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然来到湖中亭之前,容易和叶书文已经到了,一边嗑瓜子,一边闲闲的聊天。这张桌子是第三号桌子,前两号桌子铺的是异常的豪华,就是苏清然买的这张也是不遑多让,后面几张就逊色几分,到外面,长凳,短凳搭人梯,竟是人山人海。
容易感叹:“苏少爷真是富贵人家!”叶书文赞同:“容公子也不是外地来的,开封之内,国界之中,还有不晓得苏家之富的么?便是清然自己,你看他平时没个正行,也正正经经是十大贵公子之一,苏府的主人。”剥了个瓜子,“听说,年前的时候财神阁邀他进驻,许诺给他代阁主的位子,清然一扭头就拒绝了,还惹的财神阁的阁主很没面子,向八荒放话要修理他,之后,便也没什么声音了。”
想起之前苏清然的形容做派,容易再次感叹:“苏大少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你们是从小就认识了么?”
“我发现你今日对清然颇感兴趣啊!虽然清然不错,可是,喏,他只喜欢这种美娇娘,对先生这种大男人可是不感兴趣啊。”叶书文笑的坏坏的。
容易正经道:“若是被苏大少这样的贵公子看上,就是断一回袖又如何?只是我的年纪比他要大上几岁,他是肯定看不中我的。”说着,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也是一起笑了起来。“左右正戏还没开始,说说就是,你们俩是从小就认识的?”
说话间一包瓜子已经磕完,两人另拆一包,继续八卦。
“说起清然,半个开封都知道他是孝子。清然他爹在他九岁那年过世了,那时候清然在外面游历学艺,清然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苏府,撑了苏府十年不乱,也是位奇女子。到清然十九岁那年学艺完成,回家才晓得父亲过世了,就接下了苏府的担子,让老母亲颐养天年,而苏家的生意在他的手里一个劲的往上窜,他年纪又轻,长的又是那个妖孽样子你也见到了,那时候,整个开封未婚的女子都对他痴迷的不得了,一个半天,苏府里的媒婆就能凑齐十桌麻将!”
“苏少爷的确长的好相貌。”容易点头,嗑瓜子,听叶书文八卦的兴致勃勃。
“这女子里就有一位,论起辈分来,是他一个挺远房的表妹,也是作孽,看上谁不好看上了这家伙。那女子闺名仿佛叫念柳,是附近有名的美人。你说,这小子本来就喜欢美人,往家里一娶不就得了,他偏不,说人家俗,把个好好的女儿家弄的天天在家以泪洗面。”
“苏少爷不是喜欢美人么?这么个美人都看不上,那看的上什么样的?”
“约莫这种花魁能看上几分吧,不过也难说,上一届的花魁献舞,清然也到场了,花魁一上台,清然说了句,俗,忒俗,怎么当得起花魁啊!说完拂袖而去,唔,那一届的花魁就只当了那么一天。”
“苏少爷这种做法,这鸨儿还能卖他座位,也是奇事,你继续说。”
“清然自然是看不上那个念柳的。后来才知道念柳的父亲是青龙会的余孽,有几分武艺和手段,就在清然母亲去白马寺礼佛的时候,把老夫人给绑了,逼着清然娶念柳。清然拖了一周,直到念柳她爹给他送来他母亲沾血的衣衫,清然终于妥协,同意了这件婚事。本来,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了,可是那个念柳知道清然同意娶她,一高兴,直接跑到苏府跑到清然面前。喏,这里面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是很齐全,还是后来偷偷找苏府的管家得知的。据说,苏清然直接冷着脸,明明确确和她说,想嫁给他,他可以成全她,但是他不会对她有一分的感情,因为母亲被绑架,不得不和她成亲,之类的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这女子也是个烈性女子,彻底死了心,回到家,一根白绫就把自己挂了上去。”
容易听八卦听的兴高采烈:“然后呢?”
