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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把唐薇带到不远处的一家小咖啡厅里,点了两杯最贵的蓝山,我知道她平日里很喜欢喝原味的蓝山,用她的话说原味蓝山像是她的爱情,至纯,至极,毫无瑕疵。我就不同,我不喜欢喝咖啡,我会禁不住味蕾遭受那种亦苦亦甜的刺激,或许这只是因为它太过类似于我的生活,艰辛掺杂喜悦,悲喜交加。

我学着唐薇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不断的均匀搅拌咖啡,以前我总是把咖啡一饮而尽,我不会这个样子去一直搅拌,因为我觉得这种方式像是小题大做,很好笑。但现在我才领悟这种喝咖啡的方式有点像是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优雅,耐心。

我和唐薇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我借故先打破了沉默。“喝吧,不然该凉了。”我挤出一丝微笑说。“咖啡凉了可以加热,是小事情。可如果人的感情凉了可就麻烦了,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

唐薇边搅拌咖啡边意味幽长的说出一句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唐薇似乎是洞察到了些什么,可又不便和我明说。我在猜哑谜这方面,是个典型的快刀斩乱麻的人,我十分果断的对唐薇说,我听不懂,唐薇冷笑了几声,然后又问我。

“你当真听不懂?”

“当真”

“你果然听不懂?”

“果然”

唐薇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的对我说:“得了,王小楼是不是找过你?你是不是答应他了?我是你们之间友情的砝码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唐薇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小楼是她派来的卧底?不能吧,小楼是我在南方最好的朋友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真是卧底,他那两下子早就跟我这露馅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正当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答案的时候,最终还是唐薇帮我揭开了谜团。

出卖我的不是小楼,而是唐薇的好友婷婷,小楼在找我之前,就首当其冲先找了婷婷。他把所有心事全都告知了这个女人,小楼把所有希望都付之于一个妇道人家身上。等待是无比痛苦的,小楼在苦等一个星期无果后又立即找到了我,我很理解他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方法,可并不是所有医生都能对症下药。婷婷非但没帮小楼撮合,反倒是把小楼的计划对唐薇合盘托出。而后我面露凝神的找到唐薇,她自然就能猜到我已经变成小楼的说客,目的是把她推到小楼的怀中。

唐薇在为我揭开谜团的时候,腔调变得十分冷漠,似乎这更像是一个与她丝毫无关的事件,但或许这仅仅是她的伪装,我想在唐薇心里一定是对我恨之入骨了,不然她不会如此淡定,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以前杨小胖对我说过,如果女人的心也破个大洞的话,那就算女娲来了都补不好。

“唐薇,对不起,请你谅解我的苦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但我给不了你未来,并且我也不能去伤害小楼,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允许他替我爱你,我会在故乡那头祝福你们的。”

我神情落寞的点燃了一枚香烟,然后吐出长长的一道烟雾,我在烟雾里恍然看见唐薇用手指擦拭着眼泪,倏然间我心里竟然像被人掏空一样无助。

唐薇一把抓过我手旁的香烟,抽出一支后微颤着将其点燃,我能猜到此刻她会有多么失落,付出的一片真心全他娘的喂狼了。唐薇吸了几口烟后,便再也无法隐逸奔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哭得声泪俱下,悲痛欲绝。虽然在我脑子里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这种场景发生,可到它真正到来时,我竟一时变得手足无措。我像个围观者一样,老老实实,不发一言,去欣赏唐薇的哭啼。

大概半个小时后,唐薇止住了悲伤,令我惊讶的是她换了一副面孔,谈笑风生的对我说:“游幽,我祝你返乡一帆风顺,祝你找到真爱。”

然后她很大方的伸出那双曾给过我无限柔情的手,同我握别。她的这种行径大大减消了我心中的负罪感,于是我也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潇洒的伸出我那只长满老茧的手。唐薇在握住我的手后,迅猛的弯下了腰,在我猝不及防的一瞬,张开嘴死死咬住了我的手腕,不一会鲜血就在她嘴角狠狠的流出。

我手上的疼痛并没被我察觉,反倒是心里的痛楚占据了我整条的神经线。我麻木的凝视着她脸上那副贪婪的神情,当她像是只吸血鬼一样满足的松开牙齿后,我却像个僵尸一样伫立许久,我不奇怪我没有丝毫的防备,但我奇怪的是我竟没有任何的反抗,我情愿让唐薇在我手腕上撒野,任由着她发泄痛快后对我大声嘶喊:“游幽,你给我滚……”

于是,我用着此生最为熟谙的一种方式----滚,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我并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很多时候,生活就像个雪球一样,也时常使我滚来滚去。我想只要能让唐薇不再难过,我宁肯多滚上几遍,因为这是我自作自受的下场,我罪有应得,我他妈的活该。

咖啡店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目光,少许人以前就认识我,更多人是今天才认识我的,认识我这个薄情寡义之人,此刻,我嘎然变成了一个即便是陈世美复活也能来唾骂我的负心汉。

我像是个醉鬼一样,踉跄走出咖啡厅,疼痛也随之清晰了起来,我只好用力压着手腕,制止鲜血肆意的流淌。不幸的是在我走出门口时,十分狼狈摔了一跤,我顿时有种想哭的欲望。但庆幸的是,渗出的鲜血最终还是取代了眼泪的流出。

半个月后,王小楼毕恭毕敬的给我送来了两条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黄鹤楼香烟,我便晓得,唐薇在我的感情世界里已经变为一枚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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