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深喜欢的人
明月是你深深喜欢的女生。
你清楚的记得明月第一次跟你邂逅的情景,那是深秋的一个晴朗下午,在喧闹的操场边,你漠然的看着拼命向前冲刺的选手们的痛苦表情,心里为他们感到难过。明月就是在那时看到你的,微笑着跟你招了招手,你红着脸对她笑了笑。
你开始不喜欢明月,你喜欢漂亮的女生,她不是。
你真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明月的。
当你第一次早上睁开眼就想到明月时,你并没有怎么在意,但当你连续五天睁开眼都想到她时你觉得有点不对。
你知道自己对明月有好感。
那次寝室的老三冒险坐你的自行车,那时已经上课了,你们怀着尚未泯灭的求知欲急着往教室赶去,老三在一个拐弯处竟然意外的从车上掉下来,把脸摔破了,当医生给老三包扎好后,你才清楚老三跟自己都没带钱,只有一张饭卡在口袋里孤单的躺着,你急急忙忙的走出学校的健康中心,明月就如救人苦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及时出现在你的视线。
那次之后,你就觉得明月是一个性情中人,对朋友尤其仗义,但那种好感只限于朋友的界限。好像是那场舞会吗,你原本不打算去的,你不会跳舞,也没兴趣学,但寝室的老二非拉着你去,你知道老二的用意,他是想拉个垫背的,但你还是去了,可能是因为好奇吧。你想就算去了也绝对不学不跳,谁拉也不行,但最后当明月拉你时,你推却了一下还是去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忍心拒绝她,是朋友之间的义气吗,好像是,又不完全是。那次舞会过后,你对明月似乎有些留意了。
明月白白净净,微胖,算不上漂亮,有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这是你对她外在的印象;大度,仗义,快人快语,这是你对她内在的评价。你对明月有好感,但你否认喜欢她。
那天你看到班上的李军骑车载着明月从你身边经过,你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你说自己不喜欢明月的,但你不知道心为什么沉了一下,你记得那天你的情绪很低落,一直安慰自己说他们只是一般朋友。但当你第三次看到李军载着明月从微风的林荫道上穿过时,你心里突然酸酸的,你终于承认喜欢明月了。
你不知道明月是否已经跟李军在一起,尽管你看到他们一起从食堂出来,一起在雨伞下穿越校园,但他们上课时还是相隔万里,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你试着用手机给明月传递一些暧昧的信息,明月也很乐意回应你,但你为啥还遮遮掩掩,是怕得罪李军吗?但爱情是自私的,你很清楚这一点。
还是感谢那次聚会吧,你终于勇敢的表白了。那天你的运气奇差,跟同学划拳做游戏屡屡失败,只能任同学们宰割,除了喝酒,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你清晰的记得跟周霞猜拳输掉,她的要求竟然是让你跟明月拥抱,你后来很怀疑,自己暗中喜欢明月的秘密难道已被众人知晓。但你当时没多想,跑到另一个饭桌旁把明月叫过来,当着众人面跟明月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后来你发现李军喝高了,吐得满地都是。
散场之后,大家都到二楼K歌,你本来不喜欢喧闹的,但你想听听明月天籁般的歌声,刚才拥抱之后,你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明月已经是你的人了。然而你在楼上瞅来瞅去都看不到明月的踪影,你看着放浪形骸的人群感到很陌生,然后你就一声不吭的走掉了。出来后你跟明月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哪,她说在操场。
最后你在看台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落寞的明月,一个人孤单的呆坐着,你感觉今天的明月有些异样。你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俩人一起沉默着。你不知道明月在想什么,你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后来你大着胆子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轻微的抖了抖,你有些心虚,但还是颤着嗓音说出了隐瞒在心中很久的秘密。明月回过头看着你,眼睛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你则诚恳坚定的看着她,也许你的目光在那一刻你打消了她的疑虑吧,你们相拥在一起。
你说你跟明月在一起的日子是你平生最快乐的时光。以前你总是呆在宿舍或图书馆看书,现在你都是跟明月在一起,你们在晴朗的下午翘课,在学校的情人坑边晒太阳,你们在饭后会绕着湖边散步,晚上你们会去后山谈心,会和其他情侣一样接吻,你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没有明月你该怎么办。
但是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你竟有一种疲倦感,你不相信别人所说的恋爱保质期只有三个月,你当初说会喜欢明月一辈子的,你责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月好像没有以前听话了,当初她是多么的顺从你,现在是越来越“独立”了;明月好像没有以前可爱了,以前她生气的时候嘟着小嘴,你都想上去亲一口,现在怎么冷冰冰的,你都不敢看她的眼。你们好像把话都说完了,在一起时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你说这是怎么了,以前怎么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呢。
有一天晚上,你送明月回宿舍,告别前照常的拥抱,你抱着明月竟有一种莫名的孤单感,好像抱着一个要分别的陌生人,你说这是怎么了,最熟悉最喜欢的人怎么会有一种陌生感呢。你以前感觉明月不漂亮,现在还是认为她不漂亮,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不是真的吗,你想到了爱情末日,但你还是喜欢明月的,对不对,你不忍心,你说让女生哭泣的男生都是孬种。
