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引发的实际上只有一人,就是那个头发自来卷的小青年。昨天劳动下来,手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可今天却更是备受苦难了。他下窑背砖时,手上和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原因是那些砖块里头,有不少都没有冷却够。
他疼得无法入睡。所以就跟自己的伙伴,也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小青年诉苦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所以长头发临时也就顺着他,说就跟他们拼了,跑吧!
为了防身,他们从墙角那边,拿了敬民放在那里的棍棒和长枪,正要冲出去,旁边的两个一起进来的中年男人,也跟他们招呼着,说愿意一起逃。
后来门被人在外面锁上了。自来卷小青年用棍棒打开门,于是四人一起往外冲。
屋里人都醒了,其他人都不敢动,因为知道外头有狼狗守着,而且还是两头。武志国大院里的那头狼狗精品还不算在内。裘小山看到敬哥还在那儿睡得香,便赶快摇醒他。
他其实也就要醒来,因为睡梦中有个感觉,好像在叫他快起来,所以小山这一摇动,就立刻醒了,也就立刻觉得不对。
外头乱成一团,脚步声,狗吠声,还有人的吆喝声和惊叫声。
这些声音他虽然都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得到。而且他也看到了,外头突然灯光大亮。
他身子一纵,已经到了外头,再疾行几步,就赶到了最乱的地方。而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惨呼。
一头狼狗已经扑到一人身上,好像已经咬着什么。不好!他心念一动,身子已拔起,刚好飞落到狼狗身上,然后狠狠扫了一腿,正是他旋风腿第十七式,是他所创得意之招:“正西风落叶下长安”。
他突然发现今日这招“正西风落叶下长安”,好像比往日有更大的威力。这倒是让他吃了一惊,难道说这是自己修习了长风功和保元功的缘故。
那狼狗受此一击,身子向后飞起,翻跌在十米之外,呜呜挣身,半天也没挣得起来。
这时倒是被咬的那人惨呼连连。
被扑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腿上被恶狗撕下一片肉来,现在还是流血不止。
另外一头狼狗,此时正拦住那三个男人的去路,张开血盆大口大吠着。它好像没有先前那头狼狗那么凶悍,但是更有智慧似地。它一边狂吠,一边体毛尽竖,活像一头威风的狮子。
这自然因为看到两个男人手里,都舞着棍棒和大枪。
他跳入棍棒、大枪与狼狗之间,一下子就耍了一个动作,就是要驱逐那畜生的意思。
可这狼狗就是不走,但还是退了几步,现在也不吠了,呜呜声音响在喉咙里。
这时差不多所有的监工和打手都到场了。由于人手不够,那些监工随时都有可能提升为打手。这是窑主和工头对他们规定的,遇事都要来,来者奖励,没来者受罚。所以虽说那些打手受了点伤,但还挣得起来。
他看在眼里,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想到他们还很有防护意识呢。然后就看到包工头路胜过来比划着说:“敬教头,你这是干什么?”
他清醒过来,见他们四人也走不成了,就反手一指,哇哇嚷叫着。又重重指着受伤倒地的那中年男人,做了个怪手势。
这无非就是马上把他们带走的意思。还有就是给那中年男人好好治疗的意思,而且还提醒,不赶快治疗,出了人命就不好办。
突然人群里冲出一条面生的汉子来,戳指问道:“你莫非就是那个该死的敬教头?你怎么整我那些兄弟了?还有这条狼狗,也是你害它的吧?”
这人是谁呀?没见过!他有点懵懵的,心想这人无非也是打手之流吧。
突然脑子里如闪电一亮:武学松?莫非此人便是武学松?
没等他比划手势,路胜已经将那人拉开了。
重新回到了屋里,那四人被抓走了,屋里显得空了些。本来会清爽一些,却不料更加沉闷了,连裘小山也躺着没动静。也许是天气的缘故,突然好闷热呢,天边隐隐响过雷声。
这都十一月上旬,农历也九月底了,立刻就要进入冬季了,却天还打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连天气也反常了。
次日早上,没什么风,天气也还有些闷热。
敬民还是如同昨日,先做工,然后教功夫。
他继续传授快拳和醉拳功夫,又各教三式。然后比划着意思,晩间还是跟昨天一般对练,不过拳法可以调换一下,昨日练醉拳的,今日改为快拳,而昨日练快拳的,则今日也改成练醉拳。
正要散去,这时却见武志国微笑着走过来。
现在敬民开始觉得这位不长眉毛的中年男人,确实是一位人物,但不像是路工头所称许的,是一方英豪,倒颇有几分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笑面虎。
武志国一过来,就拍拍他的肩膀,显示了几分亲切,几分热情。然后比划着手势,问他,这几个兄弟才练了一天,就搞得浑身受伤,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知道这笑面虎,其实是来为那些人渣打手们撑腰,兴师问罪来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并不惧什么兴师问罪,其实是胸有成竹。于是就比划着意思,原原本本地将自己昨日是如何教,他们是如何练。还有今日是如何教,安排他们晩间将如何练,都和盘托出,悉数告知。这里头自然毫无漏洞,谁能说他这样练不对呢?
又比划着手势,交流了一阵。然后,武老大就提到了昨晚的事,还说幸好他出手及时,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只是那头狼狗差点就没命了。其中不无责备他出手太重的意思。可是那时情势危急,不如此,只怕那个中年男人性命难保。
他也如此解释着,并询问狼狗情况怎么样了,回应是狼狗正在请兽医医治,命是拣回来了,可是要治疗养伤大一阵子,这夜间巡逻护院的力量,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武老大还解释,为何砖厂外头没有加固什么围墙电网之类建筑,就是尽可能提供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让人看了心里舒服。只是晚上为了众工人的安全,所以外头锁上门,走廊再有狼狗守夜。敬教头一定要明白,它们不是用来威胁工人的,而是保护工人的。
他听了心里自然极其可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这道理。
然后又谈到被抓的那四人,该如何处理。他打着手势提醒说,那个被咬伤的得赶快治疗,要不出问题就麻烦了。武老大笑着说,已经有人给那人治伤了。又说下午可能会集合所有的工人,处理一下昨晚这事。到时候再通知你,现在就先这样吧。说着就走了。
他又回到厂里半成品生产车间,正在装干砖坯时,突然见包工头路胜露了脸,往这边走来。然后打个手势,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他只好过去,见身边没人,路胜比划着,意思是想让他做自己的保镖。这问题就让他有些闹糊涂了,这砖厂里其他有的东西可能还缺,这保镖、打手可不缺呢。
他从裘小山那边知道,那个没露面的武学松,已由打手升级为武家兄弟的保镖。却没听说路胜有没有保镖。不过要找保镖还不容易。再说了,这窑主和包工头精诚合作,保镖啊打手啊,还分什么彼此,那还不是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