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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眼见老陈命在顷刻,灵远却是无能为力。劝他向顾恒求低头,自己如何开的了口?上去拦住他,凭自己的武功还差得太远。即便救下了,难道让他违背誓言?灵远一时心慌意乱,只是不停的自责:‘为什么不听师傅的话,要使出手刀!’。虽然演武会是自己的梦想,但是如果跟老陈的性命比起来,灵远宁愿自己败在刘成斌刀下!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眼看老陈的手掌就要落在脑袋上!灵远已经绝望。除非奇迹出现,老陈绝难幸免!旁观众人有的不忍再看,已经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气劲隔空传来,正中老陈手腕,将老陈手掌弹开。跟着说话的声音才传到!

“还想不开吗?”

武林中从来不缺少奇迹!

这一下变化太过迅速,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人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正是惠慈大师到了!

灵远见师傅出现,马上转悲为喜,至于劝不劝的下老陈,违不违背誓言一瞬间都抛出了脑外。既然师傅已经来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吗?在灵远的心中,师傅实在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大师傅,你果然来多事。我既不肯违背誓言,更不肯低头示弱,你救下我这一拳,却救得下我必死之心吗?又何苦来多此一举。”

“我有一句话说与你听,你听完后一切自便,我不再干预。”

“有什么话就说吧。”

众人虽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老陈,而且也只有一会的时间。但老陈刚强的性格却已经是深入人心。都觉得这个死结实在难以打开,不知惠慈大师可有什么办法?一时间好奇心大起,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听惠慈大师如何说法!

“昔年你除了仇恨一无所有,若在那时,我也不会出手拦你。但是今天,你还是一无所有吗?”惠慈语调平静,缓缓道来。

“我全家上下一夜被杀尽,那一刻起,我只剩下仇恨。”老陈说道仇恨也只是一脸平淡,当是早已放下了那份执念。

“如今仇也报了,天下举目无亲,却不知我还有什么?”老陈反问惠慈。

惠慈望向灵远,缓缓说出两个字“牵挂”。

老陈闻言一愣,也把眼睛望向灵远。只见灵远眼圈含泪,脸上还带着绝望后的欣喜,也在看着自己。老陈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灵远是这么重要,而灵远对自己来说不也是同样重要吗!

老陈到少林寺的时候,灵远还没记事。老陈是看着灵远一点一点长大的,对灵远一直喜爱有佳。惠慈与灵远是师徒之情,而老陈则更像灵远的父亲。一直以来,两人朝夕相处,老陈还不觉得什么。今天遭逢剧变,又被惠慈点破,才意识到自己与灵远的感情已经是如此之深!一时间心里最柔情的地方被惠慈击中。心也似乎不那么硬了。

“自己死了倒无所谓,难道就这么舍灵远而去吗,让灵远为我悲伤吗?”想着想着,不禁对活着生出了几分眷恋。生平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抗拒!

“你心中既已经有了牵挂,你也就不再是当年的陈影仇了。还看不破吗!”惠慈说道最后一声大喝。

老陈听得这一声大喝,直如迷壶灌顶。

“是啊,当年的的陈影仇一无所有,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可如今我有了灵远,即使不再动武,放弃一个武林高手的尊严,就这么看着他长大也是一种幸福啊。我枉活了大半生,也是时候享享福了!”

“哈哈,老头我突然不想死了。”老陈放下心中执念,只觉得浑身轻松!

“好,今天我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立下誓言,若今生再与人动武,有如此手”。

说着右手幻魔刀手起刀落,左手齐腕而断!而笑声依旧肆无忌惮的在会场中弥漫!

众人的震惊无以复加,此人对自己都是如此之狠!何况他人!难怪当年掀起如此大腥风血雨!

一阵惊呼过后,又恢复平静。

“阁下终得解脱。可喜可贺”顾恒求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转身走下擂台,不再多话。

“贫僧愿做担保,若陈影仇今后再动武,唯贫僧是问。”惠慈高声宣布。

灵远眼见老陈左手不再,心里虽然心痛,但如此结局已经比刚才强上千万倍,实是不知该悲伤还是该高兴了!

众人眼见老陈下台疗伤去了,心知今天此事已成定局,虽然意犹未尽,但有此意外收获却也心满意足。肚子不自觉又叫了起来。想起演武会决赛还没开始,纷纷准备找地方填肚子了。

“惠慈大师,却不知你凭什么来做担保?”这句话以内力催动,众人听了了真切。

惠慈大师江湖名声极好,却不知是谁说话如此狂妄!众人闻言,一齐望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已经跃上了擂台,却是长乐帮帮主穆长峰。长乐帮在江湖上虽然有些名气,但居然敢跟少林叫板,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众人不知究竟,好奇心大起。

“原来是穆施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穆某有几句话要问高徒,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惠慈不答,望向灵远。

“有什么尽管问”灵远说道。

“多谢”穆长峰向惠慈一拱手后,转身面向灵远。

“小兄弟,你可知你父母是谁?”

