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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千岁春树的日记·后篇

这一章其实卡了差不多一周才写出来啊……不过总算写出来了想表达的内容就是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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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

距离那时的事情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人也真是可悲,不论是记忆多么深刻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印象也会慢慢地模糊。

仅仅半个多月,我却对超自研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了。

比如说,那个哈哈大笑的男性成员究竟长什么样子,印象中我似乎看过那么几眼,不过现在我也想不起来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并不在意他吧。

从最开始,我在意的就只有千里朱音而已。

也许我不会忘了她,我想。

虽然忘了她大概会让我的生活更轻松一些,但是我不希望这么做。

因为那是我应当背负的事物。

今天下雪了。

佐奈她一直都很开心。

我想,她应该这样成长下去。

那些各种奇怪的事情,我不想去深究,也不想佐奈去在意。

像是她的来历什么的,我曾经经历的事情什么的。

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只需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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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年1月

新年。

先前的圣诞节过的不是很好。

即使总是告诉自己应该展望未来与明天,但总有一丝牵绊还留在过去。

不忘记,很好。

但是也不应该就此被过去所束缚。

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将永远也看不到明天。

抱着这样的想法,试着去庆祝一下新年了。

佐奈到这个家已经三个多月了,至今为止她还很难很好的适应生活吧。

即使是为了她,我也应该试着更开朗的生活下去吧。

所以我对佐奈说,要一起去放烟花吗,的时候。

我想,我是在尝试着迈出那崭新的一步。

烟花很好看,当然,这个大概是有我的内心加成,或者说,脑补加成。

不过我还是觉得,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太好了。

不由得再一次在内心深深的感谢千里。

我想日后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我都能撑得下去了吧。

因为现在这样的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一个人了。

再随意的自暴自弃的话,是对让我变成这样的那个人的努力的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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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普通的回顾与记事而已吧?”

葛木这句自言自语得到了真名的认同。

这两节日记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感想,以及千岁春树的生活的一些琐事。

显然他依然对千里朱音的事情念念不忘,但也仅此而已,他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再往下看的话,有可能会被太多没用的信息耽误时间也说不准。”

真名的这句话正是两人所担心的事情。

现在可以说是时间非常宝贵的时候,看这个日记是为了从中获取足以确认状况的线索,而现在还没有这个线索才是问题。

“……等等,真名,这后面的内容……是最近才添加上去的!”

“哈?”

听到擅自点了“翻页”的葛木,真名微微一怔。

最近才写上去的?

根据日期来看的话,接下来的内容不应该是四年前的日记么?

为什么会“最近才添加上去”?

真名也将目光投向葛木翻开的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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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决定公布这封日记,并不是想要让我的个人隐私变的众人皆知。

而是希望证明我的存在与经历的一些东西,留存下来。

之前那两篇日记我并没有动,是因为想让看到了这个日记的人知道,我那时也试图过着正常的生活,以及正常的写着日记。

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到2030年的关键记载之间,那些我认为没有什么意义的内容,恕我删除。

那原本也不是我想要公诸于众的东西。

不过,若是有着与“SenriAkane”不同的,另一个密码的话。

那么,就可以在输入之后,看到另一部分我所记载的内容。

那是这五年间对我来说记忆最为深刻的一件事情。

当然,这个密码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入手的。

至少安西编辑与那位神出鬼没的记者,都不可能知道这个东西。

那么,不论读者先生您是什么人,怎样入手的这个密码——甚至可能是用某些手段,破译了这份日记的密码也无所谓。

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请不要将其中的内容公开。

如果这些内容公开的话,将会伤害另一个与我和小河坂那家伙一般,在勉强着自己的家伙。

那个家伙承担的东西实在太多,已经经不起什么伤害了。

和现在的我与小河坂这样已经变得游刃有余的人,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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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二级密码这个说法。

真名拿SenriAkane试了一下——不好使。

话说回来,这根本就是人家说过了,已经不好使的密码。

“……怎么办,真名,已经没有其余能尝试的密码了,你那边呢?”

“……玖琉璃也没有线索,说是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密码了。”

……

线索中断。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遭遇挫折。

“……没办法了,真名,我们去和八重野前辈他们会合吧……喂,你怎么回事!”

……真名脚步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葛木慌忙上前扶住他。

“这……可恶,药效过去了么,虽然不同人的耐药性不同,药物的作用时间也不一样,但你身上的作用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葛木这时才想起来,真名原本是发了烧的,是服用了自己给的药物之后,才暂且缓解了。

而现在看来,这个缓解并没有持续很久的样子。

“……葛木,接下来我不能就这么倒下,那种药物,还有的话——”

“——不行!”

