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蛮地广,虬林如织缠绕。猛兽、毒蛇、恶禽、凶猿等,不时的在林中出没,让人倍感心寒魂窜。
山峰青翠宏大,宽广不知多少千百里,峰脚下有个族,叫宇族。
这天。
山脉上的一座溪湖旁,一名枯瘦中年人坐靠在一张藤椅上,眯着双眼。
他的前方是个空旷山地,有百十个少年有序的排着队,皆在十岁以上,十三以下。而他后方,则是乱石鬼斧,悬崖如渊,难以见底。
此时,人群里静悄悄的,唯风有声盘旋天际,人群里没人敢吭半点声,发出轻响。
风过呜咽,呼啸着天地。
吹拂着众孩童衣衫飞舞,发丝轻扬。
而在山的另一端,则是孩子们的父母。
一旷地上,一股水流神奇的在空中旋转凝聚,变成一面水镜。诸人眼都不眨一下,盯着镜中的人影,看着自家的孩儿。
“一定行的。”
“我家清儿是最棒的。”
“风儿肯定能通过。”
“月儿体质那么好,不用说,必能过。”
……
这是宇族人的风俗,无人可免,是成长的经历与必然。
“皓儿,以你从小就锻炼的体质,为爹娘都相信你。”
一对中年夫妇目露坚毅,笃定自信地望向镜中,其中的一名孩童。
山阳高照,流泉行于川林古森间,掉落深水谷潭间,阳光下,晶莹若宝珠般明亮,又飞溅出一地碎花,融入水中,远去,流淌,不息。
空中,云,永远地变幻着方向。
许久,一个声音扩散四周,“今,汝等小娃能来南野山走“渡灵桥”乃宇族盛事,更是尔们幸事!望你等好运。”中年人身削犹如竹,突兀地出现,若神鬼般。
其影仿若下一秒能被山风吹走,徐徐道:“千山涉,万海渺,影虚渡,青谣遥。”
边说边往后方一指,霎那,溪湖上空雾绰涌疯,从内,伸延出三根奇长的藤蔓,贯连着虚空两端山峰之巅,蔓索飘荡空中,朝下方望去,让人如临险渊。
藤蔓绿意硕粗,成人手臂大小,通体叶片青翠,如条绿色古链连接着对面一座山峰,径入幽岩壁内,蔓身于空中随风摇晃。
“此桥不比寻常之桥,只有三根呈品字形的藤绳,手扶上两根,脚踏下一根,途中能过则过,过不了,就说放弃二字,你自会返回原地。”
“一个一个去,违规者,重罚!”
中年人头脑摇晃,坐在地上,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念叨着说完。
对于他的出现,众人看似镇定,却是吓了一跳,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来时,家人早已嘱咐过。
他是古尊者,是个世外高人,非凡人。
山地上,一名较胖的孩子站在第一位,他扫了眼前方,作揖,恭敬道:“上仙好,我叫宇宁川,今年十二岁。”
“嗯,小娃娃不错,去吧。”
名为古尊者者的中年人,睢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道了声。
“是。”
古尊者的脾气族内人都是深知的,他最不喜的就是话多之人。所以,宇宁川见后,就退后几步,平复下心情,踏上了所谓的桥。
一步,两步,桥托着他在风中摇晃,看上去,若一片秋叶,随时会飘零。
后方孩群,睁着双目,屏着呼吸,看着熟悉的人渡桥。
约莫半盏茶间,他到了对面山峰,落地,回头向着诸人笑着挥了下小手。
第一个成功了,众人却是不敢欢呼,要知道,眼前的古尊者可是出了名的无情。
不管你是谁家孩子,在此仪式中,胆敢嚷嚷,就剥夺你一年的渡桥仪式。十至十二岁还好点,毕竟还能等到十三岁,但是,过了十三岁,就无望了。
宇氏族谱内,曾有几人,仗着是某族老的血亲,在仪式中言语喧哗,顶撞了这名古尊者,就被其下了死令,此生禁止来渡“渡灵桥”。
后来惊动那名族老,亲自前来苦苦乞求,才松了口,被禁面壁一年,才准予来此过桥。
年纪小还好,而年龄稍大点,就没希望了。
为此,族中有了规定,凡是来南野山者,要上禀族长,方可。同时,若其言行有惊扰山中古尊者,不论是谁,一律按族规处置。
其规之下,当即再无人敢轻言南野山,步入这座山脉,被当做了族中神圣一般存在。
只有宇氏族长才能前来。
他人若来,根本就找不到山中路径。
又不知为何,这座山岭本在人们视线中的,后来,莫名的隐匿在了天地中,凡人不得见。
据第五代族长暗中传言,古尊者来历神秘,不是寻常人。是族中佑神,与第一代族长相识,若非有他存在,宇族很早以前,就被其他族覆灭了。
当然,此话也只几名族老知道。风云演变,山河早非当时旧。在往后的时间里,在几名族老有意无意的暗传中,从此,南野山就成了宇族的圣地。
此山,每年春夏交替之季开启,期限,一天。平常,都难觅其踪。
南野山更被每家家长孩童一降生时,成长时,所必须灌输的第一要事。
第二个,第三个……近大半的孩子都较为顺利的过了“渡灵桥”,剩下来,留在原地的只有不下三十个孩童。
秒息间,水一般掠影人间,时间,就这样过了。
山地上,只有一个孩子了,宇皓。
稚嫩的脸庞,黑发垂在肩膀,眼神明亮,“古爷爷,我叫宇皓。”
“嗯,去吧,孩子,希望你通过。”
古尊者和蔼地笑了声,“他们都叫我上仙,你为什么叫我爷爷呢?”
