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珠宝店,杨明还是感觉难以置信,直到银行取款机吐出一叠叠红色钞票,他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一天前,他还是个苦逼的实习生,辛辛苦苦挣着一个月八百块钱的工资,穷的天天吃干脆面,连房租费都交不起了。
他有一个谈了五年的女朋友,一直相濡以沫,你侬我侬,说好一起看着朝霞到老。后来两个人出了校园,走入更大更复杂的环境,终于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面对这样的条件,那姑娘终于觉得看不到希望,跟他说了分手。
杨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想的全是从前两人的音容笑貌,还有一辆辆车和房子,里头住着他曾经的女友。他失魂落魄的丢掉了工作,准备买一瓶二锅头到出租房里卖醉。
谁知在路上遇到一个摆地摊的老骗子,花三十块钱买了一块玉佩,使他莫名其妙拥有一种透视物体的能力。
不到半个小时,他赚了八十五万……整个事情像一场荒诞的小说。
对此,杨明只能感慨人生的际遇,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参透的。
成龙说,八十年代时,拍完那部令他一鸣惊人的片子后,他从一个等公车去片场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拥有几百万美元的富翁,接下来做的事情令他回忆起来感到很荒诞,每天约不同的朋友出来,秀着手腕上不同的品牌手表……
其实一点也不荒诞,人是群居动物,谁都不能免俗,特别是看到别人那种‘这小子也会有今天’的大吃一惊,那种满足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杨明揣着八十五万银行卡,抬头看着偌大的都市,高楼林立,街道如网,却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硬是克制住心中那股花天酒地、酒池肉林的冲动,深一脚浅一脚朝出租屋里走。
没走几步,他又快速转回银行,将五万块钱转给他母亲。
杨明其实并不是竹海市人,他的老家在湖北一座三线城市,父母都是企业职工,工薪微薄,还要供养他和妹妹上学,所以家里基本上没什么积蓄。老两口过了大半辈子,每天单位家里两点一线,疲于奔命,根本没有享受过什么。
这笔钱,足够他们出去旅旅游,看看外面更精彩的世界了。
接到汇款,杨明的母亲立即打电话过来,忐忑地问:“明明,你先告诉妈妈,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
杨明说“妈,您别多想了,这些钱是我挣来的。”
越是这样说,老人家越是不信,接着问道:“你不是还在实习吗?上次还说钱不够用来着!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哪家公司,能发给你这么多钱?”
“我在‘林氏集团’工作,您放心吧,我们老板人特别好,我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这是公司给我的奖金。”杨明脑海中想起林熙的模样,微笑着道:“妈,您还不了解我吗?坑蒙拐骗乱七八糟的事,您儿子也不会做啊。”
“别跟我耍贫嘴,你谈什么大生意,也不能拿人家这么多钱啊……”杨明母亲心里还是有顾虑:“你把人家钱退一些回去吧”
“不用,公司根本不在乎这点奖金。”杨明一头的汗,他可不敢告诉家里人,自己银行卡上还有整整八十万。
杨明母亲道:“那你自己留三万块钱,大城市用钱的地方多,你别委屈了自己。剩下两万,妈给你存起来。”
“公司管吃管住,用不着什么钱,您就都留着吧。”杨明不由感到一阵温暖,说:“放在我身上,也是乱花。等我用钱的时候在找您拿就是了。”
“那是,你以后买房子娶媳妇,都要花钱……那妈给你存起来。”说到这里,杨明母亲笑了笑,问道:“对了儿子,你和小冉那孩子还好吧,什么时候带回家让你爸看看?”
小冉,是杨明前女朋友的名字。
他们俩在一起三年,双方父母也都知道,只等大学毕业了见父母,把这门亲事儿定下来。可惜,时间总是会不停的改变人想法,他们最终没能熬到那一步。
杨明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他不敢说实话,于是撒谎道:“我和小冉两个人,还好……”
老人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儿子长大有本事了,要媳妇带回家看看。杨明立马岔开话题,两个人聊了聊家里的事。母亲说家里一切都好,妹妹杨雪马上要考大学,准备报考艺术系,叫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在外头照顾好自己身体。
杨明想让她拿钱去旅游,享受生活,母亲支支吾吾的答应着,可杨明知道,打死她也舍不得拿这笔钱去旅游!
挂了电话,杨明一阵感慨,心说总有一天他会挣更多钱,在城市立足,甚至让他的父母都搬来住。
杨明回到出租屋,房子只有四十多平米,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每月租金四百块钱。房间以前是他和李秋冉一起住,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他杂七杂八的想着,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杨明,你回来了吗?”