葛木猛然间吼出声来。

“这东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吃第二颗,绝对不会在第一颗的影响消失之前让任何人摄入第二颗!”

……被吓到了。

没见过葛木这么有气势的时候。

真名不知道这种药给葛木带来过怎样的痛苦的回忆,但是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强求。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了,这坑爹的身体想坚持到最后的话,拜托你帮帮我……”

“……嗯。”

葛木默默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那么,接下来就准备离开……”

话音未落,忽然编辑部的门打开了。

屋内的三人全都望向将门打开的男生,而安西编辑第一个打了招呼——

“哟,正晴君,最近好像来的少了呐。”

走进来的是个要说的话实在没什么特点的男生。

被安西称呼为“正晴君”的话,名字应该就是正晴吧。

“嗯……其实我是来辞职的。”

“哈?”

确实有听说过,月刊Terra一直在招收打工的学生。

这位正晴也是其中一个吧。

“嗯……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么?”

“不,是我个人的事情。”

男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这家伙戴着眼镜,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眼镜男的气质就是了。

“最近遭遇了些……嗯……奇怪的变故……”

一说到“变故”的时候就含糊其辞,看样子里面没那么简单……虽然大家都看出来了,但当然没有人刻意揭穿这一点。

刨根问底,是恶趣味的说。

“原来如此……了解了,虽然很遗憾但是今次就这样吧,正晴君,也请在自己的事情上多加努力。”

“好的,那么我就这么告辞……嗯?”

被叫做正晴的男生正想要这么离开时,却一眼瞄到了真名手中的那台电子日记本。

“这东西……不好意思,可以让我看一看么?”

这样说着的正晴走到真名身边,仔细看了看电子日记本的外形。

当然,现在已经关了机,内容是看不到的。

但似乎这样的程度对正晴就够了。

“是么……是那家伙的东西啊。”

戴着眼镜的无特点男生皱了皱眉头。

“……那个,这位……正晴?”

虽然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是真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再怎样也不能直接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叫名字吧。

“……石蕗,石蕗正晴。叫我石蕗就好。”

“……嗯,石蕗,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当然。”

无奈的点点头,将一直望着电子日记本的眼神收了回去,石蕗正晴抬起头来看向安西编辑。

“安西编辑,这个日记本是它的主人亲手交给你的么?”

“没错,正晴君难道认识这个东西的主人么?”

“当然……”

石蕗正晴深深的叹息着。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那个人产生交点呢……呐,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九条真名。”

“……葛木晶。”

“这样啊……喂,葛木,九条。”

头一次做出了推眼镜的动作,石蕗正晴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说着:

“如果需要密码的话,也输入SakuraIchiko试试吧?”

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给他们提出疑问的机会,就这么离开了。

“……哈?”

半信半疑的葛木打开了电子日记。

“……卧槽真的能行!”

……验证成功。

两人立刻再次把眼神集中到电子日记本上。

真名的状态明显不太好,于是葛木代替了翻页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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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9月

同班同学里有个很奇怪的人。

其实说奇怪可能有些过分吧,从表现上来看完全没有什么异常,上课的时候也会认真听课,虽然很少参加社团啊,游戏啊之类的课外活动,不过这样的人本来也有不少,说到底我自己也是回家部的一员,以这个理由来说别人奇怪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充分。

不怎么与人交往,倒是另一个突出的问题,我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这家伙,但从仔细注意他的时候开始就发现……他很少与什么人有过密的交往。

是刻意回避与人的交往还是从来没有在乎过呢?

不是很明白。

不过说到底,不论是不在意与他人的交往还是回避与他人的交往,这样的人总是有一些。

就算不多,但往往也不是没有,以前的我也是这样的家伙。

可能有些不正常,但还称不上奇怪。

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感觉到他确实很奇怪。

并不是说表现,而是总觉得,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我当然不会有这么个熟人,不如说我的熟人里就没有金发色系的男生,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发色都是天生的。

那么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说实话,实在是不怎么明白。

不过他隐约散发的那种气氛,也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稍微……被好奇心给驱使了。

或许下次该去问问他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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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0月

石蕗惠汰。

这家伙好像叫这个名字。

今天试着和他搭讪了……虽然男的对男的搭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总之,我这么干了。

我想要试着改变自己,想要变得与正常人一样。

所以……也想要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

虽然他的反应有些冷淡,不过应该也不像是故意拒绝。

像是本能或者习惯性的反应一般,只是冷淡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总觉得我能找出这种违和的熟悉感的出处了,不过说到底,现在还是有些不明朗。