“我不知道,感觉你就应该叫古爷爷。”宇皓清澈的眼神,不做作的姿态,看在了中年人眼里。
“呵呵呵……”
“如果在渡桥过程中,有害怕或不适,就喊下古爷爷,千万不要逞强。”
“谢谢古爷爷。”
说完,宇皓欢喜地走到了桥边,跨上了人生重要一步。
全然不知这座桥会在他行走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异事。
“这娃儿居然叫本仙爷爷,怪哉,怪哉……”中年人轻笑,摇了下头,“就让吾观察下这娃儿过桥中会发生何事。”
中年人暗中难得地注意起了这名叫他爷爷的孩子。一根发丝无形中,从他身上断落,经他一吹,飘落在桥上步行中的宇皓头上,与他的发丝融洽地在了一起。
“咦,百年怪事。”古尊者暗忖,“我的发丝怎么会有这般反应。”
原来,发丝上有他一缕心神在内,能确切的感知对方所有心事与言行。
在他感知中,这个叫宇皓的孩子与其他那些孩子有点不一样。
宇皓自不知,自己所有心事都让这个他叫古爷爷的人知晓了个遍。此时,他在桥上也就走了二十来步。
眼前很奇异。明明眼前只有三条藤蔓的,忽然间,他看到了前方漂浮着三座巨大山岭,隐有咆哮从岭内传来,震人心神。
而他则在这三座山峰的脚下,他好奇地向上仰望。
“好端端地,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过渡灵桥么?还有,我如何会在此三座峰峦里?怪了!”
禁不住脚步的移动,他走入其中。
是时,一块巨大断裂石纹的岩壁,映入眼帘。上有模糊的画物,看之斑驳。给人感觉就是,天空里有火焰般的珠子降世,砸落在下方尸海中的一个庞然怪物身上,焚烧着它。
那是个狰狞怪物,长有獠牙,眼神凶恶,张开大口,喷出一股大型冰水柱,仰天向上疾射去,气势极为骇人,与那珠子竟不相上下。
“这记载应该是极为古老之事……”端详着,脑海刹那轰鸣,一幕极其诡异的画面支离破碎的浮现脑中。
天空上方,站满了神灵将兵,击鼓震天惊地,地上,一个血流遍身的怪人,站在茫茫尸体中央。他穿着破损的残甲,手执断枪,指天怒喝,“生何欢,死何苦。纵我魂散天地,永坠轮回,亦不悔一生所做所为!”
“任你赢尽四海盛名,九宇奇才之说,奈,天不容你!今,就是你芜荒的死期!”
“有本事,就拿走吾性命!”
怪人一躬身躯,奇芒烁天闪地,瞬间变大,化成了一个怪物,轮动一双铁拳,直打得天空震颤,苍穹风吼裂空。
飓风荡野,随怪风左右,横啸无垠天寰,若滔天巨浪。
风央中,他双臂突然奇光眩起,让四方神明双目难睁。蓦然,他冲入天际,与诸灵混战,上天入地,直杀得众多神祇人仰马翻。
血染了碧宇。
骤然,他飞身站立在大地尸海中,化成诡异巨身怪物,张嘴喷射出了无尽的寒冰银柱,让天空成为了一片冰色汪洋。
淹没冰封了诸从天际神兵,水冰寒流中众灵哀嚎大叫。金身融化,有的成骨,有的消无,法宝尽蚀,发不出一丝威力。
然,也就在这刻,一颗神秘珠子从上方降至,放出无数红光,若炎火般,碾压着他的术法。银色汪洋在此珠一出时,竟消失了大半。
诸活着的神将刹那恢复,扑杀着向怪人冲杀来。
术法奇出,压制着怪人。
怪人却无惧怕之意。
哧的一声,画面化为零星光点消失,宇皓怔怔出神,“……”
渡灵桥边,古尊者眼露异样,“远非前面那些小娃可比,这小娃竟能瞧见远古诸灵强镇荒神的残损影容!必是吾之幸!”
而对面山峰的众多族人,却莫名无比。在他们的眼中,这孩子步伐颤抖,脸庞发白,似大病了般,要掉下渡灵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