“念柳她爹知道清然几句话把女儿逼的自尽了,就在白马寺后山对老夫人下手,要杀了老夫人。说来也是巧,那天月簪让我去白马寺后山去拔新出的第一茬秋葵菜,我正好见到这一幕,路见不平,就救下了老夫人,就这么认识了清然。”
两人,一个说的津津有味,一个听的兴高采烈,说完后一回头,苏大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了,和一位公门中人模样打扮的男子站在他们后面听的眼睛冒光。两人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八卦的羞愧之情,招呼苏清然一同入座。苏清然脸皮也是够厚,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大大咧咧的坐下,同来的男子却诧异的道:“二哥,你还有这出?”
苏清然挥挥手,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三弟,你什么时候也好这口了?”令生嘿嘿坐下,抓过一把瓜子,闲闲的把脚翘在椅子上,“近墨者黑嘛!”苏清然摇头:“你看你如今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刚下山时的仙姿道骨?唐唐真武子弟,现在看上去和市井流氓有什么区别?”令生差异道:“道长与流氓,难道本来有什么区别么?”苏清然别过头,不想搭理他。
叶书文热闹看够了,问道:“怎么就你一人?月簪呢,四弟呢?”
“哦,大嫂回家带侄子了,小和尚给杨月薇小姑娘绊住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苏清然不知不觉间也抓了一把瓜子,问的兴致勃勃。容易扶额,这兄弟几人都是什么癖好,专爱八卦。
令生没有说书的兴趣,回答的很简略:“我们去之前,杨小姑娘的那个师姐就已经自尽了。嫂子带我们灭了那个分舵据点就回了叶府,也知道了二哥的传话。大嫂说没有兴趣,侄子该下学堂了,她要看着侄子。杨小姑娘伤心她师姐的死,死活拉着小和尚不放,让小和尚超度她的师姐,小和尚没办法就来不了了。”说着说着,自个儿笑了起来,“你们没见到那个样子啊,小姑娘说你念往生经啊,小和尚说我不会,我不会。杨小姑娘就鼻涕眼泪往他的和尚袍上蹭,说,你是和尚你怎么能不会。小和尚往外蹭,说,我要去看花魁,我要去看花魁。小姑娘就拉着他不给走,嚷着你一个小和尚看什么花魁啊。小和尚也给逼的快哭了。”
几个男人毫没有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苏清然笑的最狠:“小和尚连经书的名字都念不全,还超度呢,我琢磨着他快给那小丫头超度了吧。”
“可不是说,小和尚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出,还念经,忒难为他了。呷,是谁说是个和尚就得会念经啊。”
几个大男人和妇人一般聚在一起,说着八卦,絮絮叨叨间,天已经黑了,歌舞已经开始了,花魁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出场,先出些歌舞暖暖场,给花魁的出场铺垫铺垫。几人边看边扯淡,时间过的飞快。说话间,容易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前两张桌子还空着,显然包下桌子的人还未到,不由感叹:“苏公子,不知这前两张桌子又是何人所包?”
“济王,还有一个不知道,鸨儿的口太紧,套问不出。”
“不知道这次的花魁又是怎样的天姿国色,拖苏少爷的福,年年都能看到当年花魁,也是一桩美事。”叶书文笑笑,“湖中亭的花魁,永安茶楼的金口的书,全福楼的野味,日子如流水啊。”
“说起这金口先生,”苏清然若有所思,“去大哥府里传过话在来的路上,我仿佛看到令生你手下的捕快,那个叫郑应和周大志的押着金口往你们府衙那条路走。令生,你能照应就照应一下吧,以后若是少了金口的书,那日子就无聊的多了。”
令生讶然:“二哥确定没有看错?郑应和周大志从前日就告了假,说是结伴回家一趟,要十日后才能回来述职。”
叶书文饿了,剥了个橘子:“清然过目不忘,认人从没有认错过,三弟你晚上回去查查吧,金口老儿的书还是说的不错的。”
令生点头:“便是大哥不说,我回去也是要去查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