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声门开，浓重的烈酒味扑面而来，呛人的很。
我进去扫了眼屋子，空荡荡的酒坛子倒了一地，竹九背对着我，他案前的烛火把它的影子拉的很长。
我上前，夺了他的酒坛子，他朦朦胧胧看了我一眼，侧身又去开另一坛酒。
竹九！你这又是何苦！
他开一坛，我抢一坛，他仰头对着酒坛就开始大喝，我扑上去阻止。
也不知是不是怕我撞到酒坛子，我扑上去时，他就把那酒坛子丢了。
哗啦一声响在这个沉重的夜里。我毫无预兆的扑倒了竹九的怀里，他一个翻身，便把我压在了身下。
我躺在地上，他撑着手臂看我，剑眉星目，和苦涩酒香。
我看的真切，他的眼里有欲火和忘不到头的深情。
我和他对视，良久良久。
烛火跳跃，他的脸匿在黑色里，我一眼不眨的盯着他，想看清他的情绪。
忽然他起身，不再看我一眼，坐回案前，依旧背对着我，不作声的喝着酒。
我还欲唤他，他便开口呢喃起来，宛若自言自语。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坛口，沙哑的开口。
他说：“那时你说你来寻人，我还以为你认错人了，着急把你送回去。”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想想，你要是那时将我错认，也是好的。”
我依旧跪坐在他身后，垂着眸子，如今我能做的也就是听他呢喃，颤抖着指尖抚摸地上他微微抖动的影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那些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不过是茫茫大雪，一条长街，看不到头。”
他的声音十分疲倦，慵懒的如同进入了梦乡。可我知道，他是醒着的。
他继续呢喃着：“我一个人烹茶，一个人丹青，一个人赏雨，我以为我会这样过完一辈子。但是七月的夜里我遇到一个女子，从此我所有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寂寞里谁一声叹息。
“轻尘啊...我好自私，我一点也不想帮你找人。我知道天下只有大王才能穿黄袍，可我不想让你遇到他。果然事实同我想象的一样，你遇到了他，我就变成了一个人。”
他伏在案前苦笑，眼角泛红。
我上前，指尖才刚触及他的肩膀，便是那一瞬间，我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
因为，竹九哭了。
身子刻意控制着不抖动，可我还是察觉了。
竹九。竹九。
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背，竹九转过身来，两道泪痕。
他的手掌捧起我的脸，炽热红唇贴了上来。舌尖狠狠舔进我的唇齿之间。
苦涩浓烈的酒味涌入我的口腔，还有清茶香弥漫在我贝齿之间。
我手掌抚摸上他的脸庞，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他俯身压来，滚烫的脸埋在我的脖颈之间。
我没推开他。
嘴里残留的酒香迟迟不散，我不知道竹九有没有喝醉，但是我很清楚，我没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