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
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也已经站了起来,并且退到了离她十米左右的地方。
虽然已经知道没什么用,但是这样还是能感觉心安一点。十米的反应距离嘛,不多也不少。
“不跑吗?我要杀你可是一小会儿的事情哦?”女人看起来似乎有点疑惑。
“所以说我跑不跑都没什么用吧。”
下一秒,女人动了,动作快的离谱,几乎留下了一道残影。准确的说我连残影都没看到,那把能置我于死地的伞已经来到了我咽喉处,还差几厘米就将贯穿我的脖子。而我,也将死去。
才不要啊!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这就是死前的感觉?
身体动不了,沉重的仿佛压着一座山。我知道,只要扭动脖子,这支伞就会从我的器官和动脉静脉中间穿过,虽然会很疼但至少不至于致死。可我现在连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
我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冰凉的触感,那是即将收割我的灵魂的镰刀。
这一生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回放,原来临死时真的会有这种感觉……
出生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女人的大脸,我哭着,喊着,拼了命的想要得到空气,赖以生存的空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我做到了,才得以活下来,而不是成为医院地下停尸房的一员。旁边躺在床上的女人边哭边笑,她的脸看着很亲切,却很陌生,那估计是很早以前就离我而去的母亲吧。
母亲很早就死了,死于产后的一场大病。父亲把这件事怪罪于我,认为是我给母亲带来了不幸,没事就会打我,有几次喝醉了酒,回到家直接一瓶子甩上来,然后抓着我的头发就往墙上磕,破碎的玻璃渣子深深嵌进我的皮肤,伤口感染,父亲却总是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我行我素。我的童年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这种东西,每当看到课本上父爱如山之类的文字的时候,我总是嗤之以鼻。
后来的小学,中学,我与父亲相处的时间慢慢减少,受伤的次数也少了,肉身的伤疤慢慢愈合,心灵的伤疤始终存在,我对父亲始终恨之入骨,对其他人的父亲,我也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都是衣冠禽兽,是辣鸡。
再后来,父亲走了,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几个星期前,爷爷也去世了,他在临死前握着我的手,平静地对我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最后,回忆定格在我的喉咙被伞插个透穿的那一瞬间。
这应该不算回忆了,是未来才对。
一股热流充斥了整个身体,从中迸发出无穷的意志。
我要活下去啊!
“砰!”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产生了裂痕,我忽然感觉全身上下十分轻松,动作也比原来快了好几倍,躲开这致命的伞尖也不是之前那么难如登天了。
身体似乎被另一个人操控了一般,我如同行云流水般向后弯腰,伞尖沿原来的轨迹运动,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喉咙移开了,可下巴上还是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淙淙地冒出,虽然很疼,但毕竟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这……这真的是我的力量吗?我以前可是不太注意锻炼身体的,力量估计比起同龄人来还差了一点,反应速度也是,要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身体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属不可能!
可显而易见的,这确实是我的身体,我也没有被任何人控制,确实是我在操纵我自己!
现在,我和那个拿伞的女人正在缠斗中。准确的说是我单方面被攻击。为什么不用虐?因为虽然只是我在被攻击,但女人的攻击也没有多少是落在我身上的,或者说没有多少是能落在我身上的。我的身体左右灵活地闪避着,每一次的攻击我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或挡开。这一击,上半身向左扭三厘米,然后下蹲十厘米避开下一击……下一击以目前的速度无法完全躲闪,旋转13.2度避开重要器官和血管……
各种各样的信息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身体也跟着做出各种反应,我感觉我好像被那些武打明星附身了一般,动作灵活无比,速度奇快无比,似乎我练过十几二十几年的武术一样,肌肉已经练成了条件反射,可以轻松自如地面对各种情况……
对,这是条件反射,或者说……战斗本能!
天啊,我从没发现过我有这种潜力,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的话,不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外挂一般的能力了吗!