明月渐渐的感受到了你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她原本是大大咧咧的,跟你在一块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但你们之间越来越冷漠的空气周围的人群都感受得到,你说你还是喜欢明月的,但你的心里怎么有些难受。
周末,你们到郊外兜风,春天已经来了,遍地是金黄的油菜花,耀眼的色彩晃疼了你的眼,风轻轻的吹过,你闭上眼睛,躺在洁净的草地上,真想让时间停留在这幸福的时刻。你睁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无边的蓝色突然让你感觉很孤单。明月在你身旁静静的坐着,你感觉在自己认为幸福的时刻并没有想到明月,是你的疏忽吗,还是……
我们分手吧,好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有些不解的看着冷静异常的明月,你猛然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很熟悉,跟那次在操场上相见的画面很吻合,你闭上眼睛说好,但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在路上看着成双入对的情人们,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你心想自己也经历过这种甜甜的时光,只是昔日的恋人已是陌生的路人,那句还是好朋友的最后安慰早已随风飘散。
黄花已落
满园的林荫,遮住了火热的骄阳,显得清凉而安静。一位梳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捡着几片碧绿的树叶,似乎专心地观察着树叶的形状,或者是颜色。
“簪簪,一个人蹲在这里干什么,快跟妈妈回家。”
正在出神的小女孩回过神来,欢快地跑到妈妈身边,仰起漂亮的小脸,睁着漆黑的眸子,殷红的嘴唇抿着,笑着看着妈妈。
“乖,跟妈妈回家。”妈妈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牵起她的手,住家里走去。
小丝簪快乐地跟着妈妈,回到了宽敞而整洁的家。丝簪的家虽不能算豪富,但也算有钱,家里开了一家绸缎庄,生意也算不错。丝簪闲着无事时,也会到庄里去玩,但大部分时间却是花在诗经、四书和琴棋书画上,因为家境不错,所以妈妈总想把她培养成一位贤淑得体的女孩,而丝簪那时尚小,只是在先生的教导下起劲地学着,而绸缎庄,就成了她空闲时娱乐的场所。
那日,骄阳似火,天热得象是要燃烧起来,小丝簪拿着丝帕擦着汗,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客人进出绸缎庄,又看着街上各式各样的行人来来往往,真是清闲得可以。
这时,有一位小男孩走了进来,他的衣着并不光鲜,可是却能吸引别人的视线,小丝簪看着他,象是从来没有看到更帅气的男孩了,莫非是因为他的英气逼人的双眸?亦或是因为与生俱来的风度?又或者是因为他行动如风的举止?小丝簪不懂,只是觉得他深深地吸引着她那颗幼小的心灵。
“周叔”,小男孩走到绸缎庄主管周叔面前,说,“我来取前两天订的布匹,货到了吗?”
“到了,到了,”周叔一副生意人的好脾气,“你怎么一个人来啊,你父亲呢?”
“他在忙,哦,这些就是了,我走了,再见。”小男孩急急地走了。
小丝簪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出神。
小丝簪幼小的心灵里,爱情是还没有萌芽的,可是,她很想再见到这个男孩,也许,在她心灵的深处,已把爱的种子深深地埋下了。等她再大一点,那种子就会发芽,而现在,她只是单纯地想再见到他而已。所以,她把她所有空闲时间,全花在绸缎庄里了。
她以为那个小男孩很快又会再来的,小孩子的心里总是认为,想要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就会得到的,因为他们没有碰过壁,还不懂生活的艰辛。
一天过去了,小男孩没有来,第二天,还是没来,第三天,第四天,小丝簪渐渐不耐烦了,她开始缠着周叔问小男孩为什么会不来了,周叔只是无奈地摇头,可怜的老人,他又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小男孩再次出现呢?
小丝簪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渐渐不再难过了,可是丝簪与生俱来的那种挚着,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在个性中体现出来了,她每次休假,就去绸缎庄,从赖着周叔嬉闹,到把自己学到的知识拿出来和周叔切磋,到仪态万方地倚立于柜台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小丝簪终于在等待中长成了一位娇艳欲滴的淑女。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就算你曾经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感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会慢慢减淡,而那个曾深爱的人,也会在记忆里渐渐模糊,直到被另一个人取代。
但那是你长大后的爱情,长大后的爱情或许会被遗忘,但小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是很难忘却的。而就在丝簪快要忘却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又出现了,不同的是,他已长成了一位帅气的男生。
丝簪快要认不出他了,要不是他的气质,要不是他的风度,要不是他那迷人的举止,丝簪真不相信自己又遇见了他。她快要窒息。这次,她不能错过他。
“周叔,订两匹绸缎。”男孩轻快地说。
“好咧。”周叔还是一样的好脾气。
丝簪走上去,“请问您要什么花色,什么颜色的?”丝簪眨着漆黑的双眸,充满热情地问他。
“就这个样式的吧。”男孩指着一个图案。
“好的,您明天就可以来拿。”丝簪记了笔记,又抬头问:“你贵姓?”
