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鸳微笑着将目光转向安枫墨,唇边带着一丝客气又疏远的笑意,道:“墨王。”
安枫墨俊颜泛白,眼眶顿时红了些,心剧烈跳动,似要生生撕裂他才肯停止这窒息般的感觉。
“你跟踪我!”夜冷低沉道,凛然目光射在落子鸳脸上。
落子鸳轻轻勾起嘴角,略过安枫墨凝视的目光,缓步走至夜冷身边。架在寒凡脖颈上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寒光,白皙纤长手指轻抚剑刃,落子鸳的笑容如常:“夜冷哥哥,你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
手指轻柔划过剑身,落子鸳心头掠过一丝冷笑,纤细指尖用力夹住剑刃,一瞬,长剑碎裂成块,跌落在地。
夜冷满面惊疑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安枫墨面上亦是青白交加。怔愣之际,寒凡一个转身,闪至落子鸳身边,落子鸳微笑,目光之中却是十分的冷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泉般的冷冽:“墨王,此事与你无关。”
安枫墨听罢动了动唇,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良久,只是恳切说道:“子鸳,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子鸳?”落子鸳轻轻拧起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安枫墨,“我与墨王不过一面之缘,还未熟稔至此。”言下之意是“子鸳”这个称呼你不配唤出。
安枫墨整张面孔连一丝半毫的血色都没有了。夜冷已经勃然大怒道:“你说过放了我,岂能出尔反尔!”
落子鸳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放了你。不过刚刚饮茶之时,听闻有个女子到达夜国了。”
夜冷闻言,面色突地变了,他厉声地道:“落子鸳,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寒凡面色一寒,拧紧眉头,警惕握紧拳头,下意识挪动脚步看向夜冷。
落子鸳微微抬手,眼神向寒凡一瞥,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夜冷眼神更加的阴冷:“回答我,落子鸳!”
倘是目光能够杀人,那她早已被他凌迟了千遍万遍。落子鸳眼底平和,声音沉寂:“你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就在梨棠客栈。”
夜冷眼底寒意愈重,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相信你!”
落子鸳瞥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可由不得你!”
“子鸳,你当真记不起我?!”安枫墨掩不住失望,昔日如风的微笑变成今日的伤怀,“你竟忘了我。”
寒凡心头是知道一切的,公主已经遗失了影国的记忆,连着那颗心亦是冰冷刺骨。
“哦?”落子鸳淡淡一笑,“依墨王之意,我是应该将你刻骨铭心吗?!”
安枫墨的眼神不一样了,似日光般热度渐升:“子鸳,无法饶恕啊。”手腕忽转,长剑挥舞,激发刺目的剑芒。
“墨王,你这是自寻死路。”落子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容淡然的姿态下,自有一股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度。
“夜兄快走!”安枫墨眼睛里带了一丝冰冷的利芒,大喊道。
寒凡心下一惊,见夜冷眸底蕴藏着复杂的锋芒,轻淡看了她一眼,随即行走如风,发丝掠过漆黑的瞳眸,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国师,不许走!”寒凡面色一变,眸底藏着愤恨,正欲利用轻功追去,一柄长剑已然挡在面前。
落子鸳嘴角衔起一丝轻笑道:“这可有趣了。”
梨棠客栈!
夜冷的笑容几乎掩饰不住,他的珊儿就在那里。
酒楼中,温烈手一扬,飘飘洒洒的木芙蓉飞了满屋,老板娘激动得泪光闪闪:“哇哇哇,这个这个,太神奇了!”
“原来你会变戏法啊!”莺莺瞪大的眼睛里流过一丝诧异,对于这个两面之缘的青年,莺莺还是保持一丝警惕的。
温烈眼眸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理所当然说:“这只是小把戏,真正的本事我还没拿出来呢。”
“还有更好的?”莺莺眼眸眨了几下,似有窘意,“那还等什么,让我们饱饱眼福啊。”
温烈不紧不慢若有意味说:“真的想看?”
“不是我一个人看啊,老板娘和其他人都想看的。”莺莺随口胡诌了一句,见老板娘眼光炽热地盯着温烈,其余看客亦是满脸期待;忍不住赞叹自己真是机智万分。
“对啊对啊。”一个看客咧着嘴直笑,“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也让我们大开眼界呗。”
温烈望着莺莺身后静坐在窗边饮茶的紫珊,见她目光沉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笑起来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个人来配合。”
“配合?”莺莺轻吁了口气,却听温烈话锋一转,揶揄道:“这位姑娘还是认真观看即可,温某是万万不敢劳您大驾的。”
莺莺不由得恼怒,道:“我还不稀罕呢,不过是江湖把戏而已,哼。”
“那就多谢姑娘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了。”温烈微笑,眼睛一转,众人的目光亦随着温烈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饮茶的女子面上,而女子却毫无察觉,兀自出神。
温烈笑了起来,慢慢走向紫珊,恭敬地俯身,不疾不徐道:“不知温某有没有荣幸邀请姑娘参与表演?”
紫珊锁着秀眉,冲温烈微点了一下头,刚想开口拒绝,一旁的莺莺双眸晶亮,喜笑颜开道:“姐姐就答应吧,也可以缓解一下心绪。”
紫珊听罢半信半疑地看着温烈,见他神采奕奕,轻松愉悦,眸光一动,道:“但愿珊儿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温烈扬眉一笑,将紫珊引至人群中间,围观看客自觉圈成一个圆,紫珊和温烈恰好处在圆心。
“姑娘莫要紧张。”温烈唇角一翘,声音温柔提醒安慰紫珊道。说罢,轻轻拍起掌来,围观看客立即瞪大了双眼,生怕错过丝毫细节。
随着掌声节奏越来越快,温烈和紫珊脚下竟然有青烟升腾,很快团团青烟缭绕,看客视线越来越模糊,依稀可以听见掌声传来。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青烟愈有大量增多之势,很快整个酒楼都被青烟盈满,掌声亦逐渐消失,看客视线完全被青烟隔断。有人闭上双眼感受青烟拂身的惬意,有人吟诵“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有人感慨所谓“腾云驾雾”应是如此。
“姐姐,姐姐?”清脆如黄鹂的嗓音很快将处于青烟中的看客唤醒,莺莺满脸期待,兴奋道,“仙女姐姐,你还在吗?”
许久没有回音,莺莺以为是故意制造神秘感,遂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姐姐,好玩吗?”
过了些时间,青烟开始缓缓散开,看客的视线逐渐由模糊变清晰;待青烟全部散去,哪还见温烈和紫珊的身影。
片刻,惊奇声,赞叹声不绝于酒楼,看客们啧啧称奇,有些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一时缓不了神。
莺莺震惊地望着空无一人的中心,脸上刹那露出委屈的神情,道:“仙女姐姐,你在哪啊?”
众里寻她,却见那人飞入青霄更不回,徒留身影,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