不能说平白无故,我可是两次差点死掉的男人啊,一次是坠落时,一次是现在。
现在,时间过去了五秒左右,我们二人的动作在常人看来应该是超越了常识的吧,肉眼难以辨认的高速攻防。
其实准确的来说,女人的速度比我还要快上好多。我现在的速度是平常的三倍左右,但她的速度是我现在的五六倍!所以,我能躲开大部分攻击靠的还有预支,对杀气的预知。
剩余时间大约还有三秒…
我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隐隐地感觉到肉体出现了疼痛,看起来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两秒…
速度慢了下来,近乎一半的攻击击中了我的身体,我现在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唯一支持我运动的只有那个求生意志了。
一秒…
我从那超级状态中退了出来,速度一下子降低到了平时的一半水平,这还是在我硬撑的情况下。超强的反射神经,危险预知统统消失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伞就插进我的身体把我扎了个对穿,我“哇”地突出一大口血。
好在,十秒差不多到了。
停!
女人似乎自己也在计时,毕竟是个大妖怪,言而有信还是应该做到的,说了十秒就是十秒。
她把伞慢慢从我胸膛中抽出来,又带出一点血迹洒在地上。为什么不是一大片呢?因为我现在已经没多少血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失血过多而死。
“不错,居然真的能撑十秒,虽然我还没拿出多少实力,但也足够让我刮目相看的了。”她把伞撑开,举在头上。被染成红色的伞就这么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时还有血和碎肉从伞上落下来,看着还真十分诡异。
我刚想笑着回应她,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冒了出来,我的话一下子被憋回去了。
肌肉不停的抽搐,动一下都做不到,好像身体从基因层面开始了崩坏……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现在我只能求助于那个女人了。
我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收到了女人冷淡的目光。
“啊,看来是使用了刚刚那个力量的后遗症吧。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我可不会那么好心来帮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的。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然后她走掉了。
幽香走向自己在花田里放置的躺椅,把伞上沾着的血渍抖落,然后放在一旁。她轻声道:
“紫,我只能帮他到这儿了,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就看他自己吧。”
虚空中似乎有人点了点头,带起一层波纹。
本来燃起了一点的希望之火瞬间被绝望浇灭。我现在估计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只有一丝执念支持着我继续活下去……
这个超级状态也可以说是一种剧毒毒药吧,短时间内大幅增加身体素质,用完就马上要人性命。那么它是哪儿来的呢?我身体里分泌出来的类似激素的东西?不不不,如果我身体里有这东西我以前怎么会没发现,而且根据这毒性来说我不早死了吗……
真是佩服我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理性地思考这件事的原因。
不行,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我感觉只要稍微放松一下就会真正死去,思考也停下了。
好饿,我想吃点东西……脑内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手臂不受控制的动了,突破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慢慢向前伸去,那么缓慢,就算只有一厘米也让我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啪”
伴随着轻响,手臂上的血管爆了开来,不是被血液撑爆的,而是断裂,细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炸开了,可能就是因为这微量毒素吧。
最开始是一条,然后是两条,三条粗壮的血管断了,不知道是静脉还是动脉,反正没多少血淌出来。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终于在快要停下来的那一刹那,我伸出去的那只手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冰凉凉的,滑溜溜的,上面还沾着液体。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被我压坏的向日葵!
我现在还躺在那个大坑里,因为严格来说我和那女人打的时候并没有移动多少距离。女人不让我碰她的向日葵,但那估计是局限于活着的,这种死了的……我吃了也没关系吧?
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吃挂上钩了。
我握紧了那根残破的向日葵梗,慢慢拖回自己身边,慢慢向上移,慢慢张开嘴,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向日葵梗的汁液在我嘴中流淌,顺着喉咙滑下去,我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也被我的身体吸收了。
那女人不愧是大妖怪,连养的花都带有微弱的能量,虽然总量不多,但也足够我延续生命了!
然后我又以缓慢的速度把手臂伸向另一根向日葵梗,但比上次已经快了一半左右。
随着坑中向日葵残骸的减少,我的力量一点点恢复,疼痛也减少,最后消失了。我的胃好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吃了这么多还没有任何吃饱的迹象。可以肯定的是,向日葵花中所含的能量比梗中多了至少五倍。这么多的能量,要是我吃光这个花田…扯淡吧,先不谈这些能量会不会把我的身体撑爆,那个女人绝对是会杀了我的。我可不想再次品尝被一把伞贯穿喉咙的感觉……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再?
呃,那我这样就算正式来到这个世界了,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小?!)但总的来说还是圆满的。
接下来找个村子住下吧,然后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超级状态。
正当我要朝着一个方向走的时候,一道熟悉的间隙在我面前缓缓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