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流的东边有个村落,名叫吊钟沟。关于村名的由来有很多。很久以前,村中间有个光秃秃的黄土塬,塬顶有棵三四个成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树,树干上挂一不明年代的大钟,到夜里远远望去这光秃秃的土塬上仿佛有一个如魔神般的黑影,手持巨锤站立在萧瑟的夜色里。每到刮风时候钟内还会传出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般啼叫声。破落的寺院只剩下围墙在岁月侵蚀下依然屹立不倒圈着吊着大钟的老树,仿佛禁锢着这如同魔王般的大槐树,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吊钟沟的名字真正被确立是在新中国成立后,这个村落才摆脱了诸如吊死沟或者死娃沟这种不详的名号。
吊钟沟在大生产时代迎来了空前的繁荣,沟中间的土塬被开垦成了梯田,人口大增长,环绕土塬一圈全都住上了干劲十足的农民。说来也怪,自从这个村落繁荣以来这个村就很少听到这口大钟的奇怪声,也许是环境吵杂,或者是人们都忙着生活遗忘了这口大钟。
人们唱着《军民大生产》逐渐遗忘了这口大钟。“解放区呀么嗬嗨。。。。。。”
直到有个夏季麦收季节的傍晚,黑云如地狱闯出的魔鬼在天空闯荡,再也不见美丽的夕阳,风仿佛都被魔鬼收服,不敢出来,诡异的静,压抑的空气昏暗带着泥土般的黄色光线,天色在半锅烟不到的时间里完全黑暗下来,而后大风起,钟声鸣,这鸣叫仿佛天空被撕裂时所发出的痛苦哀嚎,雨如翻江倒海,红色的泥土顺塬而下,如同大地狂奔的血液,又或者像一群奔涌的野牛从坡上冲撞下来,大地轰鸣,山河巨响,人们如同大雨中的小鸡无力地狂奔,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棉花上,周围的景象起伏不断,泥土葺垒的温暖家园的土墙瞬间变为齑粉。风暴摧毁了一切,庄稼与家园,大树连根被拔起,就连塬顶的老槐树也没躲过这厄运,连着那口大钟消失在这沉沉的夜里。这是一场大灾难。
所有的痛都由时间来抹去。吊钟沟在泥石流的灾难后人口一度达到空前稀少。如同历史翻过新的篇章,吊钟沟不再是曾经的吊钟沟,大雨夷平了土塬,但是名字还是叫吊钟沟虽然早已没有沟壑的影子。让人不经意间想起愚公移山的故事“......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知于帝。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不禁发问这世间真的有神灵吗?
灾难后佝偻的人民总能相互体谅相互团结,忘记了这个村以前谁是恶霸,谁是地主,哪家和哪家结了好几辈的世仇,所有的不快都化作相遇时互相鼓励的目光。家家都有在灾难中离去的家人,人们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想起从前那个夜晚,想起那夜离去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在这一天吊钟村人,都会相聚在一起,分享喜悦,共同勉励。有了自己一个独有的纪念节日——离殇节。人们在这一天相互祝福,相互安慰。
到了一九八零年左右这节日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伤感与庄严,唯有祝福之意不变。每到过节俊男靓女载歌载舞,人们拿出珍藏的自酿美酒,端出佳肴聚在一起相互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