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回望摩天岭,只见得巨大山峰间是幽深的山谷,云气在山腰缭绕。从众人飞离摩天岭的山坳处往上,整个摩天岭山体都被青色的微光包裹。微微闪烁的青光,与山谷间斑驳淋漓的水汽,弥漫出迷离的光景。赫然正是大荒神君的摩天乙木微光阵。
“对了,大荒祖师这个摩天乙木微光阵法的青光,和小白的考功青光有点像耶。”
刘三豹自从纵剑飞起之后,似乎真的担心刘大龙控制不住玄英剑。难得严肃的沉默了一小会后,这时突然发声询问。
这是平时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细节,而且,摩天岭的阵法微光并不明亮,看起来也不显眼。这时被刘三豹提醒,再加上是刚刚头一次见到的真气显色,连柳白自己也才发现果然如此。
刘大龙以右手二指御剑飞行的同时,说道:“听说祖师爷的微光护山阵法,是在抱元紫霞功行大成之日,真炁由紫转青时所创。这摩天乙木微光阵,据说就是门内微光护身真炁的另一种放大妙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刘二虎答道,“真气化罡,真罡化炁,紫霞九转之道何其艰难。祖师现在的威能,更是超出九转之限,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我们大家还是安心修炼,小白已经一转,但张申屠可是已经四转。大家更需努力,后面可别被拉下了。”
柳白与刘三豹对视一眼,兄弟四人齐齐颔首。阵法已是外物,修为才是根本。不管柳白的天赋神通为何,没有修为支持,就是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就像原先迟迟不能修炼出先天真气,后天内功再是怎么花巧强大、再有天赋,连考功石的显色都无法催动。
玄英剑遁速奇快,一直往东。又十余息后,剑光降落在远离摩天岭的一处山峰峰顶。此峰正是紫霞峰。
紫霞峰处在大荒神君道场的外围,与灵气浓厚的摩天岭距离较远。后天大成的世俗高手,不算上下峰顶的时间,用神行符催动,全力奔驰亦需八个时辰,才能从紫霞峰到摩天岭。
紫霞峰虽然地处偏僻,但此峰地脉奇特,漫山长满红杉。远望仿若紫霞,故此得名。此处地脉天然带有乙木属性,因为木气过于浓烈,小草小花虽能存活,但一般的大型乔木反而无法正常生存在此间。
此峰上,唯有红杉能够生长。李君商喜欢这里的风景,立山门于此峰,也因此得到紫霞剑的称号。
紫霞峰四周与摩天岭一般,皆是猿貉难越的断崖。峰顶处则地势平坦,东头微高一些。最高的东边断崖边,一大片的红杉林间,错落有致的坐落着几处四合院,林间有小道相连。峰顶西侧,则分布着两个池塘和一个练功坪。
柳白四人从剑光落地的练功坪处,往正中师父居住的院子走去。只见得道路两旁青水红树,波光斑驳。
此时,前方的小径处蹦蹦跳跳的跑出两个小女孩。两人容貌行神皆似,衣着亦同,叫人难以分辨。小女孩皆是六、七岁的年纪,身着红衣,头束玉环,小胳膊上戴着一金一银的手镯。肥嘟嘟的小脸小手,说不出的粉妆玉琢,令人心生怜爱。
“爸爸刚才说,门内考功司发来消息,小白师兄你突破啦。”
一个小女孩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继续说道,“小白师兄比我们更早先天了,本来还想过几天,就可以叫小白师弟的,嘻嘻。”
“你是芷萱还是芷嬅?”柳白应道。
另一个小女孩笑道:“才不告诉你,小白师兄最笨啦。”
然后两个小姑娘就都银铃般的笑个不停。刘家兄弟哥三也在一边凑着热闹,嘿嘿嘿的笑着。一时间,大家其乐融融。
其实不仅柳白,包括刘家三兄弟,都知道如何分辨这姐妹两人。其中长得英气一些,先说话的小姑娘就是李芷萱,是姐姐。妹妹李芷嬅则比较文静,没有姐姐活泼。只不过紫霞剑门下的大家,都爱陪这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姐妹玩闹。这个假装不认识的游戏,最是能让她们开心。