这种熟悉感的正体,我希望可以判明。

而今天正好有了个机会。

那家伙好像是疏忽了吧,在回校的时候把学生证遗漏在座位上。

本来还在烦恼,要怎样接近那种不太和人交往的家伙,不过既然有了这个证件,我就有理由以还东西的名义直接去拜访他家了。

去办公室要到了他家的地址,感觉上属于说近不近,说很远也不大对劲的距离。

就是这么回事,总之是个我还算认识的地址。

……正是因为认识,所以我才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地址所记载的那所公寓……非常的破旧。

说句难听点的,就是给没钱的家伙们准备的住处。

总感觉,差不多能理解了。

……

确实到达了目的地之后,更加确认了这个想法。

石蕗惠汰……这个人所住的地方,可谓是相当的破败。

用想的也知道,这个人,乃至这个家庭,经受着名为贫穷的痛苦。

之所以会选择凰缭兰高中部,恐怕也是因为这所学校有着“学生有一定的特长或能力的话,入学费就可以免除”的制度吧。

……就这么闯进人的家里真的好么?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我也有,别人也都是有的。

结果……想要回头。

就这么离开吧,不要再由着好奇心驱使了,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但是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千岁?”

正好与买东西回来的石蕗惠汰撞上了。

“……来这里的话,找我有事情吗?”

已经不能说“不不不,只是路过而已”了吧……这样想着的我苦笑着拿出了学生证。

“这是你遗落的东西,还你好了。”

“嗯?……原来掉在学校里了啊,非常感谢。”

……也会老实的道谢嘛,这个家伙。

稍微有些改观了,还以为是个完全不懂得人际交往的人。

“那么,要来吃个饭么?”

……受到了邀请。

即使如此,真的可以答应么?

会住在这种地方的家庭……即使只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也不是很容易承担的事情吧。

但是再度涌起的好奇心已经无法遏制了。

而且如果这个时候拒绝的话……对于他的自尊心的方面,恐怕也会有所伤害吧。

最终我点了头。

……

真的很……破败。

家具也好,各项设施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破的不行的样子。

即使看来是有经过很仔细地打扫,但被打扫的物体本身状况就很不好的话,打扫这件事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而就在这样的家庭里,居然居住了5个人。

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其中最小的妹妹和弟弟甚至还不太懂事。

“喂喂,有客人来了。”

因为被石蕗这么说了,所以我才能根据出来迎接的人数判断这个家庭的组成。

“……这个家如你所见的让你见笑了,不过请不要太过于拘束,虽然状况不怎么算好,不过还没有到多留个人吃饭都不行的地步。”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石蕗这样说着。

但也不能因为听了这句就“哎呀好的我放松放松吧”吧。

这也是人际交往的一个环节么?

而且从刚才开始就很介意,为什么一点父母的痕迹都没有?

并不是说父母不在家这种程度而已,这个家里,我完全看不到任何父母存在过的迹象。

借用洗手间的时候,会发现牙刷和漱口杯只有五人份的。

门口的鞋架里,也没有尺码属于大人的鞋子,唯一相近的只有石蕗的鞋。

这家人把衣架放在显眼的地方,而我也没有从那里看到任何一件西服或是工作用的衬衫。

什么都没有,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这个家里完全没有大人一样。

因为我的父母也是长期不在家的类型,所以对这种事情我很敏感。

而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可能性。

在工作压力极大的日本,“户主离家出走”……甚至“父母集体离家出走”……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承受不住内外的巨大压力,最终抛弃了自己本应背负的责任,就这么离家出走的大人。

每年都有,而且多得是。

“……看样子猜出了什么啊。”

石蕗苦笑着摇摇头,是从我的神情中看出端倪了么。

“如你所见,这个家里没有父母……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了,说着什么不挖出家康的金子就不回来之类的话,就这么跑掉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很懂,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家里要用的生活费,都是哥哥在隐瞒着年龄打工赚的。”

弟弟妹妹中最年长的那个,也就是较大的妹妹突然插嘴了。

……理解了。

我终于确认了这个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小河坂洋。

原来如此,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和小河坂很像。

确切的说,是曾经的那个小河坂。

因为家里的环境显然不是很好的缘故,一直在努力,在帮家里的忙,勉强着自己的小河坂。

不会注重和他人的交流,就只是为了自己与家庭就竭尽全力的小河坂。

眼前这个只身撑起家中的重担的石蕗惠汰……就好像曾经的小河坂洋一般。

即使如此却还能够在学校里认真听课,究竟是在怎样的勉强自己啊。

……那一天的那顿饭,吃的不是很开心。

味道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石蕗家的妹妹厨艺不可谓不高,但如果食材本身就不好的话,厨艺再高意义也不是很大。

