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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铁路大亨(1)

现代铁路的起源

横木的首次使用,将我们带回了17世纪,它是现代铁路的基础。那时候,尤其是在英国,为了更快捷方便地将装满煤的卡车运到路面上,木制轨道被普遍运用于矿山中;直到1793年,本杰明·奥岱姆(Benjamin Outram),一个英国人,产生了用铁制轨道替代木制轨道的想法,从此诞生了以他名字命名的轨道,奥岱姆轨道,也就是随后的岱姆轨道。很快人们意识到,马匹在这样的轨道上拉货的效率比在普通道路上提高了十一倍,所以,早在19世纪20年代,这样的道路就得以建造,尤其在通达煤矿的路上,通过这种方式,沉重的煤车被拉至最近的水路。自从富尔顿(Fulton)发明了蒸汽机后,卡莱尔默(Clermont)希望能够采用新发现的蒸汽引擎作为船的推动力,她的想法得以成功落实,1807年,她在哈森河上首航成功。紧接着,享有矿业界史密斯之称的乔治·斯蒂文森(George Stephenson),就产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他打算将原先仅仅作为海上动力的蒸汽引擎运用于路上货车。他首先为自己的矿山中的货车安装了蒸汽引擎。1825年,在一些有远见的资本家的帮助下,他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条运行机车的铁路。这条铁路处于斯多克通(Stockton)和达林顿(Darlington)之间,它的主要目的是将煤从达汉姆(Durham)煤场运送出来。

斯蒂文森必须面对各种反对的声音,他得面对私人利益的纠结,甚至还有嘲笑和蔑视。一个叫尼古拉斯·伍德(Nicholas Wood)的人作为铁路专家,在当时享有极高声誉,而事实上他也曾说过:“我不该白日做梦,告诉大家这个满腹热情的投机者的荒唐想法或者说预言有实现的可能,告诉大家有一天我们将见到蒸汽机车以每小时十二、十六、十八甚至二十英里的速度运行。再没有比推广这种废物更为愚蠢的做法了,这对建造、改善四轮马车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早在1825年9月27日,斯蒂文森的铁路开通的那天,一辆运载八十吨货物的火车的行驶速度就达到了十至十五英里。最开始这条铁路线上的机动运载方式是混杂的。依靠马来驱动的方式仍然存在,尤其是遇到斜坡的时候。那时一项法律强制规定,一个左马驭者必须先于火车头五十码提醒人们:这个怪物将要靠近了。火车速度因此而限于瘫痪。不过,这非理性的偏见没能阻碍这个天才的脚步。斯多克通到达林顿的铁路运载在当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它的成就广为人知,不少于十八条铁路线在新签定的协议中得到了修建权,其中包括利物浦到曼彻斯特的铁路,它是第二条开通的铁路线,但行驶其上的只有斯蒂文森的机车。1829年10月的一天,在瑞恩山(Rainhill),斯蒂文森凭借自己的“火箭”号机车取得了蒸汽机车与马车比赛的胜利。1830年9月15日利物浦到曼彻斯特铁路的开通,从此平息了所有的怀疑,它标志着这两座姐妹城市更为密切的利益和工业联系的******的开端,当然也象征着它自身事业的成功。这项新发明所带来的各项事业的发展引起了广泛关注,同年,铁路线的全面扩张遍布全世界。

内森的长远战略

像其他许多人一样,出于利益的考虑,内森·罗斯柴尔德也跟从了斯蒂文森的实践,但他同时对此还抱着相当的怀疑。他决定,如果一项事业不仅不被大众看好,就连有能力的权威人士也认为它是莽撞的计划的话,他无论如何不能为它承担一分一厘的风险。同时他还想到,马可以在任何地方行走,他的这个优点没法被机器有效地取代。因此,当看到戈林(Glyn)、哈里法西(Halifax)、米尔斯(Mills)和Co.这些公司像缺乏经验的省区银行家一样,将他们的大量资本投到了这项极具投机性的高风险事业中时,他暗自得意。与此同时,为了防范风险,他采取了像巴林(Baring)和里卡多(Ricardo)这样的大银行所采用的措施。正当其时,斯蒂文森的成功引起了越来越广泛的关注,当英国第一、第二条铁路相继建成后,一股来势迅猛的铁路热席卷了整个国家。冲着这项新的铁路计划,不计其数的公司雨后春笋般成立起来,这时候,内森尽管没有加入这股热潮,却也仍在密切关注新的局势和动态,最后,他认定他的家族不该失去这项新发现所带来的绝好的赚钱机会。