柳白从清晨突破,随即力抗张申屠,再进行考功赢得关注,心情一直都像绷得很紧的弦。直到此时,看着眼前诸人的笑颜开怀,柳白才算心情真正放松下来,也跟着露出笑容。此时此地,只因这里是紫霞峰,是师父的山门,是师兄妹们的家。紫霞峰,正是柳白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家。
大家说说笑笑间,一边顺路而行。此时,已是走近了一处院落。这处院子方方正正,红砖红瓦,几乎被掩没在赤红色的红杉林间,一点都不显眼。
院墙外环绕着一条小路,沿路边都种满了一丛丛碧绿色的云片松。云片松并不高大,微微高过脚踝,但低于膝部。
此时恰是春日,云片松像是竹枝般的茎部,伸出许多枝节,长满了白绿色的小花。一丛丛的云片松连成一片,绿意茵茵。
院墙大门口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松木色的原木牌匾。牌匾上简简单单的刻了五个大字,紫霞观澜居。
紫霞观澜居这五个大字,字迹匀称,笔势圆劲,字形结构布局端庄大方。尤其是字迹的笔划转承启合处,并无收笔落笔的力度变化。落下提起间明显天衣无缝,正是先天剑气手段。直视这字,笔势直透牌匾,几乎要飞起一般。
每次柳白进入这个院子时,观看这个牌匾,心中下意识的模仿气劲走向,都若有收获。此时修为跨入先天境界,再看观澜居的牌匾字形,更觉其妙,妙不可言。
行走间,大家都进入了院子。只见得正北居中的正堂上,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正是紫霞剑李君商,在等着弟子诸人。李君商看上去面百无须,鼻梁高挺,配合上挺拔的身形和此时瞟向诸人温和的眼神。正是柳白心中,很帅、很温和的大叔形象。
与此同时,李君商身侧的空中,飘飞着一根黑红色的枝桠。正是一根焦黑的红杉枝条,微微飘转,忽上忽下。
偶尔被李君商目光注视时,空中就会冒出一道紫光,击打在这根焦黑的枝条上。枝条被击打时会猛然飞动,但又被空中的力场束缚,无法飞远。只能是一个回旋,又飘飞在近前。偶尔,空中则是有紫色中透出青意的火焰,凭空而现,焚烧这根枝条。
李君商目光关注在那根枝条上,并不回头看已经走到堂前的弟子们,开口说道:“红杉长在紫霞峰上,接受乙木地脉滋润,若能超过千年,便可被称为乙木红杉。这根乙木红杉枝条,在雷雨之夜被雷电劈烧后断落,最后由无根水灭火而成。这就是由上好的乙木红杉为本,所能形成的,最好的雷击木。”
“柳白进入先天境界的日子,我反复推算,也该就是最近。心里一直想着拿什么给你做为先天剑胎。你身负乙木真雷,日后修成飞剑,也宜用木行飞剑。这根乙木雷击枝条,正是适合。”
李君商转头对柳白说道:“我已经用紫霞剑炁和三昧真火,将这根乙木雷击红杉初步雕琢,整根枝条现在结晶化为剑胚。这把剑胚,师父只能在头一次帮你。以后你要持续的用真气和真火温养。不能再依靠别人,才可以和它建立不可分离的联系。日后成就罡气时,练罡入剑,就能靠它出入青冥。”
柳白看着空中不断盘旋,变得越来越具剑形的枝条,开口说道:“谢谢师尊。”
此时,突然特别亮眼的一道紫电闪过,整根枝条大放光明。空中仿佛出现一个耀眼的太阳,噼噼啪啪的电击声一连串响起,然后光亮都被紫红色的剑形枝条吸收。光芒收敛后,枝条在空中飞过,划出一道紫光,直直往柳白身前落下,随即被柳白伸手握在手里。
柳白低头而视,只见一尺余长、两寸宽的剑身,发出莹莹的紫光,然后渐渐平息。长剑在手中,随着真气输入,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君商微有些疲倦的声音响起:“已经连续锻炼了三个月的千年雷击木,就当是师傅我送你的先天晋级之礼吧。”
柳白心中感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忘语。回想起前世常在他人故事中听到的话语,柳白单膝跪下,双手捧剑说道:“此剑当陪柳白至海角天涯,剑在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