但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而不开心,因为这个身体的运气的缘故,更糟糕的事情也经历过了,更难吃的饭也不是没吃过。

但是整顿饭里我都在想着一些事情。

小河坂那家伙,虽然家里的状况也实在说不上好,然而却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足以让他把自己“变得正常”的回旋的余地。

但是眼前的石蕗惠汰……状况是最糟的。

他在勉强自己,程度很严重的勉强自己。

而他甚至没有能力变得正常。

因为这个家的状况不允许他“正常”。

所谓的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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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1月

那次之后,也试着和石蕗多交流了一些。

虽然家里是那副样子,但是人却意外的开朗,到了现在,也算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了。

算不算朋友呢。

这是还不可知的事情,但我想我希望发展成这一步吧。

也知道了这家伙其实是足球特长生,所以才能免费进入凰缭兰就读。

……不过凰缭兰本身不算太高调的学校,学校的足球队成员们看来也没有参加什么校际比赛乃至进军全国的打算。

所以明明是个特长生却反而没有可用武之地。

因为平时忙成那副样子,业余时间也不会去踢足球。

不过,光是免费入学这一项就是了不起的待遇了吧。

……明明是对本地人来说也不算太过高昂的学费,连这笔钱都要在乎的也只有这样的人了吧。

是不是应该帮帮他呢,偶尔也会这么想着。

但是怎么帮呢。

直接给钱的话,连对方能不能收下都是个问题。

并不只是无谓的自尊心,一旦这种事情开了先河,就会产生不劳而获的萌芽。

即使最开始会排斥,会告诫自己这只是笔意外之财,不能太当真。

但是一旦持续了这种事情的话,总有一天惰性会占上风。

那时就是末日了。

石蕗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所以偶尔我有意无意的提出资助一类的话题的时候都会被岔开。

结果我能做的,就是偶尔买些糖果啊,小吃啊之类的去拜访一下他家。

……至少也让石蕗家的弟妹们开心一下吧,我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我忽然想起了与千里朱音初遇的那个时候。

我想要为她做些什么,而到最后也只是事与愿违。

现在又想要为石蕗做些什么……而我也看不到什么成功的希望。

我就是这种宿命的家伙么,偶尔也会这样的自嘲起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我,大概也有走运的时候吧。

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祖父在书写招募打工的通知。

“祖父,家里的咖啡厅需要招募打工者了么?”

“嗯,毕竟先前一直在打工的秋峰叶露君已经高中毕业了,怎么说也要招募一下新人的样子。”

新人……打工者……

……现在不是就有一个么?在隐藏年龄到处打工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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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1月

结果今天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在咖啡店里工作的石蕗。

白天的时候稍微试探了一下,就发现这家伙虽然打工经验丰富,但对咖啡厅的相关行情可谓一窍不通,借着这个情报,我拜托爷爷把他的工资稍微往上调了一些。虽然很想说出“多出来的部分就从我的零用钱里扣好了!”的话耍一耍帅,但是对于每天的零用钱只有300日元的我来说这话实在是难以说出……

话说回来,以前我也想过在自家的咖啡店里打工的,结果被祖父给严词拒绝了。

噩运什么的,还真是不方便的东西呢……

写完作业之后本想出门散散心,但是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奇怪的人。

“……千岁春树,叫这个名字的就是你吧?”

一名……胸部很大的女生。

好像这话说的很猥琐的样子,但是胸部真的很大,大的有些奇怪了,印象中大到这个程度的我只知道一个千里朱音。

为什么女生的胸部会这么大呢?

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如果只是为了喂养婴儿的话,也没必要大到这个地步吧?

“……我说你往哪里看呢啊。”

被严厉的吐槽了,之后我才抬起头来。

……银灰色的中长发,碧蓝色的眼瞳。

再整体来看的话,似乎可以视为一只还算完美的美少女。

“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樱市子,跟千岁你一样,是凰缭兰的学生……也同样,是认知干扰症患者的同伴。”

……哈?

陨石干扰症……这是我所背负的那个噩运,的学名。

从数十年前开始,一部分坠落的陨石散发出奇怪的能量来。

这能量并不影响生理机能,但却能对精神上的认知产生紊乱干扰。

并不仅限于单个个体,有时也会以被干扰者为中心向群体释放干扰。

我似乎就属于这一种。

出生之时就被陨石照耀到的我,在精神没有成型时就受到了来自陨石的认知干扰。

……说了这么多,我就直说了吧,我其实是有听没有懂。

刚才说的那些其实我也很不懂,说不定错的要比正确的来得多。

但是总之,我的噩运并不是什么没道理的东西,根据那些搞理论的家伙的说法,因为陨石的认知干扰,我才会这样噩运缠身。

这种病,统称就是认知干扰症,听说每个被认知干扰的人,效果都不一样。

简直就是天降的灾祸。

“先前就有听说,有个与我一样有认知干扰症的家伙,但是症状却是完全相反的,不得不来看看呢。”

症状……完全相反?

