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刚刚睡着了吗?
现在几点钟了?
脸上似乎没有那么烫了。身上感觉有些潮湿,应该是出了不少汗的缘故。
这个被子……真是好重啊……我……我……
怎么回事?我挣扎了半天,连胳膊都动弹不得。
咦?这被子也太厚了吧?这,这到底是几层啊?
“醒了?要喝水吗?”
我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邱月岚正用充满关切的眼神望着我。
“先别说这个了,我身上……这四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哦,妈妈临走时让我注意给你保温。”
“保温……算了,妈妈走了吗?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是我让她回去休息的。”
“哦?是吗……你到底把我妈妈的意识改变了多少啊!竟然把自己正在生病的可爱儿子丢给别人。真是……这么多被子是哪来的呀?”
“是其它病床上的。”
“其它……哦,这个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啊。”
什么时候医院也这么清闲了,看来人民群众的身体素质确实提高了。
哦,变成两人独处了吗?
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说起来,我和她两人独处的机会多的让我都感到难过。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非得要照顾这个家伙呢?我可是一点好处没有捞到,完全属于义务劳动啊。
“你怎么……唉,算了,快把被子放回原来的床位上,小心会被医生责备的。”
“哦。”
今天就不跟她发脾气了。
毕竟第一次有女孩子因为担心我而哭泣。我还是,嗯,稍稍有些感动的。唔……据传说,之前还有一位女生因为看到我晕倒而哭泣的。不过,我已经将这件事归结为群体幻觉了。
说起来,不会是真的吧?难道今天是四月一号?开玩笑也要靠谱啊,这个样子可是完全骗不了我的。
嗯……看妈妈和邱月岚认真的样子,并不像在骗我。
那……是不是我欠她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还?嗯……说起来,除了她的无视与冷言冷语,好像她只给过我一瓶矿泉水了。
她不会真的指望我去报嗯吧,我又不是民间传说中的狐仙。
开玩笑的,上次的事我当然很感激她,嗯,惊讶更多一些。事实上,在那之后全在为篮球赛的事绞尽脑汁了,根本没时间去惊讶。
对了,篮球赛……
“邱月岚,我晕倒后你有没有看见岳静?”我有些紧张地皱起了眉头。
“哦,看到了,她和孙萌羽一起过来的。对了!”正在将被子放回原来床位的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跳回到我的病床前。
俯下身,她轻声说到:“她临走时让我转告你,她的相机出了些毛病,没能拍下来你打球的样子很遗憾。”
她轻轻地笑了:“这下放心了吧?”
呼~刚刚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太好了,没有被发现。
被发现了应该怎么办呢?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有想过。会被电视台大肆报道,还是被科研机构抓起来戴上标了号的项圈?
以前总是希望自己与众不同,但当这真正出现在自己身上时,我并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却像被下了病危通知单一样恐慌。
人们总是倾向于害怕和排斥异类,所谓的志同道合,反过来讲不就是道不同不相与为谋吗。认真说起来,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个体,人们在寻觅共同的利益时结成了团体,去拒绝和排斥其它。集体,种族,国家,不就是因为人们内心的这种恐惧才产生的吗?
一旦判定我是异类,大家会害怕我,这毫无疑问。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别人发现我的异常。
“要吃梨吗?妈妈说含片梨对你有好处。”
“唔,好。”
“那等一下,我给你削一个。”
我又闭上了眼睛,真的好累,全身好像被敲打过一般隐隐作痛。
“好了,你不要动。张开嘴,我削下一片来放进去。可不能咽下去哦。
我依然闭着眼睛,顺从地张开嘴,不好,不能笑出来。毕竟生病的时候能有漂亮女生照顾是份不可多得的经历啊。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
唔……#%&*£$……
我拼命挣扎着坐了起来,将嘴里的梨吐了出来。
哈~呼~哈~呼~
“你……你想卡死我啊,这,呼…把这么一大块梨塞进来,什么‘可不能咽下去’,你当我是河马啊!呼……呼……”
“对,对不起。”
“唔,算了,没事了。”
别生气,还是对她好一点吧,这家伙今天也很努力了。
“那个,妈妈说,让你不要随便起来。”
“哦。”我将被我吐到床上的梨子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又躺了下来。
咦?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邱月岚讲的话有些奇怪。现在才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哎,邱月岚,从刚才开始你就‘妈妈’‘妈妈’的称呼着,那可是我的妈妈,你应该叫‘阿姨’才对吧?”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嗯……语法和语意上都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
“嗯……那个,邱月岚,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她依旧低着头,声音中夹着一丝颤抖:“至少我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那……在你最早的记忆中,你是和谁在一起生活的?”
