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直走,先是进入一处花香蝶舞、地域宽广的【天然居】巨大院落,然后又沿着飞檐长廊,七拐八折来到一间僻静清幽、古朴典雅的阁楼门口。
阁楼不高,只有三层而已。
在走来时,人意就隐隐听见阁楼里面传来几声悲伤凄凉的拨弦鼓瑟之音,若隐若现;等到走近时,弦瑟之音就更加清晰自然。
似惆怅,似怨念;缠绵悱恻,藕断丝连;似感怀,似苦痛;曲中有真意,让人捉摸不透!
人意驻足聆听片刻后,抬头仰望,只见清幽阁楼大门上方,清清秀秀刻有三个篆体字,他脱口低声念道:“【锦瑟阁】”。
看到这个名字,人意忽然想起今日清晨,出【月谷】时,查看【蝴蝶玉扇坠】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那首无题诗。
此刻,听着【锦瑟阁】中传出来的曲子,人意突然想起离去的父母,顿时悲从中来。于是,他情不自禁,发自内心,合着曲调,低声吟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
嘭!
啊!
人意一句诗还未念完,【锦瑟阁】中突然传出两个声音。
依稀只听着阁中拨弦鼓瑟之人,手指突然一沉,拨错了一个音调,锦瑟的弦柱突然“嘭”了一声,整支曲子顿时付之一空。
与此同时,阁中拨弦人也突然“啊”的低呼一声,霎时传来。
“姐姐在里面拨弦鼓瑟,谁叫你开口说话的?”蝶悦然看着人意,眼神哀怨,生气地说道。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人意歉意地说道。
“对不起?我看你这小坏蛋明显就是故意的!”蝶悦然气道。
“我……我……”人意口吃道。想要再行解释时,却听阁中传出女子话语。
“悦然,带他进来吧!”女子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鹂鸣唱。
“是。姐姐。”蝶悦然恭声道。转身瞪了人意一眼,唤道:“小坏蛋,走吧!”
“哦。”人意应了一声后,跟着蝶悦然走进【锦瑟阁】。
【锦瑟阁】内,空旷宽敞,里面摆设极为简单,几乎可以说没有摆设。除了阁室中间垂挂着一排用【沧海月明珠】和【蓝田日暖玉】镶窜而成的蝴蝶珍珠帘外,就只有玉珠帘里侧放置着一张蓝玉桌子、一张蓝玉椅子、还有一张形状类似琴的拨弦乐器。
人意认得这种乐器,它的名字叫【瑟】!有二十三弦、二十五弦、五十弦之分;弦的粗细不同,每根弦瑟有一柱,按五声音阶定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者曰【锦瑟】!既然这座居室名曰【锦瑟阁】,那么这张乐器应该就是……【锦瑟】!
透过玉珠帘,人意依稀见到锦瑟乐器前面坐着一个蓝衣蓝发淡蓝肤色的美丽女子,她的手指幽蓝纤细,正专心温柔地抚摸着锦瑟五十弦柱;一双天蓝色水晶般的眸子深情款款,两只蓝色珠玉蝴蝶耳环随着曲乐翩然起舞,灵动异常,优美绝伦!
她端坐在那里,柔美的身姿,优雅出尘;惊世的容颜,宛若黑暗中静静走来的光明女神!
人意站在那里,瞬间被蓝衣女子的绝世容光所震慑住,呆若木鸡。
人意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感觉天地万物突然一片死寂,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神女姐姐!”人意看的有些痴,情不自禁,脱口喊道。
神女姐姐!
人意之所以叫她神女姐姐,这其中是有典故的!
传闻【巫山】有神女,清丽绝伦,飘渺出尘。这是【妖界】众所周知的神话传说。只不过,【巫山】乃【妖界】四大神山之一,异常神秘,众多妖灵大概只知道它位于北方【石海】之中,具体位置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古往今来,众多生灵按图索骥寻找这四座神山所在,企图探知其中的秘密,然而,无一人不是无功而返,一无所获,甚至有的人有去无回。
“神女姐姐?”
蝶悦然愣了一下,似乎对人意称呼【蝶门主】为“神女姐姐”有些意想不到,只是不消片刻,看着人意那呆傻模样,她就开始发笑起来,道:“小坏蛋,人是傻了点,嘴巴倒是挺甜的!见到美女,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喊到人家心窝里去!”
“只是,你这样叫我们门主姐姐,那岂不是变得跟我同辈?”
“那我应该叫什么?”人意面红耳赤,一边搔着头,一边尴尬地想着到底要叫那位漂亮到令人窒息的门主什么好?
人意忽然记起,娘亲临终前曾经说过,【蝶门之主】的名字叫【蝶英然】,是【蝶裳影】姑姑的师姐。眼前这女子莫非就是她?只是,蝶英然与爹娘均属同辈,不应该长得如此年轻!莫非【蝶门】之中有极其厉害的驻颜妖术不成?
玉珠帘内的蓝衣女子一直沉默不语,人意称呼她为“神女姐姐”,她也不喜不怒。
蝶悦然笑着继续说道:“小傻蛋,你应该叫她……”
“悦然。”这时,蓝衣女子突然开口截道。
“是。姐姐。”蝶悦然顿时感觉自己说错话,于是知趣地闭嘴不言。
“你就是妖帝之子?”玉珠帘内的蓝衣女子忽然开口问道,语气略微偏冷!
“是的。神女姐姐。”人意道。他还是觉得这个称呼好!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蓝衣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不再那么平淡寒冷,而是略带着点情绪波动。显然,刚才蝶悦然已经向她禀报过人意父母的死讯。
瞧着蓝衣女子高贵端庄的神态,一双澄澈的眼睛坦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何,比起龙九少,人意竟然更加信任这位神女姐姐。
因此,说起父母之事,更加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过了一会儿,人意终于把事件经过叙述完。
途中每到波澜起伏处,蝶悦然总要臭骂几声“这群王八蛋”、“这个奸人”、“这个伪君子”等粗俗之语。
而蓝衣女子的表情则从未变化,还是那般不悲不怒,不喜不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亘古不变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