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再次回到事发地点。科索里岛的居民发现浅滩搁着一小船,凑近一瞧,里面躺着一人,昏迷未醒。对于好事多磨的科索里居民,这还算是新鲜事。
原来是一个约摸十岁的男孩,我们来一笔勾勒出他的形象。那天真童稚的脸蛋犹如一朵花蕾,红里透白,白里透红,可爱至极;那顾盼生辉的双眸紧闭,那优长的眼条分明,可以想见,他有一双帅气的湛蓝大眼;嘴唇薄薄的,十分秀气,宛如一首动人的歌声。一件呢蓝绒紧身衣贴在身上,红色外衣根部已经被海水侵蚀而褪色,那种颜色难以描摹,一条呢布齐膝裤还未干。四肢自然垂在船舷,姿势让人发笑。
大概是人们的议论声惊动了这男孩,他的双眸微微抖动,手指稍抖动了一下。围观人便知这是醒来的前兆,于是嘈杂声愈发增大。果然不出大家所料,那男孩缓慢地睁开大眼,同样再缓慢地闭上双眼,似乎回忆一下昏迷前的记忆和处理下现在的场面,或者是晴朗彻底的天空有些刺眼,要先闭眼适应一下。
“醒了,醒了。”大家脸上堆满笑容,似乎欢迎这男孩。
突然,那男孩猛的一下睁大眼睛,果断地跳在沙滩上,目游四方,接着弯腰伸手挤出人群,身体旋转式地奔跑在铺满金色的沙滩上,脑袋还不停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对于男孩那失魂样儿,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有好心人对他喊道:“小家伙,你在找什么?也许我们能帮你。”
男孩并没有应答,依旧盲目的搜寻,不出一会儿功夫,他绝望地屈腿蹲下,把头埋在手里。不得不说岛上的居民热情和善良,他们继续跟上去安慰和潜问。那男孩依然没有作答,直到一个老人的到来。
“孩子,有什么烦恼跟老头子我讲讲。”
一段苍老得和蔼的声音传入失落的男孩耳里。男孩心里顿时激浮起一阵亲切感,无疑给男孩最大的安慰。老人的话语为他分担内心的紊乱,他破感到阻塞后的舒畅,他深信不疑认为老人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人生,沉疑片刻,并没有抬头,直接咕哝道:“我妹妹她……”
男孩嘀咕几个字就不省人事了,显然他劳累过度而昏过去……
没错,这男孩就是迪克。
迪克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中,什么都没有。妈妈和妹妹地呼唤声不断在他耳畔徘徊,时而微弱,时而强烈。他开始无休无止地奔跑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他迷失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突然,空间发生剧烈抖动,没有方向的摇晃。
“谢天谢地!原来是一场梦,吓死我了。”迪克心里暗喜道。
醒来后,迪克发现自己被一名中年男子背着,与他并肩齐行的还有另一名中年男子。迪克并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打量两位男子。他不免心中有些惊奇,因为这两男子相貌几乎相似。古铜色皮肤和脸庞,偌大的鼻子伸到额头。弓形嘴唇肥厚,下巴陡崛险削。唯一不同的则是眼睛,背负自己的红衣男子眼睛呈淡蓝色,眼孔略微凹陷。而另一位绿衣男子双眼总是眯成一条缝,那是微笑的眼线。
目光悄悄地四周游荡,发现这岛上的建筑一般纵向发展,直指苍空。通过远眺,建筑一般只有一两楼,多则三楼,看上去和谐、庄重、单纯和布局清晰,充满浓厚的艺术感,建筑上的浮雕更是生机勃勃。
迪克还注意到,两位男子跟随着前面几步的老人。老人十分受人尊重,每挪几个步伐都有人向他微笑地打招呼,“镇长大人!乌兹仑老爹!”。同时他也和颜悦色地微笑以待相还。迪克从声音可以准确判断出,他就是刚才沙滩上那平易近人的老人。
“你醒了,小家伙。”绿衣男子带着缝眼微笑说,声音很是甜美。
“你们是?”迪克疑惑地问道。
“我是雷德,他是雷诺。”缝眼男子介绍道。手也配合语言,指向红衣男子,“我们孪生兄弟,我是哥哥,他是……”
“行了,雷德。”被称为雷诺的男子先是毫无留面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进行反驳道,“我才是哥哥,而你,是弟弟。”
“不,不,不。”雷德激动了三声,高声嚷道,“你才是弟弟,对!没错!你是弟弟,而我,才是哥哥。”
“我第一个出生,我就是当哥哥!”
“我第二个出生,我不能当弟弟!”
“你以为你是谁,雷德?”
“你以为我是谁,雷诺?”
“你不要蛮横不讲理!”
“我没有蛮横不讲理!”
“我才是哥哥!”
“你才是弟弟!”
