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战在即。可就在这时,满身酒气的青玄道人再次清醒过来,大笑两声,然后抓起牛青山的衣领,口中默念几句后竟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引得众人又是大吃一惊。虽然他们听说过捉妖道士们的事迹,但像这般亲眼所见却是少之又少,今日可算开了回眼界。
然而,几位青龙门的道长对青玄二人的突然消失,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无能为力。毕竟能驱使驭烟术的青玄道人不是他们能奈何的。对这驭烟术,旁人不清楚他们可是一明二白。尤其是那灰袍道人,苦学十数年都未能到达修炼这等法术的境界。所以,青龙门的这几位只得望着那青烟消散,气的干瞪眼。
不过,灰袍道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青龙门虽然指望不上,但自有人能对付青玄道人。
灰袍道人捂着红肿的脸重新坐下,一脸恶狠狠的说道:“这来历不明的酒鬼有些道行,看来要尽快走一回罪恶妖坑了。”
左边一位道人闻言一惊,有些疑惑的低声问道:“尽快?那鲤鱼精不是说尾鲤大圣在闭关吗?”
“闭关?哼——若是有灵仙露的消息,你以为那老妖精还能坐得住吗?”灰袍道人轻哼一声,戏谑道。
“灵仙露?”几位道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为之一振,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双目里尽是贪婪的精光。可不是,这等可遇不可求的灵液他们除了望其兴叹,别无他法。
“这灵仙露的消息,大师兄是从哪里听来的,可信吗?”还是左侧那位道人问道。
灰袍道人喝了一口酒,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嘱咐几位师弟盯住青玄道人的行踪,等他去一趟罪恶妖坑,让尾鲤老妖出手相助,帮他出今日这口恶气。
几位道人点头应是,然后又聊起青玄道人的来历,可没人能说清,暂且不提。
话说离开醉倚楼,青玄道人带着牛青山来到一间破庙。
进去一看,庙里失修已久,满地尽是残破的桌椅,上面灰尘堆积,散出腐烂的味道。而庙正中央则卧着一尊金佛,但已经暗淡无光,佛头上还结着许多蜘蛛网。破庙果然名副其实。
“道长,刚才那几位道士真是妖怪的同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牛青山突然向已经躺下的青玄道人问道。
青玄道人似是经常来这里歇息,他一进来就径自走向金佛下的供桌,然后躺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当做枕头。
“世道不济,人心险恶,与妖有何区别?”青玄道人却是如此叹道。
牛青山不解,继续问道:“人是人,妖是妖。纵然人心险恶,但总有心善之人存在,不像妖怪,都是害人的。”
经历黑店一事,牛青山与妖怪来了次亲密接触,更加确信了他之前在书中看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凡是妖怪都是坏的。
“哼——你这未经世事的小子,怎么知道妖怪都是害人的?人若害起人来可比妖怪厉害多了。”青玄道人轻哼一声。
牛青山想反驳,却无话可说。毕竟人害人他见过,也做过。虽然不及人肉包子那样,但恶再小也是恶。不过他还是倔强的顶了句:“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青玄道人没有继续理会牛青山,大有睡觉之意。
牛青山见此,也就不再追问此事,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道长,我想拜您为师,学捉妖之术。”
青玄道人听见却没有睁开眼,只是懒懒的回了句:“我不收徒弟,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牛青山当然不会就此干休,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这些招他都熟。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娘们用的,他倒是见过不少。
牛青山忽然跪向青玄道人,苦苦哀求道:“道长,您就收下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要酒我给你打,要肉我给你烤。您要是闷了也有个人说说话,解解乏不是……”
牛青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可越往后,那意思听着却像是青楼里的姑娘们对客人说的话,但他却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的说。
青玄道人也不知是真的被牛青山说动了,还是来气了。只见他突然坐起来,双目放精光,直直的盯着牛青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恨不得能看出他的前世来。
然而片刻后,青玄道人却叹了一口气,淡淡道:“牛青山,你真的想修道?”
牛青山正匪夷所思的望着青玄道人,忽听这么一句话,立时回过神来。如此明显的意思牛青山能看不出来?他一见拜师之事有转机,赶忙点头应是。
青玄道人忽然抬眼望向金佛,又叹气道:“道途渺渺,何时得见?”紧接着又补道:“也罢,牛青山,你若是替我送完这封信,我就收你为徒。”
说完,青玄道人从怀里拿出一封蜡黄色的书信,交给牛青山。
牛青山起身接过,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问道:“道长,这信送往何处?”
