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埃及政府还不知道他们的几个特工已经被杀,吴天和穆罕默德一路都很顺利,在开罗下飞机,并未与他们同乘飞机的阿蒙与他们汇合了。穆罕默德很惊讶,问他走的哪条线路,能走到他们前面。阿蒙不回答,催他们赶路,穆罕默德对这个从来没信任过,闷声推着吴天和轮椅。
上了长途汽车,吴天坐在窗边,车窗外繁忙的街景向后移动。吴天实在无心欣赏,街上到处是穿着的大褂或西式洋装的男人,有时能看见一身黑袍的女人,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全无古埃及半点风情。这不奇怪,现在的埃及人别说文化已经大变,就连血统都与古埃及人不同,根本是两个民族。阿蒙说他要恢复古埃及诸神的威仪,吴天觉得他痴人说梦,什么都没有了,能恢复出什么呢?他能让这些人不信安拉,改信太阳神拉吗?
汽车摇摇晃晃,让吴天闭上了眼睛。睡醒后已经到了目的地,是个荒凉的小镇,穆罕默德带路,到了间民房前,他上前敲门。
“侯赛因!侯赛因在吗?”穆罕默德边喊边敲门,“我是你的老朋友,穆罕默德!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个壮硕男子,穆罕默德吃惊,显然不认识他。
壮硕男子说:“侯赛因一家已经不住这里了,他老婆把房子卖给了我。”
“他搬走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卖房子的是他老婆?”穆罕默德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具体怎么了,听说他去麦加朝觐,死在了那里。真是个幸运的人啊!”壮硕男子回答说。
“是吗?打扰了。”穆罕默德只好致歉,推着吴天和轮椅到别处去。
跟着他们的阿蒙发出讥笑之语,“他背叛了阿蒙-拉,所以有此下场。他的心脏一定会比羽毛重,被丢去喂阿米特。”
穆罕默德则沉默不语。吴天完全不了解他们的人际关系,更说不了话,因而也沉默着。
“现在该怎么办?”穆罕默德小声嘀咕,“侯赛因是我们在这里的联系人,我还需要从他那里借骆驼,这样才能回到部落驻地。”
“骆驼会有的,阿蒙-拉,伟大的神祗,他会显灵帮助你们。”阿蒙说道。
“但愿如你所说。可我们现在住哪儿?”穆罕默德问。
这个荒凉的小镇连旅馆都没有。
“那就露宿在外面吧!以前在部族中,不也常露宿吗?”阿蒙不以为然道。
吴天看了他们一眼,他也觉得露宿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比住屋里还凉快些。
可到了晚上,吴天就对自己的想法后悔了。这里虽不是沙漠,但已在沙漠边沿,太阳落下后,气温直降,他冷得缩成团。他们出来时根本没带行装,连条驱寒的毯子都没有,他本来想强装镇定,反正是那个让人讨厌的阿蒙的身体,冻伤也不需担心,可实实在在的寒冷苦是自己在感受啊,装不下去了。
再看另两人,穆罕默德把白天拾到的柴棍往火里丢,维持着微弱的篝火,不过他们拾到的柴不多,这火已经维持不了多久。阿蒙也冻得嘴唇发紫,他毕竟用的血肉之躯。吴天其实更担心他,那比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怕阿蒙不爱惜。更要命的是现在饥饿袭来,他们没有东西可吃。吴天怕他们连这个晚上都挨不过。
听到吴天肚子发出的咕噜叫声,穆罕默德紧张,他对阿蒙说:“少爷现在还没吃东西,你想个办法吧!”
阿蒙虽也冻得发抖,神色上却依旧保持着俯视苍生的高傲,他不屑于理会这些俗事,但在瞥了眼吴天的状况后,大概出于对自己肉身的关心,他站了起来,“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东西。”
吴天继续缩紧了身了,为了分散对寒冷的注意力,他让自己脑子里充满别的事。他不断反省自身,这趟“泰国之旅”出奇的倒霉,自己干嘛要答应,呆在引凤县就是不走,那帮神仙也奈何不了他的。
穆罕默德见他冷得难受,到外衣脱下披他身上。这么件薄薄的衣服,对驱赶寒冷没有帮助,不过吴天很感动,穆罕默德那么大年纪了,冷得也不好受,却还顾着小主人。吴天抬头看向老人,他正围着微弱的篝火又跑又跳。
其实吴天有许多话想问他,他以前叫什么名字?改了现在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已经皈依******?既然如此,又怎么看待那个自称阿蒙-拉的小主人呢?但他不能言语,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时,黑暗中传来牲口的鼻息声响。月光下,有大团黑糊糊的影子向他们移来。吴天紧张地支撑起身体,向那边张望,待黑影靠近了,看清是阿蒙牵着几头骆驼,才松了气。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穆罕默德惊讶地问。
阿蒙丢给他毯子和包裹,“怎么来的不用管,有吃的就行了。把你的少爷喂饱,我真怕他被冻死。”
穆罕默德怀着警惕,但解决吃饭问题更要紧,他在篝火旁打开包裹,里边有面包、肉干、水等食品。吴天已经饿得不行了,看到这些,哪管怎么来的,匍匐着往篝火旁挪动。
吴天狼吴虎咽地吞下块面包,又喝下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突然,周围嘈杂声起,像有计多人向这边赶来。
“在那里!抓住那个小偷!”百多个镇上的居民把他们三个围住。
小偷?吴天惊得翅嘴里的面包咽下去。想也知道阿蒙带回的东西不可能来路正经,不过失主找上门,麻烦大了。
“看!那是我的骆驼!”
“那条毯子是我家的!”
“他们在吃我家的东西!”
镇上居民们怒火冲天,高兴棍棒。
吴天吓得在地上爬行,穆罕默德挡在他身前,不让人伤害他的少爷。
“愚蠢的人!”一声大吼,止住了嘈杂。
举着棍棒的镇上居民齐齐看向发出喊声的阿蒙。
阿蒙骑上骆驼背,以居高临下之姿,俯看愤怒的镇民,“你们的东西不是被偷了,而是作为了奉献给神的贡品,你们应当感到荣幸。”
“你是什么东西!偷东西还有这种理由!”
“他就是小偷!打死他!”
居民们冲向阿蒙。
“混账!”阿蒙怒吼,“见到真神,还不跪拜!”
镇民又是一愣,然后他们看见骆驼背上的阿蒙凭空消失了。这一幕让他们吓得当场呆住。
吴天也极吃惊,心想是怎么回事?莫非阿蒙真的有神力?正当他这么想时,与这具身体联系的神域有了异物入侵感,吴天明白了。
接着,阿蒙又在另一头骆驼背上出现。
一隐一现,“咣当”的声,有人棍棒吓得掉地。
“安拉的使者!”不知是谁喊了句。
上百个镇民如被惊醒,纷纷跪地,对着阿蒙叽哩咕噜地念诵出似经文般的话语。
他们居然真的跪拜了,就因为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神迹。吴天大感不可思议。不过穆罕默德没有跪,而是陪在他身边。再看阿蒙,他非但没有开心,反生气了。
“不是安拉!是阿蒙-拉!愚蠢的人!愚蠢的人!”他在骆驼背上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