然而在英国,这无疑为时已晚,人们的趋之若鹜已使这个行业处于饱和状态;在他弟兄们所居住的欧洲大陆,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时,其他各洲还没有一条铁路运行蒸汽机车,仅仅随处分布着一些有轨马车而已。这为他的家族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如果他在奥地利、法国、德国的兄弟们能赶在其他人之前率先进入这个领域,取得铁路建造的主动权,这将使他们公司的财富和实力巨增。内森立即与他的兄弟们交换了意见,随即他们便纷纷着手准备、跃跃欲试了。他的眼光给当时居于维也纳的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留下了特殊印象。这部分也是因为,另一个有着极高天赋的人——甚至可以称他为天才——提醒所罗门注意,大规模的铁路建造所隐含的巨大商机。

又一位天才瑞贝尔

这个人就是弗朗兹·哈维尔·瑞贝尔(Franz Xavier Riepel),他在维也纳工艺学院任教授,是矿业方面的专家。他曾在维特科威兹(Witkowitz)的炼铁厂工作过许多年。维特科威兹与摩拉维亚-俄斯特拉发(Moravian-Ostrau,捷克和斯洛伐克中北部城市)和卡尔文(Karwin)之间的众多煤矿相距非常近。这些炼铁厂的建成主要是得益于临近煤矿运输的方便,由于当时运输条件的落后和昂贵,从较远的地方输煤几乎是不可能的。瑞贝尔的想法是以英国为范例,将煤通过铁路运送至多瑙河主要的水路。经过对该方案更深入的考察,瑞贝尔认为,通过铁路来实现加利西亚省内威利兹卡(Wieliczka)大批量盐的运送,应该也是行得通的。出于这个目的可以建立起一条铁路线,发端于克拉科夫(krakow,波兰城市)东南部的波斯尼亚——它位于君主国的东北部,途经摩拉维亚-俄斯特拉发和布鲁恩,终点到达维也纳,总长大约六十英里。

瑞贝尔认识了一个叫萨穆埃尔·韦德曼(Samuel Wiedermann)的批发商,他对瑞贝尔的想法表现出极大兴趣,并与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他预计到瑞贝尔该计划的实现离不开强大财力的支持,便介绍了瑞贝尔与所罗门·罗斯柴尔德认识,碰巧的是,正在这时所罗门收到了他远在英国的弟弟内森极具鼓舞的消息和建议。当瑞贝尔刚陈述完他的想法,所罗门就仿佛看到了:为把重要的原料和盐运送到首都提供便利的运输条件,并使所有的珍贵矿石由于运送低廉而变得方便可得,大量钱币将源源流进他的保险箱。他以极大的热情开始从事这项计划,并当机立断地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然后使之生效。1830年初,所罗门就听取了瑞贝尔的意见,将他和莱昂伯德·维泽姆斯特恩送至英国,去实地考察铁路的一切详细情况。他们在现场确认了这些铁路如何建立和投入使用,为的是将获得的经验运用到加利西亚铁路工程建设当中去。

以后几年里,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特别地强调,诺德巴赫(Nordbahn)计划的主要荣誉应归于瑞贝尔。“这是我的荣幸,”他写信给财务部首脑——米特洛斯基伯爵(Count Mittrowsky),“我认为我只是履行我的义务,我借此机会特别表明,正是工艺学院的瑞贝尔教授,在1829年率先有了建造加利西亚铁路的宏伟计划,在我们相互讨论后,我决定先完成必要的前期工作,以便从技术、商业和资金的角度来对该工程有一个全面的评估,如果它像预期估计的那样可行的话,我立马能够将这项事实上是举国性的工程进行下去。”

先前提到的去英国考察的两位代表对利物浦-曼彻斯特铁路进行了充分的了解,他们刚一考察完毕,就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发给了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据此所罗门明确决定支持奥地利大型铁路的建造,且进一步提出了使之横贯奥地利的想法,即由波斯尼亚-维也纳延长至南部的特里斯特(Trieste),比方说亚得里亚(Adriatic Sea)。

正当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打算认真地将铁路建设的准备工作进行下去时,突然爆发的法国七月革命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所罗门在其后的一天亲笔写道:“1830年艰难的政治处境和混乱的局面,使贸易和工业遭受了极坏的影响,我不得不怀着深切的遗憾将这项计划的实施延期了,延期至相对平稳的更适合它的环境下进行,尽管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在革命过后的紧接着的一段时间里,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在为它的生存而努力挣扎,直到几年后一切事务才逐渐趋于平静并重新纳入正轨,这并非是反常的。在1832年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也不过是通过与另两家公司的合并,才从工程师左拉(Zola,著名小说家左拉的父亲)的手中接过了一桩并不景气的生意,负责多瑙河到泉恩湖(Lake Traun)的有轨马车的交通运输。

