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坐在大堂上,穿着黑色刺金的衣服,皇太妃娘娘微笑着坐在他的右侧,左侧是盛装的临泽皇后。接着便是王,以及王妃们,大臣两旁卑恭的立着。
“长公主到。紫阳郡公主到。”宫人们用响亮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报。
“本宫倒是很久没有见到鸩儿了。这孩子……也不知过得好不好,本宫倒是挺挂念。”皇太妃看了看武帝,微笑着说到。
“皇太妃不必太记挂。今天就可以见到了。”武帝笑着回应到。
她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去。
八位长公主姿色飞扬的踏进来,齐声道,“臣妹等恭请皇兄圣安,皇太妃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然后令阳长公主等人又转向几位王兄,“恭请各位王兄安康。”
“今日肃王殿下喜得王女,为何不见了王后娘娘?”川凌王回过几位皇妹,突然转向紫阳郡公主问道。
“是啊。紫兰,怎么不见鸩儿?本宫许久没有见到鸩儿了呢。”皇太妃也正感到奇怪。
“这……”紫阳郡公主心里一紧,自己因为一直和二皇姐在一起,倒也真的没有注意到长央公主的去向。
“回母后,”玄陵站出来,躬身回到,“儿臣来时在明月阁见到……肃王后,大概快到了。”
“鸩儿还好吧?”皇太妃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看了一眼武帝,他似乎并没有太关心他要回答什么,玄陵犹豫了一下,回到,“很好。”
“肃王后到。”宫人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武帝抬头看向门外,她一身大红色绣满金牡丹的宫衣,发髻高挽,鲜红的梅花妆遮盖住苍白,双目含笑,映着明媚的阳光,一步一步的走近。
玄陵担忧的望着她,在阳光下的每一步,她都走得那么吃力。
你何苦……他忧心的皱着眉。
“臣妾代肃王恭请武帝陛下金安,皇太妃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她依旧面带微笑。
武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里划过一丝忧伤。
“鸩儿越发的美丽了呢!”皇太妃怜爱的看着她,“陛下可是将一对璧人凑到了一起。肃王和鸩儿还真的很般配呢。”
“谢皇太妃娘娘。”她躬身谢过。
“本宫许久没有看到鸩儿的舞了,今日肃王府喜事,让鸩儿为大家献上一段,陛下觉得如何?”
“皇太妃喜欢就好。”武帝看了一眼长央公主,说。
“母后……”玄陵想要阻止,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已经不能再起舞了。
“是啊。本宫也许久没见到长公主的倾城舞姿了,今天趁大家高兴呢,几位王爷公主们觉得如何?”皇后见皇太妃高兴的劲头,也随即附和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她的真的是一舞倾城,除了武帝,其他人恐怕难得一睹她的舞姿。其次,大家也都不愿坏了皇太妃的兴致。
“母后,先让肃王后准备几日,日后回宫再为母后及各位皇妹作舞可好?今日襄怡王妃诞下王女……”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不正好?玄陵,你今天是怎么了?从西域回来就变了这么多吗?”皇太妃拦腰截断凉幽王的话,言语中已经隐隐有些怒意。
“鸩儿遵旨。”长央公主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玄陵满眼的担心。
“鸩儿就为皇太妃娘娘和大家献上一曲‘天人舞’。”她舒张鲜红的水袖,“皇兄告诉鸩儿,‘天人舞’一定要在自己的丈夫前跳,如今肃王远在战场,大家就代肃王看了。日后也好告诉肃王,鸩儿曾为他舞过一次。”
乐声响起,她突然抬头,水袖飞旋,掩藏在华美宫衣下的玉臂如同游龙一般快速的抬起,舒展,停停顿顿,纤细的腰肢柔软的摆动,足尖轻点地面,旋转,宫衣翻飞,如同开的怒放的红莲。她随着乐声,起承转合,玉指变换着优美的动作,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只觉得那是一只被夕阳惊起的鸿,美的另人屏息……
武帝冷淡的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公主们不时发出低声的惊叹。
水袖遮掩之间,她绕转着手臂,凌空飞跃,然后明媚的笑着猝然落泪,如同断翼的惊鸿,依然优美的等待着落地。
大家都因这舞姿沉迷了,丝毫没发现她的异样,知道凉幽王一声心痛的呼喊。
“鸩儿!”玄陵冲过去,接住她下落的身体,真的冰凉的彻底,像一块不化的寒冰。他抱紧她,将她冰凉的手攥在自己温暖的手里。
武帝微微张开手又紧紧握住,一动不动的坐着,淡漠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夭华公主面色焦急的看看长央公主,又看看武帝,不知道该不该对皇兄说。
“怎么会这样!都怪本宫!”皇太妃和临泽皇后焦急的走下去,“快,快把鸩儿带回屋里,玄陵,快看看鸩儿到底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武帝,抱着她大步的踏出去。
凉幽王竟然对长央公主有感情,这让几乎所有人突然惊诧,群臣之间开始窃窃私语。
“长公主的事,谁敢告诉肃王,杀无赦。”武帝目光如刀一般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格外的阴沉。“听着,今天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臣等遵旨。”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不敢再吭声。
侍从们侯在门外,武帝独自一人向里走去。
“鸩儿怎样了?”他问。
凉幽王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武帝陛下圣安。”
武帝皱了下眉头,在床边坐下来,那张卸去了浓妆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到她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嘴唇苍白,连同眉心那朵梅花也淡的仿佛快消失。熟睡的她,像是一尊没有生命雕像。武帝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动作很轻,仿佛怕把她惊醒。“鸩儿的身体这样冰凉。”
他的手划过她的鼻尖的时候,一片平静,触到的只是她冰冷的肌肤。武帝猛的抓起她的手腕,本来因该跳动的脉搏毫无动静,触感如同抓着一条冻僵的蛇。
“鸩儿……”他将冰冷的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慢慢地俯身下去,将头埋在她的身上。
凉幽王忧伤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踏出去,侍女尾随在后,轻轻地关上门。
“寡人是不是做错了……你告诉寡人。”他喃喃自语,眼睛里缠满了落寞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