众人不解,看这人居然在演武会上问起人家家务事,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我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哪里知道父母是谁。”灵远却没多想,这也不是什么难题,是以随口答了。

“那你师傅可曾告诉过你?”

“我师傅说我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的,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呵呵,小兄弟,你师傅不肯告诉你,但是我却知道你父母是谁”

“你知道我父母是谁?”

“没错,你想不想知道?”

灵远一时间呆在那里,自己很少想到父母是谁。如今被人提起,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十八年前的一个黄昏,一群人聚集在少林寺门前”穆长峰不等灵远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却是附近黄家村的一个少女未婚先孕,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和黄家村的一众村民聚集在了少林寺门前”。

众人听到这,不知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跟少林寺能有什么关系。纷纷猜测这个孩子或许就是灵远。一时间望向灵远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大家一定很奇怪,一个失贞少女跟少林寺能有什么关系呢?”穆长峰说完环视全场。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洋洋得意起来。

“只因那少女口口声声说孩子的父亲是一位少林高僧。”

众人闻言,惊讶的神色难以掩饰,眼睛在几个少林和尚之间来回徘徊!

穆长峰见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继续往下说。

“这位高僧就是,嘿嘿,江湖人称慈悲金刚的惠慈大师!”

众人闻言,如何肯信,一时间声音大起,纷纷交头接耳!一些老江湖却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段江湖传闻,当时听了只是一笑而过。难道竟是真的!

惠慈则站在一旁,只静静的听着。

“这只是那少女的一面之词,众人如何肯信,这才聚集在少林寺门前去讨个说法”穆长峰继续说道。

“惠慈大师德高望重,这少女自己失贞却污人清白,当真可恶之极!”却是崆峒掌门杜仲秋接过了话头。

“杜掌门所言极是,凭那少女的一面之词,旁人如何肯信,这才纷纷去求见惠慈大师,以便揭穿那少女的谎言。”

“正该如此,却不知那少女谎言被揭穿后还有何话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却是配合的恰到好处,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这次杜掌门可是想的错了。”

“此话怎讲?”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嘿嘿,惠慈大师竟然承认了那孩子正是那少女与他所生!是以这孩子从小便在少林寺长大,成了少林寺里的一个小和尚。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小和尚也已经长大成人,他的法号叫做——灵远!”

灵远听到这里,心中惊讶无以复加,师傅是我父亲,这怎么可能呢!

“你如此说法,可有证据吗?”杜仲秋大声问道,似乎对于此人污蔑惠慈大师颇是愤慨。

“少林寺百年间可有传授年轻弟子易筋经的先例?嘿嘿,惠慈大师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句话当真有说服力,不少人闻言都是信了七分。

“此乃我少林家事,不劳施主操心”惠慈这时才开口说话。

“大师以为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吗?”说着拍了拍手。

只见两个人一左一右掺着一个少妇,慢慢走上擂台。

“此人正是当年的少女,虽然模样变了很多,但大师不至于认不出了吧。”

灵远从那少妇出现就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少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村妇打扮,容貌比一般村妇要好的多,灵远看在眼里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这就是我母亲吗?”灵远心中一阵迷茫。

“阿芳,当年你亲口说惠慈大师就是你孩子的父亲,如今他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认得他吗?”

少妇突然见到这许多人,紧张的浑身慑慑发抖。待得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惠慈,一时间呆在当场,连紧张都忘了,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此情景,众人又多信了一成。

“阿芳,你只管说,不用怕,这里的人不会为难你的”穆长峰催促道。

众人等着阿芳说话,却见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穆长峰不再说话,众人也耐心的等着。

好一会,少妇哭声渐小。慢慢恢复了镇定,却是朝着惠慈拜倒在地。

众人见状直看得云里雾里,不知这一拜却是何意?

“当年我还没有成婚就生下了孩子,给父母丢了人,给黄家村丢了人,他们要把我灌猪笼那也是应该的。”阿芳说着当年的事脸上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

“我死就死了,可是我求他们放我孩子一条生路,他们也不肯。我的孩子才刚刚来到人世,我怎么忍心让他跟我一起死掉啊。”众人闻言都是不住叹息,都觉得这孩子实在无辜,但规矩如此,却也是无法可想了。

“我要是不说出谁是孩子的父亲,他们就要杀了我的孩子。我实在没法可想了,就告诉他们惠慈方丈是孩子的父亲,我想他们要是知道惠慈方丈是孩子的父亲,那就不敢杀了我的孩子了。”听到这众人心中都有个疑问:‘为什么到生死关头才说呢?早说不是就行了吗?’