与此同时,一场真正的铁路热才刚刚在英国上演。全民都投入了铁路建设的大军中,当家族的地位刚刚逐渐巩固,内森便建议他的哥哥再次着手当初中断的计划。于是,所罗门开始策划起铁路建造的总体路线来,为了确定一条最佳线路,它将在瑞贝尔的指导下由专业工程师共同检验。这些调查检验确定了这样一个事实:“帝国中绝大多数甚至包括最远的省份都将在彼此之间、与首都间建立起紧密的联系,这个庞大的联合体会影响到包括工业、商业和政治的重大战略走向。”

正式申请修筑铁路

1835年4月15日,考虑到新的费迪南德国王办事效率的低下,梅特涅给了所罗门一条建议,以确保他的申请能预先通过。所罗门采纳了他的意见,为了通过正式申请,他决定首先修建从波斯尼亚到维也纳的铁路。弗朗西斯国王素来以反对任何冒险行为而著称,尽管这已是他死后第六个年头,所罗门还是加紧了步伐,惟恐保守势力的重来。

他的申请措辞机敏,出于他往常的经验,他尽力将铁路建设的好处与国家利益联系起来,这封申请信实际上非常出名,他将自己的动机和利益考虑建立在以下基础上:

最伟大杰出的国王陛下啊!我最亲切的陛下!

您最忠实且卑下的银行在签署了协议后,为了搭建起从维也纳到波斯尼亚之间的铁路,这些年一直在进行着最细致的调查研究。

经过深思熟虑,我们确信这伟大的沟通方式所取得的成就将使举国受益,造福于公共福利,而不只是那些参与到这项事业中的人们。所涉及的地区省份在仔细考虑过他们各自具体的地区和商业条件后,达成了一致,参与这项伟大的、事实是举国性风险事业中的人们,也确信他们能够从中获益。

这项成熟的协定,完全出于对奥地利帝国利益最深切的关注,它在对国家良好的愿望的驱动中被签定,现在,只斗胆请求您至高的威严授权于它,允许从波斯尼亚到维也纳的这项神圣铁路工程可以落成;同时,还请您允许我们以上市公司的方式筹集这项伟大工程的必需资金;最后,考虑到此前大量繁杂的准备工作,希望您体谅我们的初步建设确定在三年内完成,至于全期工程,在您庄严的决心下,将于十年内完成。

这份卑微的请求完全出自对公共利益强烈的关注,并且,显而易见,彼此隔绝的省份间建立起的紧密联系,将加速举国的繁荣,贸易、商业和国家、土地税收也将从中获益;经过竭力的深思后,出自对国家的真心,我们向您呈上了这份提案,并请求您最高贵的认可,您一向是那样热爱您的国土!我们恭敬的请愿书期待能得到您的认同,希望您的英明和对祖国真挚的热爱能让您接受并授权于它。这样,您开明的统治将永载史册,您统治的时代也将成为我们国家工业史上最值得祝福的时期。

为了表示对您无上的崇敬,请允许我称自己为您最真诚、谦卑的仆人。

所罗门·罗斯柴尔德

莱昂伯德·维泽姆斯特恩

1835年4月15日,维也纳

这封请愿信以往常的方式送到了相关部门的官员男爵德罗斯蒂克(Baron von Drohsdick)那里,他说依他的观察,他从大法官法庭那里得到暗示,梅特涅支持该方案获得通过。而此时维也纳的民意是反对铁路修建的。维也纳这一时期的报纸也公布了一个所谓的专家团体的意见,他们称该工程实属疯狂。他们证明出人的呼吸系统不能承受每小时15英里的速度……因而冒险于这样的旅行无疑是卤莽地送死行为,稍有半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最先尝试的乘客必须配备护理医生。这些“专家”们还声称,这些乘客的鼻子、嘴、耳朵里都会喷血,在他们经过一段超过六十码的隧道时将会窒息,而且不仅是乘客会有生命危险,就连两旁的观众也会因为路过的火车的可怕速度而发疯。尽管这样,德罗斯蒂克当时的意见还是倾向同意铁路工程的修建的。

“铁路的修建,”他说,“将以维也纳为奥地利的商业中心横贯三个省区……从贸易的角度看,它是一项非常特殊的服务,并且,考虑到银行家罗斯柴尔德可观的个人资产、良好的信用、广泛的关系网,他再适合不过组成一家上市公司了,这样,我想就没人会出于公益的考虑而反对授权于这项全新的铁路事业、就没人会反对该上市公司的成立了。”

不管批评家们断言,这种支持的观点和梅特涅控制下的政府机器的支持是出于恶意的动机,但他伟大的举动无疑是对铁路计划最有力的支持。该计划尽管受到了众多专家和公众的谴责,但在它之上最终一个改变了世界面貌的系统得以建成,它是一个了不起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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