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裳的闺房从东门进去,走过回廊,绕过碧婷池,转个弯就到了。
推开『清丽阁』的大门,地板上铺着浅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房间构架清新淡雅,书案上全部都是宁裳辛苦罗列而来的珍贵医书。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药粉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此时的宁裳在樱桃的帮忙下已经梳洗打扮完毕。
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腰上的银铃玉佩叮咚空灵。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回眸看到进来的娘亲和哥哥,便亲昵的迎了上去,抱着夏婉晴的脖子柔声撒娇:“娘亲,您怎么来了。”
感觉他俩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您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哪里不舒服?来,让裳儿给您好好瞧瞧。”
说着便要拉过夏婉晴的手提她把脉,她把手覆在宁裳手背上,示意她不用了。
“娘,您的手为何如此冰凉,就让我看看嘛!”她越是不肯,宁裳便越是担心。
宁洛琛幽幽的说了一句:“娘这恐怕是心病,就算裳儿是小神医,这次也要没辙了。”他知道妹妹从小喜爱钻研医术,无奈爹娘并不同意她行医,因为她自己身体并不是很好。于是她在无人指点下,只能习得一些粗浅。
“唔?”宁裳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怎么会没有辙?不就是要我联姻么?多大点事啊,我去就是了!”
“你都知道了!”宁洛琛问得有些迟疑。
夏婉晴闻言抬头看了洛琛一眼,转而看向宁裳,“那裳儿的意思是愿意出嫁?”
“当然愿意,据说那位九王殿下是个玉面郎君,不但才华横溢而且武功盖世,不知是多少少女心中的英雄,我又何故不嫁?”虽然宁裳说得风轻云淡,可是洛琛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而找的借口罢了。
可是既然木已成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宁王府待她恩重如山,二老又犹如她的再生父母,宁洛琛更是把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也不会把他们推到刀尖浪口上。
听到这里,宁洛琛眼底沉淀起一股哀伤,仿佛欲言又止,手掌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遍,心中极其矛盾,在做着痛苦而又无谓的挣扎。
夏婉晴当真以为女儿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九王殿下是充满爱慕的,揪着心终于落地了,继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娘……我舍不得你……也不舍不得爹和哥哥……”本来想着无论如何也不哭,无论如何都笑着面对的宁裳,话一出口,却哽咽了。
“娘也是……”夏婉晴红了眼眶,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了起来,宁洛琛身形微颤,强装作坚强,这才突然领悟到,原来,在裳儿眼里,他始终只是一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