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仿佛又回到了在忘川水底的日子。
我猛地惊醒。
猛然睁开的双目又被太阳的刺眼光亮被迫闭上,再缓缓打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心里苦涩,眼睛发酸。
我到阳间了!
可我...是来干嘛的?
痛,痛的窒息。
我屈膝抱住脑袋,企图减轻疼痛。血红的裙裾还在水面上轻荡着,涟漪轻轻,水波缓缓。
对了!我是来寻人的!
我豁然开朗,可下一秒便又陷入惆怅。
我来寻谁人?
任是我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我要寻谁了,唯有模糊的影子在脑海擦过——明黄的袖口,手指修长。
我从浅水里爬回岸边,湿答答的衣裳叫人心乱如麻,欲用妖力烘干,抬至半空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我虽从阴间闯了出来,可到底是乱了规矩,佛一定会来抓我,我若动用了妖力,他们的目标可就更大了。
再三思量,我拧了把衣袍上的水。前头天空炊烟袅袅,大抵是个镇子。
我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闭目呢喃。
一路向镇上而去。
————
这的确是个镇子,还是个很热闹的镇子。
沿街一路都有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衣着各样。房顶上都有炊烟腾起,大风刮过,顷刻就消散在空中。
偶有几只鸟儿飞过,像是在跟人群打招呼。
扑面而来是淳朴实在的气息,熟悉感自心里腾起。
我伸手拉过身边路过的大姐:“大姐,你知道这镇子上最喜欢穿明黄色袍子的男子么?”
她明显一怔,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并且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向我。
像是没听懂我方才说的话,又像是.....压根就没听到我说话的声音。
而我的反应才是最巨大的,身子整个就僵硬了,大姐见我没反应,匆匆走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表达我内心的不可置信,我伸手摸着嗓子,叫了一句我自己的名字。
轻尘...
轻尘!轻尘!轻尘!
到最后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可入耳的,也只是咿呀的沙哑。
跨界阴阳本是逆天,果真,这就是代价么?
人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行色匆匆。
我站起身来,茫然四顾。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地势宽敞了些,人来人往的街道安静了些。
期间我鼓起勇气又找了两个面善的富家小姐,向她手脚比划着我要寻人,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她们能明白。
最后无一不是频频摇头。
夜幕降临,月色凄迷。
我倚着桥廊坐下,前所未有的疲倦铺天盖地的袭来,双手抱膝,头埋在臂弯里,仿佛这样世人就看不到我的狼狈。
“姑娘家居何处?这样怕是要冻坏身子的。”
一男子声音闯入耳门,如三月春风。
我纹丝不动,未搭理他。
他又道:“我送姑娘回去可好?若你信得过在下,那就跟在下同路。”
恍如隔世的梦,在脑海里炸醒。——明黄袖口的大手向我伸来:“你可愿跟我走?”
我豁然抬头,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嘶吼道:“你是他!你是他!”
后又反应过来,我是个哑巴,他听不见。
忙慌慌张张的拉过他的手掌,用尽我此刻所有的力气,写道:你是他!你是他!
他疑惑:“他?哪个他?他是谁?”
“哎!姑娘,姑娘!你醒醒!”
———
后来,我听说,在那个有月不圆的晚上,背着画卷的青衣公子抱着红衣姑娘行走在桥廊上,风轻轻的过,衣炔翻飞。细不可查,有涟漪在湖面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