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樊璃如此激烈的反应，慕华不以为然。这个老狐狸，精着呢！不过，他可是早有准备的。
“冥炀王何出此言？孤觉得这计倒挺好的。”
“陛下，有道是循古例，成大事。我大定朝自开国以来，未尝变法，国泰民安。如若贸然变此法，天下百姓，皆只知学习，而忘其本。则农事不成，即百姓无魇食，方天下之****之始也。望陛下三思而后行。”樊璃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是吗？陈尚书？”慕华将视线投向陈旭，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陛下，非也！”陈旭倒也淡定，只见他起身，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各位，请看！”
陈旭展开竹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就以瑞阳为例，年幼者（十八岁上下）有十分之四。壮年者（二十岁上下）有十分之五。而年老者（五十岁以上）仅为十分之一。如果整个瑞阳城壮年者全部去考试，那么，冥炀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
赵孟楠将竹简给慕华呈上，慕华装模作样的看着（昨晚已经看过了）。“那这事是不能成了？”
“非也。”陈旭摇摇头，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这‘科举之法’以臣之见，当选全国之年幼者进行统一教导，学习，考试。当然，这名额不仅仅限于年幼者，壮年者甚至于老年者只要交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参加每年的考试。”
“如此，一年一考岂不劳民伤财？百姓将如何看待陈尚书？”樊璃再次开口，语气严厉。
陈旭一愣，心下顿时万分庆幸他昨天在陛下走后又看了一次陛下的笔墨。“非也！”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把樊璃气的都想把臭鞋塞在他嘴里。
“臣所言一年一考乃针对年幼者，‘学而优则仕’，经过这些考试，我们就可以清楚的分辨雌雄。优秀者由朝廷供养，只要学业结束就可直接入朝为官。而那些相对没有这方面才能的，则会安心务农。而且相比那些未曾学习的人，这些学过的人就会更有优势，能做的事也就更多了。”
“而壮年者，一般都已成家，家中定有农事要忙。所以对于这些壮年者考试，并不是全部考之，而是取其德行良好之人，择优而取之。考虑到‘科举之法’还未施行，所以至今尚未能确定几年一次。不过等到‘科举之法’正式推行时，臣相信这些问题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善哉！就依爱卿之言，”
“陛下，万万不可呀！”樊璃一下慌了神，这陛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他不是应该先询问一下他们这些大臣意见吗？不过樊璃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陛下是逼着他主动提出啊。虽然樊璃知道谁先开口，谁就丧失了主动权。可现在他若是不开口，那就连被动权也没有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平时站在他这队的文官也对这个提议蠢蠢欲动呢。能不蠢蠢欲动吗？这些个文官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觉得这样他们有利可图，再加上有可能是陛下的旨意，恐怕是没有人再去蠢蠢的反驳了。
“陛下，陈旭小儿所言完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呀！”
“臣附议。”
………………
慕华冷冷的看着这场闹剧，心下有些无力。这就是两大元老的号召力吗？那些原本被陈旭说的蠢蠢欲动的官员这一刻变的这么团结，果然还是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吗？如果朝堂之上有一半是他的人，他还用得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改革费心费力吗？他只要提出一个设想，底下的人就会挣着抢着将方案落实，他还用得着这样吗？不过，慕华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那样的帝君。
“众爱卿都这么以为吗？”
“是，陛下。”除了陈旭，满朝文武都一起开口。
然后，是久久的沉寂。
本来是还有人小声议论的，但慕华坐在龙椅上，阴着脸。陈旭站在朝堂上，沉着脸。天賜殿慢慢的静下来了，空气里满是紧张的气氛。
樊璃跪在地上，眼里满是笑意，‘陛下，这可是大势所趋啊！就算你有好的想法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的手里了？’
慕华安静的沉默着，在众人都要受不了这气氛的时候，他缓缓开口，“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慕华抬头，看向众人，“这是先皇临终之际告诉我的，孤本以为，你们会同意的。现在看来，是孤错了。”
“。。。。。。”陛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孤是天子，你们告诉孤，孤是天子，可孤觉得孤这天子，就是个傀儡！”
“陛下，陛下不是的。”世国公崔正浩和陈旭几乎同一时间开口，目光里有些佩服。
“不是，呵……”慕华讽刺般的笑道，那笑声让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赵伴伴，退朝……”
“陛下，臣同意陈尚书所言。”慕华话音未落，崔正浩就跪下说道。虽说不明白自家头头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口风，不过武官上下也都是一条心。看到自己的头头都发话了，崔正浩身后的武官也齐齐说道，“臣复议。”
樊璃头上则是惊出了一层冷汗，他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以退为进，甚至不惜自毁颜面。虽说朝堂之上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但至今仍无人敢率先挑破这个局面。这是个阳谋，你明知是个坑也得往进跳！
“臣复议！”随着文官这边陆陆续续的声音响起，樊璃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这些文官私下里不管什么样，但他们在面子上可都是陛下的人啊！这若真的将陛下是傀儡这话传出去，他们这些文官会被天下百姓的口水给淹死！
“臣复议！”樊璃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茫茫然不知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输了，难道陛下之意才是大势所趋吗？不，他不相信，不相信……
不管樊璃多么的失魂落魄，反正慕华是很开心了。几乎是一路笑着回到了耀阳殿。
“樊璃，这还只是开始。”慕华站在窗前，表情深不可测。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