可青玄道长却忽然脸色一变,郑重其事的对牛青山正声道:“牛青山,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向南,需翻过九座山,淌过九条河方能到达,坎坷之极,非心志坚定者不能去。若是半途而废便有性命之危,你还愿意去吗?”
牛青山闻言一惊,被吓得不轻,他没想到送封信居然这么危险。但他怎么错过这机会,兴许是青玄道长吓唬他而已。
牛青山想了会儿,然后点头道:“我愿意。”
青玄道长见牛青山点头,说道:“那好。伸出你的左手来。”
牛青山不明所以的伸出左手,青玄道长握住其中一根,然后在指尖上一划,一滴鲜血顿时渗出来,牛青山咬了一下牙,却不敢乱动。
鲜血滴在信封上,没入不见,信封却和先前一模样。
这时,牛青山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许多的字,仿佛被刻在了那里,竟然是有关天下三大道宗之首的天玄山道玄宗的内容,而最后显现出一个奇怪的名字——太虚真人。
青玄道长继续说道:“你已经和这封信立下血约,倘若三个月后你还没有亲手将它送到收信人手中,你就会气血攻心而死。明白了吗?”
牛青山被青玄道长的话吓懵了,他开始有点退缩,但显然已经晚了。于是将错就错,他壮起胆子回道:“明白。”但音色明显不如先前,毕竟这下是来真的了。
然后牛青山轻声问了句:“道长,从这儿去道玄宗,一般需多长时日?”
青玄道长此时又回身躺下,懒洋洋的伸了个腰,回道:“四个月。”
牛青山一听,顿时呆住。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早已在骂娘了。
此时天色将黑,但牛青山已顾不上这些,他匆匆和青玄道长作别,就夺门而出,一路向南奔去。在遥远的南方天玄山,天下第一大宗道玄宗正在那里等着他。
牛青山离开后,青玄道长望着金佛的双眸,想起第一次见牛青山的情景,那时他的身份还是观云山的无尘道长。
青玄道人是受掌门之托才来幽州的,因为关乎三界命运的天地图就要出现,但只有找到寻者才能知道天地图在何方现世,而这位寻者就是牛青山,这是天衍术的预言。
所以,听闻过牛青山的一些事迹后,尤其是出生的事,青玄道人就以无尘道长的身份带牛青山去观云山,名目上是说传授他道法,暗地里却是想试他一试。
其实,正如前文所言,青玄道长,即无尘道长的修为是在道义上,虽然境界很高深,但道法上的确教授不了什么。倘若要牛青山替道玄宗寻那天地图,还是让道玄宗的其他道长收他为徒弟才是道理。
青玄道人经过测算,得知黄泉仙剑隐藏在观云山中,因为仙剑的冥界灵性几乎全失,所以很少有人能够发现。青玄道人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知道的。于是,他想看看牛青山对冥界灵性的感应,毕竟这黄泉仙剑和天地图有相似之处。黄泉仙剑诞生于冥界黄泉,而天地图诞生于冥界九幽。
牛青山倒是不负所望,毫不所觉的掉入青玄道人的“骗局”,寻到了灵性全失,早已变成石剑的黄泉仙剑,还自以为得到了天大的宝贝。
然而,就在青玄道人以无尘道长的身份准备带牛青山离开幽州,前往天玄山道玄宗时,却发生了意外,牛青山竟然一睡不醒。这是青玄道人始料未及的。
说起来,当牛府上上下下急的像一锅蚂蚁时,青玄道人早就暗中诊断过牛青山的病情,但不幸的是,他也束手无策。所以,他就继续以无尘道长的身份静候。
后来牛青山忽然醒来,青玄道人便暗中观察,自然也发现了他性情大变,与以前判若云泥。好在牛青山与冥界灵性的感应未失去。
然而,青玄道人却不能再以无尘道长的身份带牛青山前往道玄宗,因为牛青山根本不认识他,也暂时不想离开幽州。于是,青玄道人便以说书人的身份道出妖妃幽姒的事,契合牛青山出生的奇闻骗他走出幽州,走进修真的大千世界。
穿越而来的牛青山果然也不负所望,毫无所觉的掉入青玄道人的“骗局”,私自离家。这之后的事情虽然不全是青玄道人的计划,但尚在掌控之中,不足为虑。
青玄道人回过神来,开口喃喃道:“他的悟性的确不错,不知道心志够不够坚定,能否通过试炼山。劫数将近,师兄,但愿你的选择是对的?”念完,青玄道长就沉睡过去。破庙又重归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