望着前营的火光,知道敌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了,是时候出击了。
副官前来送行,道:“你们彻底疯了!你们这样出击会在荒野上迷失,不要说救援皇子,自己的安危都令人担忧!”
盖伦笑道:“不会迷路的!我们有认路的眼睛,他会指引我们找到正确的路,到达皇子那里!奎因——”
伴随着盖伦的呼喊,奎因跃身而出来到阵前,将食指放在嘴边,吹响口哨,“呜——”!
在这低沉清脆的哨声中,一个黑影迅捷苍劲地从后方的军营中窜出,径直飞向奎因,落在她的肩膀上。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一只德玛西亚雄鹰——华洛。
奎因低头对华洛说:“是时候出击了,华洛!知道你很辛苦,但是这几日你也休息好了,现在为我们指明正确的方向找到皇子。”
华洛依偎在奎因的脖间,就想恋人一样亲昵,听到奎因的话语,点点头儿,发出一阵兴奋的低沉嘶鸣“咯、咯——”
“我说,你让这只鸟儿给我们带路,它不会坑我们吧!我们是敢死部队,可不是找死部队!”一名骑兵走到阵前,眼色有些怀疑忐忑地望向奎因肩膀上的华洛。
面对质疑,奎因自然有些怒气,道:“华洛会为我们指明前进的道路,警告你一下,华洛不是“这只鸟儿”,他是有着自己荣誉的德玛西亚战士!”
那名骑兵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调侃会引得如此的反应,尴尬地怂了一下肩,将手伸向奎因示好,说:“我没冒犯的意思!我是德玛西亚之雨——林雨,很荣幸能和德玛西亚之翼并肩作战!”
奎因显然没有消火,道:“荣幸是属于德玛西亚的所有战士。我的速度很快,你即使拖了后腿也不必在意!”说完,丝毫不理会林雨伸出去的手,望向前方。
面对这样的处境,林雨自然无所适从,只得“哈哈”地干笑几声,说不出话来,望向奎因却和华洛的眼光对视。林雨分明就觉得华洛的眼神同样有着不屑和嘲讽,暗骂一句:“臭鸟!”
“砰”的一声闷响,却是后面的骑兵用手中的长矛叩击了一下林雨的头盔,道:“林雨啊,别在用那个傻气十足的自编头衔来糊弄人了,今天面对奎因校尉,你那张能让猪上树的嘴怎么不好使了啊?我就觉得吧,让林雨那张
嘴顶在前面,纵然有十万强敌也不足畏惧,不是有句话叫做唇枪舌剑么?不对,这个不贴切,是叫——”
“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众骑兵一起哈笑着起哄,顿时令整个阵列的气氛缓和不少。
林雨在军团是出了名的活宝儿,生来一张尖牙利嘴,善于调侃吐槽。
这时,林雨才回过神来,收回搁在半空的手,扶正有些歪斜的头盔,面对众人的嬉笑,回头挥挥拳头,露出恨意,道:“闭嘴!没看见哥正陪妹子说话的么?”
“哈、哈……”林雨这样的反应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声,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盖伦也哈笑两声,强行忍住笑意,干咳两声,道:“无畏先锋军团骑兵听命,准备出击!”
众骑兵听声,立刻停止笑声,列阵整齐。顿时那股无形的杀气又回来过来,愈加浓重地向四周弥散。
盖伦转头望向奎因,说:“我们出发!”
奎因点头应答,手伸向前方,说:“华洛去吧!我们要悄无声息地前进!”
语音未落,华洛便从奎因的肩膀上似利箭一般儿飞了出去,猛猛地扎向前方浓重的夜色深处。
奎因也随即驱马一跃而出,追向华洛。接着,盖伦也扬起马鞭,追赶了上去。众骑兵也紧紧地跟在后面冲了出去,扑向了前方那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万物的夜色。
此次出击,没有高擎的旗帜,也没有奋进的号角,悄悄的,静静的!就像一滴雨丝落入水面一样,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沉默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副官立于后面,静静地望着出击的骑兵,没有一声送别的豪言壮语,只是默默地伫立着,凝望着,尽管很快他就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那一片死寂的夜幕。
他还是固执地望向骑兵出击的方向,一动不动,宛如生铁浇铸一般儿,仿佛着了魔,没了魂魄的躯体一般儿。
就这样,副官一直立于后营门前,望向前方,没有任何的声响回应他,直到东方天空挂上了启明星,夜幕渐渐地褪去,天地之间呈现出一片白光朦朦之色的时候。
忽地,副官仿佛听到一阵飘渺的歌声,从那天际之间悠悠地传来,时断时续,时有时无。
副官凝神细听,终于听清楚了歌声,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意,转身阔步离去。
现在他是军团的最高统帅了,要肩负起掩护盖伦,接应大军,抗击诺克萨斯大军的重担了。
此刻他,纵然站立一夜,纵然敌众我寡,却没有一丝的疲惫,也没有一丝的畏惧。
那飘渺的歌谣似乎在耳边愈发清晰了,副官不由地合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是德玛西亚士兵在行军冲锋时最爱唱起的歌谣!
“小心!沼泽!”
伴随着一声高呵,一阵人马嘶叫的声音传来,却是在夜行军中,一名骑兵不小心陷入沼泽之后,在众人的救援下捡了一条命。
盖伦率领的骑兵趁着夜色的掩护,脱离大军独行,在奎因和华洛的指引下,在荒野上迂回穿插,躲避诺克萨斯的阻拦,前去救援被围困的嘉文皇子。
夜幕行军,在不熟悉的荒野上,在不敢点起火把儿照明的处境中,这对于任何一支部队而言都是十分严峻的考验。
救起战友,部队继续前行,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踯躅。只是在这漆黑的夜色里行进,就如同钻进了包袱里瞎撞一般儿,无论自己已经奔波了多久,四周依旧是那诡异不变的漆黑,仿佛自己就在原地打转儿一般。一种压抑的恐惧感不由地从四下逼来,无处可逃。
纵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此刻的心里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现在,为了存活下去和诺克萨斯军队战斗,他们不得不先和另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交手,那便是这荒野上复杂险恶的地理环境。这篇广袤凄凉的荒野,看似平静但每一处都可能隐藏着吞噬生命的贪婪巨口。
随着夜幕的逐渐褪去,天色朦朦泛白儿,能见度增加了不少,给人带来了希望,如同黑暗中点亮了一根蜡烛一般儿,虽然火焰微小,但却给人了一片光亮,一点温暖。
但是另一种危险却正在逐渐逼近,那便是随着天色变亮,失去了夜色的掩护,他们就更容易暴露在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