她抬起头来,勉强向我笑了一下,我看到她那双宛如猎户座β星的明亮眼睛正闪着泪光,“是你啊。”
“嗯?!你……你说什么?我?开,开玩笑的吧?你……”我已经没有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了。
“没有啊,我的记忆就是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的。你不明白这种感觉吧,虽然并没有去学习过,我却有着和自己的表相年龄相应的知识,嗯,事实上,我还知道许多同龄女孩子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我所谓的‘知道’,只是停留在概念的阶段,比如说我知道梨的味道是甜的,但是我没有过吃过梨子的体验。也就是说,我有很多知识是我自己无法理解。从有自我意识开始,我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负责你身上出现的漏洞。其实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已经对你有了相当全面的了解,就好像我一直陪伴着你,怎么说呢……就是青梅竹马吧。可是,你身上也有许多我不明白的事情呢。”
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好像说的有些多了,嗯……我真的很喜欢你妈妈……对不起。”
“不用道歉……”
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多有关她的事情,真的和我所想像的有很大的不同,简直……原来她一直是以这样的心态活在这里,活在我身边。现在我可能稍稍有些了解她的心情了。
那个整天缠着我,不时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惹我发火的神经大条的家伙,原来有着这样让人觉得寂寞的心情。
唉~以后我要对她亲切一些啊。真是……她可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呀!
咦?手上这柔软的触感,到底是什么?
What!
我惊讶得差点又坐起身。
“你,你,你把手伸进被子里干什么?干嘛握住我的手啊?”我感觉脸上的温度又由于与发烧无关的理由而升高了好几度。
“哦,妈妈……不,是阿姨说要经常试试你的体温,要是一直高烧不退的话,就要去找医生过来。”
“那你去试手上的温度啊,一般都会试额头的吧?”
“哦,是吗?是哪国的新方法啊?”
“中国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新方法!”
“额头啊……”
干嘛一付为难的样子,只不过……
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脸凑过来?太……太近了!
唔哇!
咚!
随着一声闷响,我为了躲开她从床上滚了下去。
疼……疼疼疼……
什么呀,这是。
“不行,不能随便下床的。”
“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哎哟……你干什么把脸凑过来呀?”
“当然是试你额头的温度啊。”
“嗯?用脸来试?”
“是额头,人身体各部分的温度是有差别的。额头的温度当然要用额头来试才准确嘛。”
“要想准确的话就用体温计呀!切~”
冷静,冷静,温柔一些……还是算了吧。
“来,我帮你起来吧。”她已经走到了床的这边,向我伸出了右手。
“哦。”虽然很丢脸,但我确实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她倒在了我的身上。
疼……我太小看我的体重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好……好近
她那完美无瑕的面庞,和我的脸之间,只有3.5厘米,不,是3.49厘米。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转为静音模式了。我的心跳……
沉默,沉默。
她的一双星眸正盯住我的双眼。
寂静~
一……一定要说句什么,否则,气氛就会很尴尬了。
随便什么都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啊!
太……太近了。
她的眼睛,好美。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咚!“妄想”又被强制遣送出境。
“嗯~”我的嗓子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还是想不到要说什么,脑中的齿轮仿佛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不如傻笑两声混过去吧。我正如此盘算着。
“你们两个,气氛不错嘛。”
“?!唉哟!疼疼……”
扭头的速度太快了,伤到脖子了。
星炽那个家伙,正悠闲地在我的床上跳来跳去。
“你小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什么时候呢?我想想,嗯,就在你对她说那句‘Iloveyou’的时候吧。”
“胡说!我根本没那么说过!”
“啊~说起来,我一直都在这里了。不过,沉浸在甜蜜气氛中的你,不可能会察觉得到吧。”
切~这种“我全都明白”的语气还真是让人不爽。
我才懒得去纠正它那净重超不过五克的鸟脑子中产生的错误思想呢。
“哦……”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来。
邱月岚已经站了起来,正再次准备拉我起来。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握住她的手,攒足全部的力气站起了身。星炽轻巧地跳到了桌子上,我重新躺下来。邱月岚轻轻将被子盖在了我身上,用手掖了掖被子的边缘。
呼~总算是逃过一劫。
这样下去的话,迟早要得心脏病的。我果然对女孩子没什么抵抗力。她对我这种完全不设防的态度,杀伤力不亚于我已知的任何武器了。
我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邱月岚。
正在为我把被子上的褶皱抚平的她,真的好可爱。
闭上眼睛,感觉脸上变的滚烫。
“你的脸好红,又发烧了吗?”
“没……没事。”我用被子把脸蒙了起来。
嗯,一定是生病的缘故。
我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