我的所谓症状,就是这缠绕在身的不幸。

那么……她的症状,莫非是……?

“看样子猜到了呢,和你这家伙不同,我可是超幸运的。”

“什么也不用做生活就优渥到死,分数什么的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人气的话也是一等一的,各种技能随便一学就会——所谓的天之骄子,呢。”

自称为樱市子的女孩得意地露出了笑容。

“有听说过哦,你这家伙接受过5年的冷冻长期治疗吧?被星之露洗涤渗透了全身,却依然只是把症状缓解了而已……”

“那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呢——因为这根本不是病啊,对我来说。”

……

她是来干什么的?

激发我的嫉妒心么?

同样作为认知干扰症的患者,我噩运缠身她却福星高照?要我因此而嫉妒她么?

但我早已没了嫉妒的感情。

托这霉运体质的福,如果什么都去嫉妒的话,我肯定是活不长的。

“嘛,稍微有点失态了呢……不过啊,说到底这次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家伙是什么样子而已——意外的,普通呢。”

……

没错。

与眼前这个家伙不同,我可是很普通的。

这并不是我自己的成果,都是托千里的福我才做到的。

就算是我这样的认知干扰症患者,也能够正常的生活。

“……哼,就是怕你出现这样的表情,我才特意来看看的啊。”

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忽然露出一丝冷笑来。

我的表情有什么问题么?

“……那是‘就算是我这样的家伙,也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的生活着’的表情哪。”

“……有什么问题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让人很不舒服。

我想让她停止,但看样子她是不会听我说话的。

“笑死人啦!得了认知干扰症的家伙还说什么‘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呢!不可能啦!不可能!可能性简直就半点都没有啦!”

……

我是不是应该揍她一顿?

这话说的跟找揍真的有区别么?

怒火稍微有点按捺不住,但是对方却又继续说了——

“倒是在打听你在哪的时候有听你同学说过那,好像你这家伙最近居然在交新朋友,是吧?”

“……是又如何。”

“看你那充满怒火的表情,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那么暂且做个预言吧,我可有听说你那个朋友家里的状况相当紧迫的样子……”

“——最多三个月,你就会失去这个朋友。”

撂下这句话,她转过头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

想追上去,但追上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真的揍她一顿?对女生使用暴力的事情我还干不出来。

和她争论?那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逼她收回那句滑稽的预言么。

望着她的背影,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过身来,回到店里。

已经没什么心情继续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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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喂真名,你这真的没问题么!”

……怎么可能没问题。

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

真名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恶化中。

就算是发烧这种小病症,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也很快就会恶化的。

最后说不准会演变成什么玩意。

但即使如此,真名也不认为自己有休息的时间。

比起千岁春树很可能在面临着的危险,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怎么重要的玩意。

“……算了,尽快结束这件事情吧。”

知道不能阻止真名的葛木点下了“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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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2月

今天也去石蕗家了。

在附近的店里买了糖果,结果今天我在石蕗家的小孩心中的股价也是绝赞上升中。

“哟,你好,早听说阿惠结交了个新朋友,应该就是你吧。”

还与另一个人相遇了。

以前没见过这个家伙,是石蕗的朋友么?

“自我介绍一下好了……石蕗正晴,算是这家现在管事儿的那个家伙的表弟,星城学园现役一年级生。”

原来是亲戚啊。

于是今天就与这位也聊了很久。

听他说,他是为了上学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原本计划是借住在石蕗惠汰的家中,但是在到达了之后才发现这家居然是这种状况,所以最后就自己住了学校宿舍。

现在父母也时不时会资助这家一些钱,虽然无法资助特别多,但也总算是解了几次燃眉之急。

当然,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实际上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而已。

石蕗正晴的父母也是辛苦的在外地工作。

能够资助到这个程度算是很不容易了。

就连这家伙自己,也不太愿意花钱,而常常尽量省一些下来资助给表哥的样子。

“……最近的事情已经听阿惠说过了,非常感谢您。”

