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任峥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此事曾关系着他的生死。
夙流罂白眼微翻:“未老先衰吗?”
高阳轩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白冉却一清二楚。
昨日,夙流罂也反问了夙巍这句话,意在指他耳朵不灵光,而现在,则是暗指任峥脑袋不好使。
任峥显然也明白了,鼻子微哼,只是转向高阳轩:“五殿下,您怎么看?”
高阳轩双肩微耸:“你知道,我一向无法拒绝漂亮姑娘的任何要求。”
这话说的有些浮滑,偏偏他的眸光极为认真,让人不觉浮夸,反觉得这才是君子之举。
任峥微怔之际,高阳轩已接着道:“当然,一切还是看你。”
态度随意的,好似真的只是单纯地来看望下任峥的。
他说的含糊,但在任峥看来,却是等于直接下命令了。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昨日宴客的一切东西都在大理寺放着,不过片刻,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如昨。
“酱香果酒没了,在下又从家里拿了些。”夙巍说着,把酒放到了桌子上,和昨日一样,是摆上桌后才拆开的,所以不存在事先下毒的可能。
酱香果酒,是用鹿血蘸宣纸封存百余年,使得鹿血渗入酒中,味道上乘。
夙巍刚拿下宣纸,酒香顿时四溢,勾人食欲。
夙流罂当下淡然上前,兀自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中,她淡淡开口:“酱香果酒,十年才能生产一次,制作时,需要百余人坐在密不透风的高温房中,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蒸煮月余才行,很多人因为过度劳累而心血衰竭,全身肿胀,过劳而死者,更是不计其数。熬干了心血酿造的酒,自是益寿养生。”
她分明只是在说着酒的制造方法,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令众人神色各异。
夙巍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红,任峥好似没听到,而高阳轩和白冉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夙流罂,神色又略有不同,也不知在各自想些什么。
“任大人,你站着做什么?我记得,昨日你可是喝了好些杯的,如此美酒,可别辜负了才是。”夙流罂说着,将酒倒入了锡壶中,点了火温着。
任峥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当下看了高阳轩一眼,见其眸光含笑,便只好上前,正欲倒酒,却被夙流罂按下了杯子。
“火候不够,大人且等等。”
任峥嫌恶地瞥了夙流罂一眼,不动声色地又换了个杯子,覆盖在掌下,生怕再被她碰到。
夙流罂视若未见,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不多时,便有白烟袅袅,酒香更是浓郁。
任峥本就嗜酒如命,方才见夙流罂喝了都毫无异样,当下便也倒了几杯,待到一壶酒即将见底才停下,正欲斥问她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忽觉头晕目眩,竟是和昨日症状一样,痛苦地抽搐了起来。
“你……”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夙流罂,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她喝着没事,任峥喝了却会中毒?
“快拿猪肝来!”夙巍想起了夙流罂昨日的方法,立刻叫道。
任峥因不知自己中了何毒,在吃了猪肝症状有所缓解后,就让人一直备着猪肝,当下迅速吞下了一整碟爆炒猪肝,直至那种窒息感荡然无存后才停下,惊恐而愤怒地瞪着夙流罂:“快把这个凶手拿下!”
“贼喊抓贼是吗?”夙流罂冷冷瞥了他一眼:“分明是你好酒贪杯所致,却诬赖在我头上!”
任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夙巍。
夙巍见状,急道:“流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酒有毒?那为什么你喝了没事?”
夙流罂不答,只看向高阳轩:“五殿下,你可看明白了?”
高阳轩从锡壶上收回视线,眸中的清亮不减:“愿闻其详。”
“我会告诉你的,只是,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和白公子先给我做个证。”
“什么?”
夙流罂转眸,看着夙巍:“夙老爷,请您将我族谱除名。今日有五殿下和白公子为证,我,夙流罂,从今以后,和夙府,再无任何瓜葛!”
什么夙府五小姐,什么冥婚,通通见鬼去吧!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夙流罂,夙巍更为震惊,双目圆瞪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夙流罂眉角微挑:“你未老先衰吗?”
“你!”夙巍嘴角轻颤:“这件事情,回府再说。”
再怎么丢人,也不能丢到外人面前去。
“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定了。还有……”眼看着夙巍又要张嘴,夙流罂立刻制止道:“你现在已不再是我的长辈,所以,不要再同我说话,我怕污了我的耳朵。”
高阳轩看了眼神情坚定的夙流罂,又看了眼近乎气急败坏,却又强行压抑着的夙巍,夙巍想要与丞相府结为阴亲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再深入一想,又哪里会猜不到这其中的肮脏猫腻。
收到夙流罂看过来的目光,高阳轩看向她,眸光清澄,笑如春风:“不用怀疑你的魅力,我的关注度一直在你这儿。”
潜意思就是,我和白冉愿意给你作证。
这话分明是对夙流罂说的,夙巍却红了一张老脸,如果高阳轩直接作证的话,他还可以用这是家事来抗拒,偏偏,他是这种近乎撩妹的态度……
无视夙巍吞了苍蝇似的表情,高阳轩道:“现在,该揭晓真相了吧?”
夙流罂淡淡颔首,随即走至锡壶面前,打开了盖子:“你们看,这里面的酒,与我之前喝的,有什么不同?”
高阳轩本就在一直盯着那酒,当下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上面,好像有层黑膜。”
“是的,这就是任大人中毒的原因。这种锡壶,是铅锡壶,含铅很高,在温酒的时候,酒中就会有浓的铅,因而会引起中毒。”
见任峥等人还有疑惑,夙流罂立刻接着道:“若是不懂我的意思,那就是未老先衰了,无药可解。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拥有这个锡壶的夙老爷,他也许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