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旷麟夕驾着马车进了都城,约行了十里,远远向都城中央望去。相府虽被乱军搅扰,有了破败之象,却并无半片白巾挂于墙门之上,暗暗舒了口气,加快速度向前赶去。这些日子真是累过头了,竟也胡思乱想起来。
不觉已行至府门前,但见府门大开,并无半个守卫。看来相府这次受损颇重,好在父亲安然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旷麟夕将旷月晟扶下马车,络雪同相府诸将也随行而至,一起向府中走去。
那顾瑛怅然从西院出来,见到小姐和公子,奔上前去,跪倒在地:“小姐可算回来了,相爷他……”
“父亲怎么了?”旷麟夕抓起顾瑛,急切问道。
“相爷他……薨了……”顾瑛流泪道。
“你说什么……”旷麟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属下无能,未能保全相爷……”顾瑛未曾说完,身子被重重扔了出去,旷麟夕厉声怒吼道,“你胡说!”
“月晟……”络雪扶住颓然倒下的旷月晟,想要宽慰他,却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拥着他,默默垂泪。
旷月晟凄然看着阴沉的天空,喃喃道:“扶我去看看……”
络雪扶着旷月晟,缓缓向西院走去。清泪从如月般的眸子里洒落,他看到父亲躺在那里,很安详地躺在那里……
轻轻拿起父亲略显苍老的手,旷月晟觉得这天地突然变得平静,仿佛他出生的那一天。只是这样的平静,再也不会被父亲满含惊喜的欢呼打破……
“这孩子怎么不哭呢?”父亲狠狠捏了捏他幼小的身子,他咬住嘴唇,硬是一声不吭,“嘿,还是个倔小子!”
“父亲……”旷月晟紧紧握住旷如峰的手,泪点点滴落。
旷麟夕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只觉的整颗心一阵麻木:“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姐……”从未见她如此惊惶无助,炎烈握着她的手,心内焦急,却不知所措。
旷麟夕拖着僵硬的双腿走到旷如峰的尸体前:“父亲……”抵在那不再温暖的胸怀里,嚎啕痛哭。
炎烈见她如此,虽然心痛如绞,却也莫名释然。哭吧,哭出来便好……
容夜颐细看那尸体,不由惊道:“相爷的脖子上……有道伤痕……”那伤痕刻在脖颈左侧,纤细如丝,却深深陷入内脉。
旷麟夕抚着父亲脖颈上的伤痕:“是谁?”狠戾的声音让万灵惊骇。
“如此纤细深邃的伤痕,只有境璃水族的清流箭能做到。”容夜颐分析道。
宝剑出鞘,门前的珊瑚花瞬间化为数段,旷麟夕紧握宝剑,走向门外。炎烈追过去道:“属下陪小姐一起去,这次定要将那些鱼祟挫骨扬灰。”
“小姐不可,”灵境拉住旷麟夕道,“那箭伤虽深,却不能致死,相爷之死定然另有他因。”
“你滚开!”旷麟夕烦躁地挥手甩开灵境,因急怒攻心,身上满是戾气,那灵境一下子被甩到数丈之外。幽影忙飞身接住她:“境儿……”
灵境挣开幽影,挡到旷麟夕身前:“小姐难道不想找出杀害相爷的真凶吗?”
旷麟夕剑指灵境,厉声道:“让开!”
炎烈上前推着灵境道:“你就别添乱了。”别人不知,他却知小姐如今心痛恼恨至极。相爷死于非命,总要挥剑杀几个人方能解气,更何况是伤过相爷的仇敌,无论如何都该活剐几个。
灵境上前一步道:“求小姐节哀制怒,以查真相。”那宝剑渐渐逼近胸膛,稍稍挥动便可将她截为数段。原来她也可以有如此勇气。
见此场面,别人尚可,幽影却是急痛抓狂:“啊……”一记黑云闪过,宝剑落地,蛊血飘落。幽影抚着那熟悉的俏脸,缓缓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