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对水鬼杀害学生的行为痛恨不已,但听了康多有关水鬼一族的解释,我心中的痛恨居然一点点化作了平静。自从知道了世界上真的存在鬼以后,我的眼界似乎变宽了,不再一味以人类为中心。说我冷漠也好,说我无情也罢,我开始觉得水鬼吞食人类,和人类吞食鸡鸭一般,那么血腥,那么残忍,又那么理所当然!
物竞天择,愿赌服输!
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
孰是孰非,焉能定论?
我本亦正亦邪,趋利避害,看到学生们一个个变成了替死鬼,而自己无力拯救后,果断的选择无视。想到水鬼同意放过我,我愿意和它和平共处,而不是为了那些下场凄惨的学生各种争执各种发脾气,那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断了我的生路,没有一点意义。
替身仪式已经结束,水鬼们离开,留下了我和康多。
“你让我做什么?”我识时务为俊杰。
“我想让你帮我找回记忆,这世记忆让我活过千年,如今忘得一干二净。”康多直视我,“如果你能帮我找回记忆,我就放你离开。”
“你失去了记忆?”我惊讶。
“是的。”
“我记得你说,失忆的水鬼会死,你怎么还没死?”我大胆问。
“我族虽然失忆后会湮灭,却不是立刻死去,而是失忆后失去人形,过上一年半载才会死去。如你所见,我现在失去人形变成了黑漆漆的水怪,怕是时日无多。”康多苦笑。
“你想要我帮你恢复记忆,你想活下去?”我笃定。
“水鬼一旦失去人形,只会死亡,绝无第二种可能。”康多平静道。
我被打脸了……尴尬……
按照水鬼的生存之道,康多明明可以替死重生获得新记忆永世活下去,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做。康多宁愿死去,也不愿重生消散的旧记忆么……
“我要怎么帮你?”我问。
“你可以进入我的第十六世梦境追溯一番。你看到的,我都会看到。”康多有些期待,“虽然现在忘记了,但我总觉得,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康多将爪子放在我头顶,我陷入了昏迷。
睁开眼睛,我就站在了一座红砖绿瓦、古色古香的石亭里。
我知道,这是康多的梦境,也是他死亡前那一世的现实生活。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
绫罗绸缎,双环发髻,三寸金莲。豆蔻少女扬起温柔笑容,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公子,乔娘恰好有多余的雨具,尽管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