“谁知道他们把我带到少林寺去见惠慈方丈,我一路上早已绝望,只是想着我的孩子能多在人世上呆一会也是好的。”说到这阿芳再次泪流满面,却是一脸慈祥的看着灵远。

又过了一会,擦掉了眼泪,阿芳继续说了下去

“我心里只想着我的孩子就要死了。却实在是想不到,惠慈方丈竟然承认了孩子是他的,我当时完全懵了,直到三天后才缓过神来。那时孩子已经被带进了少林寺。我这十八年来没有一刻不想他啊,也一直觉得对不起惠慈方丈,所以我每周都去寺里上香,盼着能减轻我的罪孽。”说完,再次朝着惠慈拜了下去。

穆长峰越听越是不对,想要制止少妇的话,但当着天下英雄又能如何?听到最后已经完全呆住了。

杜仲秋也是呆立当场,自己在黄家村打听的一清二楚,是以也没用什么手段,直接把阿芳带到了演武会。想来应该足够了,怎知是这样一个结局!

众人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这穆长峰千辛万苦送一个少妇来演武会,难道是来成全惠慈大师的名声的吗?看两人的神情却又不像,一时也是莫名其妙。

“当年我师兄不忍他们母子命丧黄泉,是以撒下此谎来救人性命,不想今天却还有人记得此事。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天我师兄得以洗刷污名也是善有善报。阿弥陀佛”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长乐帮想贬低少林寺名声,不想却弄巧成拙了!此时众人对惠慈大师的慈悲当真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惠慈大师名不虚传”“少林寺好样的”一时间赞扬声此起彼伏。想来此次演武会之后少林寺的名声必能再攀武林巅峰!

“我就说惠慈大师怎可能会做出如此事来。哈哈,得罪莫怪”穆长峰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知还有什么好说。

“穆施主今日之恩,我少林寺来日必定十倍报答”惠恩淡淡的说道。

穆长峰心中一凉,少林寺要对付长乐帮真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一时间冷汗直冒,后悔不已。

阿芳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说了出去,见惠慈大师微笑的看着自己,那是原谅自己无疑了。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此时只是盯着灵远看,似乎一眼看不见,灵远就会飞走了一般。灵远不知如何是好,却是把眼望向了师傅。

“阿芳,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可愿说出灵远的生父是谁吗?”惠慈微笑着问道。

灵远听得此言,情知这妇人正是自己母亲无疑了。但要让他立时上前相认,话却是说不出口,只呆呆的站在那里。

众人正争相称颂惠慈大师,听见惠慈的问话都静了下来。

眼看这人只是个村妇,那定是跟哪个庄稼汉偷情了。是以众人对这男人是谁却并不十分关心。只是这人是灵远的父亲,若是不能把他找出来,灵远就要背负私生子的名声。如果当着天下武林背上了私生子的烙印,那灵远今后如何还能抬得起头来?是以惠慈才有此一问。

“惠慈方丈,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他是谁!”说完不敢再看灵远的眼睛,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

看那少妇说话不似有假。那当真是糊涂的可以,孩子都给人生了,还不知道男人是谁!看来这少妇年轻的时候真是笨的可以了。众人闻言当真是有点憋不住笑,只能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他来我们村里只住了几天,我问他叫什么,他只告诉我叫他、叫他”一时间脸色羞红,竟是说不出来。

“叫他什么?”惠慈情知说出来必然难堪,但事关灵远前途,如何能不问个清楚?

“叫他情哥哥。”阿芳也担心灵远以后挺不起腰板,是以也顾不得别人如何看自己了。

嘿嘿、呵呵。众人中有人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说参加完武林大会一个月内就来接我过门,我等了好久,他却一直都没来”话语里隐隐有些担心的味道。

众人再也笑不出来!看着少妇显然是被那男人骗去了贞操,更因此怀上了孩子,毁去了一生幸福。此刻话语中竟然还为他担心。要知道那可是十八年过去了啊!一时间对这女子的痴情肃然起敬。

十八年前的事现在去追查实在是太晚了,惠慈眼看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得作罢。

众人情知如此,也不过是在心里暗骂那男人几句罢了。

众人正要看灵远母子相认,却见一个少女直直跑到擂台之上,站到了少妇身旁。“你们抓我母亲干什么,把我母亲还给我。”却是阿芳的女儿到了。

“小姑娘别生气,我们没有恶意”“哎呦,丫头胆子不小啊,硬是要的。”

众人嘻嘻哈哈,调笑了几句,都是心情轻松。只是全场还有一个人,见到女孩后心头的震惊直是无以复加!

“玲妹”灵远张大了嘴,只觉得喉咙处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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