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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邻居家的小鱼

房子外面在下着雨,我听见了雨水掉下来,砸到地上,四处散落的声音。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我十分的陌生。很小的一间屋子,墙面和屋顶的交界处有着许多的裂纹,我躺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妈妈背对着我摆弄着什么东西。

她感觉到了我醒了过来,回过头看着我,说:“醒啦,等一会儿,饭马上就要好了。”

房子上面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老旧的红木门,门上贴着一条一条的黄色胶带,门的旁边有一个衣架,衣架上挂了许多衣服。

在我还在打量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带起一阵风,衣服被吹起来,抖抖有声。

一个人走了进来,是爸爸,他拍拍裤子,把头上带着的大盖帽摘下来挂在衣架上。

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贴在头上,光光的,亮亮的,很是精神。衣服上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着,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只在脚上穿着的鞋子上有些溅上去的泥点。

他看到我,直接就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举到了头顶。

“儿子哟,我的宝贝儿子哟!”

他举着我转着圈子,突然天上一声雷响,吓得我大叫一声。

爸爸哈哈哈大笑起来,把我放到他的脖子上,大声说:“不怕,没事儿!”

“哦,骑马了,驾,驾~~~~”

他的手用力地抓着我的脚腕,在房子里冲来冲去,时快时慢的,有时候,一下子把我抛到空中,在快落地的时候再把我接住。

我觉着很有意思,开心的一直在笑,但是妈妈却很担心。

“小心点,你小心点。”

“快,快放下来,摔着了怎么办。”

爸爸不得不把我放了下来,我感觉还没有过瘾,抱住他的腿要再玩一次。

爸爸瞅了瞅妈妈,妈妈翻了个白眼。

“儿子乖,下次再玩吧!你在旁边坐一会儿,我去帮你妈洗菜,不要到处乱跑。”

这屋子实在是令我感到憋闷,没多久,我就呆不住了,于是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有着一个石头圈出来的花坛,里面种了一棵很高大的松树。花坛的旁边有一条石子路,路的尽头有着许多的房子,一个很大的铁栏杆拦在路的中间。我想钻过去看看,但是被人挡了回来。

正对面也是一户人家,房门开着,一种很诱人的香气透过空气传了过来,钻进我的胃里,勾住了我的心儿。

没有过多的犹豫,我踩着积水跑了过去,雨点不停打在我的身上。

等我到了的时候,全身已经湿了大半,我从开着的房门伸出半个脑袋往里面望。

这是一个很好的人家。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把我迎了进去。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他们的长相了。印象中,他们家有5口人,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奶奶,一个姐姐和弟弟。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那种诱人的香味就是从饭桌上传出来的。

我直直的盯着饭桌看,那是一种炸成金黄色的小鱼。

可能是我的意图太过与明显,他们都笑了起来。

“想吃吗?”像是爸爸的人问我。

我用力的点着头。

一条小鱼塞到我的手里。

我轻轻地咬上一口,仿佛间,耳畔有阵阵拂过的凉风,又像是站在河边,河水在拍打着我的脚丫子。我觉得变成了一只鸟儿,在这风雨中,惬意的,欢快的,飞扬着。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这种味道击中,再也不能忘记。

或许是我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妈妈找了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没事没事。”

“我儿子没来给你们捣乱吧。”

“没有,很可爱呢!”

“那你们吃饭吧,我们先回去了。”

妈妈拉了我一下。

“还不赶快谢谢叔叔阿姨。”

“哦,叔叔阿姨,谢谢了!”

他们笑着过来摸摸我的头。

“真乖。”

回到房里,我把烤鱼掰了一半下来,给妈妈,妈妈没要,我就自己全吃光了,连手指都没放过,来来回回舔了好几遍。

从那以后,只要是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就跑过去,伸出个脑袋望着里面。没有金黄色的小鱼,我很快就会走掉,如果碰到有的话,我就会赖在那里,一直盯着,直到他们给我一条为止。

每次,他们都会给我,只是,他们吃鱼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开始的时候,妈妈没有说什么。后来,我每次去的时候,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的眉头皱的老高,脸色铁青,她开始说我:“不要老是往对门跑了。”

“为什么?”

我不能理解。

“他们人挺好的呀!”

“叫你不要去,你就不要去了,问那么多干嘛!”

“不,我就要去。”

‘啪’妈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个脸盆从桌子上掉下去,在地上打着滚儿,痛苦地呻吟着。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害怕,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可怜兮兮地看她。

看见我这样,妈妈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乖,以后不要再去了,想吃鱼的话,和妈妈说,妈妈给你买。”

我还是不明白原因,但是我能感觉到,妈妈的话是正确的,我得听她的。

“哦,我不去了。”

妈妈的眼睛更红了。

晚上,爸爸回来后,妈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爸爸听说后,大概有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气氛很是沉默,我也没有出声。这天,我很早就睡了。

没过几天,爸爸从外面借了一个机器回来。那是一个长的铁杆子,顶端有一个网兜,尾部是一个大铁块,一根线从前到后把它们连起来。

我很好奇,但是爸爸不让我靠近这机器。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就带着机器出发了,很晚的时候才带着一袋子的小鱼回来。

我开心的不行,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折腾来,折腾去,整晚整晚睡不着。

最后,还是妈妈一个脑袋瓜子砸我头上才让我安静下来。

那个星期,我们家吃了整整七天的小鱼,都是炸成金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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