忽然正晴低下头来,这样说着。

“那家伙要背负整个家庭的家计,所以也不能正常的生活,最后就连人际关系都淡漠了……我和阿惠连学校都不是一所,就算想要把他现在这个状况改善一下,但平时即使只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但是自从阿惠认识了您之后,现况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对此我非常感谢,能和他做朋友这件事。”

……

“……无妨。”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普通的生活着。

或是精神上,或是生理上,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他们的生活畸形化了。

所以自己也不开心,别人也不高兴。

把正常的生活认定为没有必要的东西的人,是可怜的。

因为他们的人生原本就不完整。

将这样的人拯救出来,或许是一项天职吧。

千里拯救了我。

展望台的女孩拯救了小河坂洋。

而如今,不知不觉中,我在试图将石蕗惠汰拖出泥潭。

那个我与小河坂都曾经坠入其中的泥潭。

不由得心中满溢出自豪来。

看到了么,我也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即使是我。

也能够像这样,把别人拉回正常生活的轨迹。

……或许我可以自傲一番吧。

……

然而。

——下一刻的某个声音,对这份自豪提出了疑问。

“——咔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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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

就是受到石蕗家表弟的道谢而思考分心的那时。

踩到了“某个东西”。

“呜哇哇哇~~~~~~~~~~~~~~~~~~~~~~~~~~”

……是最小的弟弟,石蕗宙太一直在玩的玩具。

我慌忙拿出糖果来抚慰小家伙,好在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

“……抱歉梨香,这是把玩具搞坏了的赔偿。”

然后掏出几张零钱交给了石蕗家的长女——石蕗梨香,祖父会允许我在拜访石蕗家的时候多带几张钱实在是太好了。

“哎?不,只是个二手玩具而已——”

“都这个样子了就别连应得的赔偿也拒绝啦。”

“……嗯。”

这样就好。

一定只是不小心而已。

是我不够谨慎的错。

对吧?应该不是噩运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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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9年12月

今天与石蕗家一起去野餐,也把我那边的朋友叫来了几个,顺便把无所事事的正晴也叫来了。

庵那家伙难得有时间冒头,葵和虎太郎倒是一直都在。

从小学到现在一直和这三个家伙同班,实在是孽缘到某种地步了。

两边倒也不是没见过面,不过见面的次数不多也是实话。

相处的很融洽实在是太好了。

我们这边刻意多带了一些食材,这也算是对石蕗家的某种小小的照顾。

反正是纯粹的大家一起出去野餐而已,没人能说这个是施舍吧?

选址是凰缭兰所属的公园,明明是一个学校却有这么大的设施是想要如何啊。

说到学校,听说石蕗惠汰原本也是想去星城学园的。

比起凰缭兰的校风,他似乎更喜欢星城学园那种相对宽松些的,还能跟自家的表弟互相照应下。

但即使是星城学园那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贵的学费,他也支付不起。

结果到最后也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知道一个人被现实打倒后能够站起来多少次。

但我想,或许石蕗这个家伙能够站到最后吧。

……

野餐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虽然这个年纪还说快乐什么的有些那啥,但我觉得这个词语才是最适合的。

石蕗家的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

仅仅是玩着二手的游戏,破旧的玩具,或是吃着无论如何算不上好吃的东西,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而即使只是为了满足这些非常容易知足的弟弟妹妹们,石蕗惠汰也已经拼上了全力。

于是我已经很久没看他露出过笑容了。

今次算是个例外么?

看到弟妹们只因为一次简单的野餐而笑出声来的石蕗那家伙,似乎也笑了。

那是太过难以发现的,浅浅的笑容。

只要看到了这份笑容,我觉得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吧?

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就好了。

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一定。

因为你看,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嘛。

像是千里同学说的那样,能够谨慎的对待生活了。

也尝试着改变自己了。

也顺应自己的意图,去改变他人了。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后也这样下去,就好了。

今后大家一直这样,能够为简单的事情露出最真切的笑容来,就好了。

——仅仅如此,就好了。

本应如此的。

从一开始就是,只要露出这简单的笑容,就应一切都好了。

我的要求并不高,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不过分吧?

对于我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

一点也不奢侈,一点也不苛求。

——那么。

——为什么,眼前我看到的,却是痛呼出声,大汗淋漓躺在地上,露出极端痛苦表情的,石蕗家的孩子们呢?