“我姓王,叫王浩林。”男孩似乎很愉快。
男孩转身要走,丝簪叫住他,深情地望着他,说:“你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男孩笑笑,说:“好的,有时间我一定来。”
第二天,男孩来了,拿了布匹就要走,丝簪叫住他,说:“别忘了有空常来哦。”
男孩说:“好。”
第一天,男孩没有来,第二天,没来,第三天,第四天,一星期,一个月,男孩都没有来。第一天,丝簪想:他一定没时间来吧。一星期后,丝簪想:可能最近比较忙。一个月后,丝簪不再是小时候的失望和难过,而是痛苦了。
“难道他把我忘了?难道他不喜欢我?可他明明答应了要来的,他为什么不来呢?”这些念头缠绕着她,她开始尝到了痛苦的滋味。接下来,难道又是漫长的等待?或许丝簪应该恨他,可她却想他,好想见他,所以,丝簪又开始了她的等待,漫长而痛苦的等待。
二十五岁的女孩,在那个年代来说,已经是老姑娘了,不但会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己在人面前也没面子,丝簪的妈妈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可是却偏偏发生在了丝簪身上。要不是丝簪的坚持,要不是丝簪的眼泪,丝簪的妈妈早把她嫁出去了。
丝簪还是开心地活着,小时候的教育,让她可以有更多的方式打发时间。时常能听到美妙的音乐从她的闺房中传出来,有时,她也会在林荫下看书,那一片浓郁的林荫,让她想到小时候,想到那只属于她的小世界。有时,她会做女红,在柔软的丝绸上绣上美丽的牡丹。可是,她决不会忘记花几小时时间到绸缎庄,帮周叔打理一些事务。她总会在有意无意间,问周叔那位叫王浩林的男孩有没有再来。可是,那位男孩没有再来。
时光飞逝,丝簪的年纪一天天大起来了,她的妈妈心里虽急,却拿她没办法,她也不愿逼自己的女儿做她不愿做的事,只能在心里发愁。
丝簪三十岁了,“我还要不要等他?”丝簪问自己。“我只想再见他一面,等再见一面后,我就不等了。”丝簪的挚着从她的骨子里散发着能量。
时间的流逝,在等待中总是过得特别慢,但丝簪的修养总是能让她的等待变得不是那么痛苦,她有很多事可以打发时间。所以时间在痛苦与安详之中过去了。
十年了,丝簪又等了十年了,十年后的一天,丝簪还是在绸缎庄帮忙打点事务。
一位戴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走进来要订绸缎,他看到了静静坐在一边的丝簪,被她的韵致迷住了。从那天起,他开始追求丝簪。
那天,丝簪说:“志欣,我已经四十岁了,你要考虑清楚。”
志欣诚挚地说:“我爱你,不是爱你的青春,我只是想对你好,想让你幸福,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来,志欣对她的点点滴滴,百般呵护,着实让丝簪感动。丝簪问自己:“我还要再等他吗?他还会再来吗?是不是已到了我该放手的时候了,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丝簪结婚了,婚后的她,偶尔还是会到绸缎庄去,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让她等了大半生的男人:他应该也有白发了吧,他的脸应该有皱纹了吧,他过得好吗?他为什么没再来呢?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我存在过吧。
门前的黄花开了又落,明年的几时,黄花再落?又有几人会真的关心在意?
阿侍
阿侍是睡在我上铺的姐妹。我不知道是哪儿出错了,她们班宿舍的床位不够了,当她深夜从老家赶到学校时,居然无处可睡,学生处的负责人把她安排到我们宿舍,当时我和燕的上铺都空着,可能因为我的床位靠近窗户的原因,她选择了我的上铺,深夜听她在上铺吱吱哑哑的铺床收拾东西,好不心烦。
早上起来时,她还没醒,等我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时,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孩站在我的床边梳头,看见我,笑了笑,于是我知道了她姓侍,一个奇怪的姓氏,至少我认为。于是,我们都喊她叫阿侍。
慢慢的,我们在一次次熄灯后的卧谈会里知道了彼此,阿侍,盐城人,母亲早逝,兄姐已婚,她在高中毕业后没能考取大学,在社会上打过工,做过代课老师,三年后重返课堂苦读,终于跨进大学校门。说实话,我很佩服她,我想要是我可能就没那么大的毅力了。然而,因为家境比较贫寒,她是贷款来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