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趔趄并不是踩了一颗小石子摔了一个狗啃泥那么简单,非要说的话,更像是轻松散步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衣襟,一个急刹车,想再起步,却怎么走也走不动的感觉。
自从下决心争口气的那天起,我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考研志愿者的队伍。这支队伍无系统无组织也无领导者,全凭一腔热情跟一颗出人头地的心。
大四开学前的暑假,白天的气温总在40度左右晃悠,校园里所有的景致都散发着懒散的气息,在知了单调的嘈杂声中显得很漠然。
寝室只有我和沈秋留了下来,她在外勤工俭学,挣点学费跟零花钱;我在校学习备研,每天冲凉七八遍,不出片刻又会像烤乳猪一般,眼睛通红满身流油。
暑假里,学校有空调的地方都是不开放的,只能闷在寝室,靠落地扇制造点热风,缓和粘稠的空气。或者往开放型教室跑,因为有对流,哪儿凉快就往哪儿坐,这个座被屁股烙热了就换另一个,空荡荡的教室大有位置可换。这样一来,除了怪谈甚多的美术学院跟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化楼不敢贸然访问之外,几乎每个领域都有我留一爪的痕迹。
其实,学校也并非完全没有清凉避暑之地,我们英语系的系楼就是高岭上的一朵奇葩。它建在山上,四周古木参天树影幢幢,白天大树荫蔽,夜晚自然会凉快很多。但我每每路经至此,一仰头,望向多达199级的台阶,就纠结得走三步退两步,斟酌再三,觉得还是不费这个劲的好。
这样艰苦卓绝一直撑到大四开学,问题就来了。
学校扩招速度赶上CPI,新生报到那几天,校园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屁孩跟学生家长,走个路都摩肩接踵,赛过庙会,每每一到吃饭时间,都让人误以为来到了春运现场。我都怀疑这么多孩子能往哪儿塞,该不会是一到晚上都自己叠吧叠吧挂墙上睡觉了吧。
不过,托新生的福,食堂的伙食在一夜之间提高了几个档次,而且是所有食堂在短时间内同时提高,齐头并进,互不相让。基本上在任何一个食堂都再也吃不到令人怀念的棉线牙签之类的“佐餐必备佳品”了,这让我们老生泪流满面,恨不得联手制作“感谢新生感谢家长感谢食堂老板”的锦旗,亲自送到校办去。
后来我才发现,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习的地方陡然稀缺,新生蛋子们还在军训期间,我居然都找不到座位上自习了!
无论是熟悉的文学院,还是不熟悉的物理楼,但凡能让人安心看书学习的教室,竟然没有一个是空着的。大晚上的,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开会,要么就是在排练,热闹非凡。就算有的座位远观没人坐,但只要走近一看,便会发现桌上必有一物:书本、衣服、饭盒,甚至拿胶带捆绑铁链加锁的也大有人在。没物件的就留张纸,纸上赫然写着“占位”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还画着刀子滴着血,让人菊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