——为什么,即使仅仅是这点要求,依然满足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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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中毒。

打电话叫来爷爷垫付了医疗费,那之后,我从主治医师——姬榊那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名词。

因为食材的不安全导致的症状,也不算什么罕见的东西。

但我当然清楚的记得。

野餐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说着“非常感谢千岁哥哥至今为止的照顾!”就争抢着先把我带来的食材一扫而空。

其他人的食材甚至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东西都还没看,就先把我准备的一扫而空了。

即使我因为霉运的东西,根本下不了厨房,也准备不了什么太好的东西。

但孩子们还是以我带来的食材为最优先目标了。

真是够单纯的家伙们。

我,惠汰,正晴,还有我这边的那些朋友因此都完全没有动我带来的食材。

——所以,食物中毒发作的,只有石蕗家的几个弟妹而已。

意味着什么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很久没有发作的,那份噩运。

所谓的认知干扰症。

如今……变本加厉。

它绕过了我这个感染者,开始向我身旁的人伸出魔爪。

是了,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购置食材的店家和以往一样,对方也是值得信任的商家。

在知道自己的食材居然引起了食物中毒后,疯了一般的寻找发生源,之后跑到医院代付了治疗费,还交了十倍不止的赔偿金,就是这种程度的商家。

但是不对。

店家那边做的事情并没什么错,就如往常一样,把过期的食材扔进垃圾场处理,然后把新鲜的食材摆进货仓,和以往做的没什么区别。

是因为我的突然到访,才搞乱了处理食材的摆放,把新鲜的食材当成过期的扔进了垃圾场。

然后……引起了食物中毒。

是我的错。

一切都是我的错。

背负着这份认知干扰,居然还做着这么大胆的行为。

我小看这份噩运了。

——不,是我选择性的忘记了。

那时将宙汰的玩具踩坏时就应当想到的。

我的噩运开始危害他人了。

是我的错。

是即使如此还在和这一家人过密交往的我的错。

如果能够早点醒悟的话,就不会引发这样的事情。

不知不觉,我已经跪倒在地面。

我……做了什么啊。

差一点……就变成无可挽回的事情了。

祖父回家的时候,我依然留在医院里等待着医生的通知。

虽然按照医生的说法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但我必须等到最后。

是我引发的事件,我决不能中途一走了之。

……感到烦闷时,从椅子上起来,想在走廊中逛逛。

然而很快的,有两人的脚步声出现在后方。

我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男生和另一个女生。

男生是我认识的人,石蕗惠汰的表弟,石蕗正晴,先前他似乎也在处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才过来吧。

女生就不认识了,是个个子矮小的家伙,不知为什么做成了忍者的打扮,只是从身体的敏捷度来看,说不准是真的忍者也不一定。

“……在下艳光路抚子。”

最先向我搭话的,是那个女生。

“在下仰慕石蕗惠汰大人已久,石蕗大人平日之行事所为,在下尽皆看在眼中,今日之事,在下也全部了如指掌。”

……这位自称抚子的忍者打扮的少女,就是个跟踪狂么?

不过说起艳光路……那算是很有名的世家了。

居然能够让这种家族里的大小姐仰慕到这个份上,石蕗那家伙其实很有魅力才对吧。

“……如你所见,这家伙跟我也算认识,这次的目的也相同,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石蕗正晴耸耸肩,无奈的说着。

“千岁,非常抱歉。”

然后,他忽然间就这么说了。

“……千岁大人,在下所请求之事万分失礼。”

石蕗正晴正准备说的时候,却被自称抚子的忍者少女打断了。

“石蕗正晴大人,此等失礼话语,交给我来说便好了,在下原本也见不得光,说这些也并没什么。”

……

两人都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明明只是个请求,却因此而露出这般的表情来。

……我绝不是不知趣的人,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说什么我不可能猜不到。

与我有交情的正晴,以及仰慕石蕗那家伙的女孩,我绝不会让这两个人为难。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说。”

毫不客气地打断两人,我淡淡的说着。

“我受够了和这么麻烦的家伙交往了,今后我再也不会接触石蕗惠汰了,那家伙真是的,麻烦的要死,还带着那么多拖油瓶……”

““…………””

声音格外的冰冷。

是不是真心话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这话一说出来,就已经收不回去了。

“……非常抱歉,然后,谢谢。”

正晴微微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千岁大人,在下万分感谢,今后但有困难之处,艳光路家绝不置之不理。”

……获得了一个了不得的承诺呢。

但我,什么都不需要啊。

我需要的东西,刚才已经被我狠狠地丢了出去。

忍者少女留下那句话之后便离去了,离去的方法基本算是个谜。

而石蕗正晴,在和我一起等待着石蕗家的弟妹们的新消息。

“……千岁。”

良久的沉默过后,正晴向我搭话了。

“那家伙,真的是非常的努力,也因此,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后来他好不容易把那东西找了回来,而我现在,却在做着让他把那东西再次丢掉的事情。”

“那之后,一定会变得更为极端吧,阿惠他。”