迪克既是感到一阵笑意,又是一阵百般无奈。
“你们都少说两句,行不行?”前面那老人骤停步伐,头稍微向几人倾侧。虽然语气有些平缓,但极具有魄力。这样的话语既不摆架子,又能使人顺心诚服。
“对不起,镇长大人。”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可见,这并不是害怕,这是最纯洁的尊重。
受人瞻仰的镇长这才转过身来,迪克聚精会神地集中目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他:头发浓密,白黑交错;覆盖半张脸的胡须已连接到鬓角,露出殷红的嘴唇;清晰有条的皱纹刻满额头,显得苍老;其它地方极为平凡,既不时尚,也不老土;既不高傲,也不自卑;既不神采奕奕,也不无精打采。总而言之,和蔼可亲之类的词用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迪克好奇地和镇长相互对视,仿佛要先认识一下。冷场片刻,镇长微微笑着点头,说道:“我叫乌兹仑,你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乌兹仑爷爷吧。”
镇长的话如同一阵暖流向迪克扑面而来,差点没把迪克再次不省人事。他稳定激动的心情,甜蜜地回应道:“乌兹仑爷爷。”
“恩。”镇长并没有露出满足的微笑,显然,他并不摆出那种虚伪的架子,倒是惊奇地关心道,“孩子,你叫什么?”
“迪克。”
“真好听的名字。”一旁的雷德插嘴道,“以为何晕在沙滩上?你来自哪里?你的家人呢?”
“我不知道我为何晕在沙滩上,我不知道我来自何方。我只知道我见到最后的一个亲人就是我妹妹,我仍然不知道我妹妹身在何处。也许,葬身于海底了。”迪克故意撒谎,双眼故意泛红。因为,自己要为母亲报仇雪恨,还需要寻找失散的妹妹,所以不必要过多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因之惹来杀身之祸。
这招果然奏效,镇长不再对迪克的心伤进行盘问,只对雷兄弟使了一个眼色,让两人跟上。接着,他们径走到小街尽头,然后朝左拐,接连穿过几条不长的街道,最后来到一条景色迷人的滨海街道。
突然一阵海风扑面拂过,迪克和雷兄弟情不自禁地畅吸一口,感到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迪克。”雷德说,“你了解我们小岛的地行吗?”
迪克那伶俐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来给你介绍我们留恋往返的科索里岛。”雷德捏了捏咽喉,佯装地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介绍道,“我们美丽的科索里岛属于贝利亚帝国南方星罗棋布的岛屿之一。”
“没错。”雷诺头稍微向后转,尽量把淡蓝色的眼珠靠近迪克,“我们小岛比不算小,也谈不上大。”
“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肥胖的蚯蚓,蚯蚓头……”
“停,得了吧,雷德,那不是肥胖的蚯蚓,那是肥壮的巨龙。听到没?”
“对,没错,肥壮的巨龙。”雷德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接着说,“怎么这么别扭。龙头与帝国隔海相望,四面环海。”
“贯穿南北的明月山脉层峦耸翠。”雷诺一手托着迪克的屁股一手指向小镇另一头的绿山。
迪克顺手眺望而去,心中大为感慨。因为这一段滨海路地势峻高,所以可以观望整个小镇。小镇的建筑鳞鱼栉比,十分整齐。偶尔一两家房屋的烟囱吐出浓密的白烟。小镇另一边缘的山峰碧绿翡翠。山涧的溪水顺着山麓流向小镇的另一边,清澈得能映出山影,透彻无比。这样的青山绿水把小镇烘托得活灵活现,使人恋恋不忘,陶醉于此。
“那两座山峰十分显眼,震守南北,他们则是小岛上最大的山峰。”雷德的话把沉醉中的迪克从山水画拉了出来,手和语言一唱一和,分别指向远处的南北两座山峰,“北边那座稍微峻峭些,犹如一名威风凛凛的武者。然而,南边那座似乎显得沉着稳重,犹如一位沉思者。”
“岛的南边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几乎一片死寂。”雷诺说着望向天空盘旋的海鸟,继续说道,“偶尔一两只无知的海鸟在沼泽上空哀鸣。”
“前面那篇茂盛的小森林,紧紧地贴在小岛中部,无疑是小岛南北的分界线。”累着缝眼突然放出严肃的眼神,“小家伙,奉劝你一句,没有实力可别去哪儿。那森林可是小岛上野兽的天堂,虽然都是一些二三阶野兽。不过,对你而言,那些可都是致命的畜生。”
使劲地点头则是迪克的回应。
“南边的边缘是灌木丛,而北边则截然不同。是什么呢?你也瞧见了。”雷德指向不远处那金灿灿的沙滩。
“科索里岛的春天有着春意盎然的迷人景色;夏天天空中挂着火伞高张的太阳;秋天空气中荡漾着金风送爽的气氛;冬天鹅毛大雪席卷整个科索里岛,飞鸟在上空翱翔就像看到是一块大大的白色补丁。”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来到一间客店前停止步伐。迪克目光送过去,只见房屋有两楼,门梁上篏着一块匾,上面镶着“科索里客店”五个醒目的大字。
“安德森管家!”镇长扯高嗓门叫道。
不过一会儿,果然有一位白发沧桑的老者跨过门槛,探头观望片刻,确定是自己的主子,才径直走过来。
“管家,这孩子在此长住,你去收拾一间房屋吧。”镇长边说边挪向几步远的马车,“我还得去处理一些零碎的文件,你带这孩子去洗洗,买几件合身的衣裳,然后让他大吃一顿。瞧他那样,肯定饿了很久。”
管家一言不发,当即应办。先是恭敬地深施一礼,然后对雷兄弟打了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这表明他已养成了惟命是从、绝不回嘴的习惯。
从此,迪克则在这里安住下来,毋庸置疑,这是他最好的安身立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