杨明应了一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漂亮少妇。女人年纪三十出头,低开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丰乳肥臀,有沟有丘,煞是诱人。这女人名叫‘白菲’,是附近一家医院的护士,同时也是杨明的房东。虽说两人是房东和租客,可关系一直相处的不错,从来没有因为钱拌过嘴。
“白姐啊,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把这个月房租给你。”杨明已经欠一个多月房租,心里愧疚得很,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房租交了。
“杨明,房租的事儿着什么急,姐姐先请你帮个忙……“白菲满头大汗,指着楼道上的一个煤气坛,气呼呼的说:“煤气坛太重,姐一个人搬不动,我们一起吧。”
杨明笑了笑说:“不用了,菲姐,你休息着。我一个人就行了。”
白菲让开身子,说道:“那好吧,那辛苦你了。今天家里炖了牛肉,你也上去吃点儿,补补身子。”
两人关系很亲近,杨明也就没有拒绝,扛上煤气坛子往楼上走。进了家门,杨明把煤气团换上,白菲给杨明拿了一瓶饮料,说:“姐老麻烦你,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杨明随手接过饮料,放在桌上道:“菲姐,我回去了。”
“诶,别走啊你。说好到姐姐家吃牛肉。”白菲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你是不是拿姐当外人了。”
“怎么会呢。”杨明只好坐下。
“那好,你先陪小虎玩一会儿。菜马上就好。”菲姐见杨明答应。笑着围上围裙进了厨房。
杨明在外面沙发上坐着,看着一个大概十岁的小男孩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这个男孩杨明认识,是白菲唯一的儿子,名字叫“邵小虎”。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机灵懂事,深得杨明的喜欢。孩子抬头看见杨明,眉开眼笑的招呼道:“杨明哥哥。”
杨明对孩子嘿笑道“小虎,这几天还好不好,有没有听妈妈话?”
邵小虎撇嘴道:“杨明哥哥,最近妈妈老是要加班,很晚才回来……都没人陪我玩。”
杨明宽慰他说:“这样啊,可是妈妈在外面工作,赚了钱才能给你买好吃的呀。”
邵小虎不依道:“我不要妈妈买好吃的,也不要新衣服,只要妈妈少辛苦一点,有时间陪我在一起。”
杨明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五年前,白菲的老公婚外出轨跟另一个年轻女人跑了,留下了这一对孤儿寡妇。
白菲是医院的护士长,护士其实是个累人的活儿,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孩子在家也没有人看管。他这个外人也感到心酸。
杨明道:“小虎乖,一会儿我劝劝妈妈,让她经常陪你好不好?”
小虎点了点头。
“诶,吃饭了,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白菲围着围裙,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牛肉走出来:“杨明,来,尝尝姐的手艺。”
“恩。”杨明拿起筷子先给小虎夹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点头道:“真好吃,比大饭店厨师做的还好。”
白菲满意的笑笑,跑去给他们添饭去了。
杨明看白菲忙碌的身影,想如果这辈子能娶到这么一个老婆,那或许也会很幸福吧。
饭很快添来,三个人围在一起,像是一家三口吃着饭。杨明趁空挡讲了几个从网上看的笑话,把这对母子逗得开怀大笑。
饭后,杨明把白菲喊道阳台,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递给她,说:“菲姐,我今天刚领工资。欠了这么久的房租,真不好意思,这些钱你拿着。”
白菲接过厚厚一叠钱,看了一眼道:“哪用得了这么多,这都有两千多了!”
杨明把钱推回去,摇头道:“不多,我本身欠了一个多月房租,六百多块。另外我在再预付三个月的房租,你别老是在医院加班了,那么辛苦。”
白菲只取出六百块钱,把剩下的钱硬是塞到杨明手里,皱着眉头说:“你要住就住,预付什么房租,姐还能赶你走吗?你在外头工作不容易,刚拿工资也不容易,不要乱花钱。”
杨明把钱揣进口袋,在心里记下这份恩情,心想老天着实带他不薄,让他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
白菲看杨明收下钱,这才笑逐颜开道:“这才对,以后你常来,辅导一下小虎的功课。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挺喜欢你的。“
“恩。”杨明点了点头,他怎么忍心拒绝呢。
两人正要离开阳台,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汽车轰鸣声,一辆银灰色的奥迪R8跑车呼啸着驶入小区,猛然一个刹车,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下来。
杨明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忽然神情一滞,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
因为,那个女人,正是杨明从前的女朋友——李秋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