我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没做,是我的问题而已。”

“从一开始,没有我的话就什么都没有……这次的事情,也是我单方面的要求,仅此而已。”

“……就是这样,而已。”

和他说更多的东西没有意义。

我们都只是被名为噩运的东西操纵着的受术者而已。

那之后,我们便再没说一句话。

石蕗正晴,石蕗惠汰,他们或许可以不介意受到认知干扰的我随身携带的噩运。

就像东云,葵和虎太郎他们一样,不在意我的噩运。

但是石蕗惠汰的弟妹们,太过于弱小。

太过于弱小的他们,是没有能力不介意这份厄运的。

所以,我决定就此抽身离开。

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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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年1月

那之后,正式与石蕗惠汰绝交了。

明明是我主动去找他,却被他抢先说出了口。

大家都是温柔的家伙,不想让对方说出这种太过于失礼绝情的话语,所以便由自己抢先说了出来。

自那之后,他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

听说,他把全部的打工全都调成了便利商店打工的夜班。

在学校里也不再认真听课,而变成了补觉。

“……与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此绝交的我,没有享受学园生活的资格了。”

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就确实的这么做了。

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这都是极大的伤害吧。

结果就只是仅此而已。

我试着去做了,但结果只是变得更糟。

什么也没有做到。

甚至让状况连原本的样子都不如了。

结果新年也没有过好。

佐奈大概担心着我吧,但是我想这份伤口需要很久才能痊愈了。

走出家门,望着已经被大雪笼罩的大地。

明明是日本的岛屿却会下这么大的雪,真是罕见。

托这雪的福,我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起来。

“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呢。”

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搭话声,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樱市子的身影。

“拜托诹访野确认了一下,你这家伙,搞砸了是吧?朋友什么的。”

……

曾经以为只是滑稽之谈的预言已然成真。

和石蕗已经绝交的现在,我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有远见卓识的是她才对。

现在出现,是想要嘲笑我么?

“……我与你一样呐。”

……什么?

明明这家伙就是跟我完全相反地,所谓的福星。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幸运或者不幸无关,我与你都是认知干扰症的接受者……”

与上次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完全不同,此时的樱市子露出的神情,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悲伤。

“都是,‘特别’的人呢。”

“幸福啊,不幸啊之类的,虽然看上去是一体两面,但结果却是完全一样的呢。”

“朋友什么的,即使一时结交了,最后也会一个个的离开。”

“主观的原因,客观的原因,不幸的原因,幸运的原因……原因各自不同,状况五花八门,但最终的结果,却收束为名为‘孤独’的牢笼。”

……

不知为何,难以反驳这句话。

“人的主观会屈服于客观的现实,仅仅是相信的话什么也办不到,所以我放弃了啊,朋友什么的。”

“就算到了现在你也还拥有着吧?朋友什么的。虽然结交新朋友的计划失败了,但是你还不是孤单一人对么?”

“但是呢,只要这份诅咒……来自天外的,名为认知干扰的诅咒还在。”

“总有一天,会变得什么都没有的。”

“你终究……也会孤独一人。”

……

是太过于悲伤的话语。

这家伙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想我与她是不一样的,不是简单的幸运与不幸的差别,从观念上我们有着根本的不同。

但我却无法反驳。

难以理解,却又不能够否定的存在。

结果我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会想和你说这些,大概只是要发发牢骚吧。”

离去的背影,留下了这般话语。

“之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性质完全相反的认知干扰一旦碰撞,所引发的后果可不是一加上负一等于零那么简单的事情。”

留下不祥的话语,就此离开的,与我同病相怜的认知干扰症患者。

不论对她的看法如何,我记下了樱市子这个名字。

后来与石蕗正晴偶遇时,被他开玩笑说“想要记下来的话,就把这个当成你正在写日记的密码吧”。

结果我就真这么做了。

这是发生在最近的事情。

如果一旦公布开来的话,对于当事人的名誉必定会有损害。

所以我选择了隐藏起来。

如今已经将事情全部经过阅读的读者,我不知道您对于这一切有着怎样的想法。

但只请求您不要将其公布开来。

我不希望我接下来做的事情,会让石蕗在内的当事人们背负更大的压力。

这不过是我的一意孤行,擅自妄为罢了。

将这份日记加密完毕后,我会前往展望台。

因为收到了久违的,来自千里的邮件。

“将这一切终结掉吧。”

将什么终结掉呢?

我的噩运?我与千里的那份孽缘?

还是……我自身的存在?

这一切都不必要考虑了。

我只求将这几年的事情来个了断。

——千岁春树,于2030年9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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