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肤膏是北新最寒冷之地的千年雪莲所开的花朵制成的愈伤良药,此药可遇而不可求,世界上只有两盒,其中一盒便在陌麒渊手上,是当年西瀛先帝赐给他的。
陌麒渊伸手去触冉冉的脸,将刚才没有抹匀的药膏在她脸颊上的伤口附近抹开。“虽然你脸上的刀伤极深,可是如果你坚持用玉肤膏的话,多少还是能让这伤疤消褪一些的。”
“你……”
冉冉看着陌麒渊,眼睛里闪着陌麒渊看不懂的盈亮。自受伤后,每夜都能感受到一双大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柔的触碰,恍然如梦。
刚受伤的那几天,噩梦夜夜侵袭,手脚寒凉颤抖。那双手便会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的不安惶恐一点一点融化。也正是因为那样,她才心安许多,那些可怕的画面渐渐的也不再出现在梦中。
好几次,自己都能感受到脸上的清凉,可是无论如何都醒转不过来去看看那双手是否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没想到今夜……
夜风拂面,脸颊凉凉的,却让人觉得心安和宁静。冉冉正想伸手去触脸上的略有些潮湿的清凉,陌麒渊慌忙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责备道,“涂了药以后不要乱碰,等皮肤完全吸收了药膏自然会变得干燥紧实的。”
冉冉看着陌麒渊,浅浅的笑了笑。
陌麒渊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彷如置身云雾之中,周身皆是温暖舒服的味道。那被紧握住的手慢慢变得温热柔软,让他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啊!痛!”
冉冉猛的抽出手来,揉捏着自己被捏痛的手,瞪着眼,“陌麒渊,你个猪!”
陌麒渊窘迫的看着冉冉,有些歉然,“怎么了?我弄得你很痛么?”
他拉着她的手,替她轻轻揉捏着,那专注的神情让人心生被珍视的感动。
“呃,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陌麒渊看向面前的女子,不疑有他,“我来。”
“陌麒渊?”声音轻柔,似探寻、疑惑、欣然。
“嗯?”
“是你么?”
冉冉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月光下,他的脸看起来让人多了几分安全感,下巴处青色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什么是我么?”陌麒渊挑眼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她今夜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语气里却又似乎对自己亲近了许多。
“总之,谢谢你。”
陌麒渊好笑的看着冉冉,杵着脑袋问道,“这次如果我问你要怎么感谢我,除了以身相许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噗!”
冉冉忍不住笑出声来,玩笑道,“别的?难道还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么?”
“好!就这个!”陌麒渊收住脸上的笑容,眸子里深了几分,却听不出他的语气,“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说罢,陌麒渊抓着冉冉的手,将她的尾指钩到自己的尾指上,两人大拇指轻轻触碰到一起,好像是完成了某种缔约。
冉冉愣愣的看着陌麒渊这一系列举动,微微失神,“陌麒渊,你这是干什么?”
陌麒渊笑嘻嘻的看着表情迷糊的冉冉,唇齿溢出满意,“你刚刚说过要答谢我的,怎么?要反悔么?”
“没个正经!”
冉冉腾出手来朝陌麒渊的肩膀轻砸了两拳,打了个呵欠,懒懒出声,“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府里的人不担心么?”
“不会啊,他们都睡了。”
“自家的王爷还没回来,他们就都睡了?你这个王爷当得也不怎么样嘛。”冉冉斜眼看着坐在床沿上的陌麒渊,心中好奇,“那你娘呢?她也不等你么?”
“你是说我的母妃么?”陌麒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凝神道,“我母妃并没有跟我住在一起。父皇死后,按照祖训,所有的妃嫔都要被送到佛堂潜心礼佛,祭奠先皇。”
“难道,有儿子的妃嫔不能搬出来跟自己的儿子一起住么?这不是要母子分离么?”
“呵!”陌麒渊看向床榻上的冉冉,故作严肃道,“在西瀛不要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小心被抓去坐牢。”
“唉,陌麒渊你跟皇上不是亲兄弟么?你去求求情让他放了你的母妃不就可以了么?”冉冉挪了挪身子,斜着身子躺在了床上。
“皇上做任何事都是以法为本,既然是祖训,那便是违背不得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可奈何,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被冉冉察觉到了。
“太过遵守那些死板的东西,会不会太不懂得变通了?”难道朝中没有大臣觉得这么遵守那些祖制或者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依循国法办事,有时候会不妥吗?
陌麒渊站起身来,缓缓开口,“你可知……这变通需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成功?这变通背后的代价何其惨重?如若小心遵守不去触犯那些死板的东西,那死的人就会少一些了……”
“陌麒渊……”
“呵……你也用略带同情的口吻唤我的名字……小时候,只有我母妃才那样唤我……”陌麒渊伸手把玩着腰间的血玉,一双大手微微潮湿。
“你母妃……”
“我母妃,自我九岁以后便没有再抱过我了……”想来,这也算是身为皇室血脉的悲哀吧。
“陌麒渊……”床榻上的女子轻轻出声,语气中的怜悯又加深了几分。
陌麒渊看着冉冉,自嘲的笑了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我母妃一直都是个淡泊名利的女子,她曾说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入了帝王家,害得我也不可避免的成了这皇室的一员……其实,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我母妃了……”
冉冉撑起身来,踩着自己的绣鞋立在陌麒渊面前,他脸上虽是无所谓的笑容,却让人看得苦楚万分,从九岁起……就没有被自己的母亲拥抱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