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南县,一个坐落在姑苏城和忘川之间的小地方,这里民风淳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还算幸福,偶尔一些小难小灾,也够人们讨论好几个月了。现在是东岐风一行人离开姑苏城的第三天,正值午后,在雍南县的大街上,正游荡着五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各自牵着一匹马慢条斯理地走着,显得十分悠闲。
街边的小贩或叫卖或招呼,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很容易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
“月姐月姐,你快看!”颜倾城不时停下来看看胭脂水粉,又拉着姬冷月选些丝绸,可姬冷月一身男子气概,又怎会跟她同流合污。
“好了,倾城,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姬冷月说。
东岐风轻轻伸了一个懒腰说:“哎呦,这才刚吃过午饭,哪能剧烈运动,无道老兄你说是吧?”
一旁的张无道看了看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笑说:“说的没错,黄弟内经里就说过,饭后要多散步,助消化。”
戴云庭抬头想了想说:“不对啊,黄帝内经里面有说过吗?”
“说过啊,我入道之前有一个当郎中的异姓兄弟,姓黄,怎么,戴神认识他?”张无道看着戴云庭问道。
戴云庭挠着头嘿嘿一笑:“反正我也没看过。”
街上人来人往,人潮涌动,因为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所以不管县里还是乡下,不管商人还是老百姓,今天都聚集在了雍南县城里。
东岐风走着走着,突然看见离他们不远处有许多人围在一起,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快看!”
众人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去,一脸蒙圈的不知看什么。
“前面,前面!”东岐风纠正他们说。
“哇塞,发生什么了?过去看看。”颜倾城一下子来了兴致牵着马跑了过去。
三两步来到人群当中,只见一位老妇满脸憔悴的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看上去病的不轻,老妇身前有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些难以辨认的字。
东岐风艰难的念道:“我儿身患重病,四处求医又……遭人骗去所有家当,如今走……投无路,恳请各位救救我的儿子……”
他还没说完,姬冷月就蹲了下去给老妇的儿子把脉,老妇忽然抬起头,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登时眼泪就下来了。
“这位官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吧,我不能没有他呀!”老妇哭求道。
颜倾城赶紧过来轻抚老妇的后背说:“大娘,先别哭,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啊,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老妇擦着眼泪说:“我儿子上月突然犯病,卧床不起,我请的几个郎中都没有法治,然后我就遇见了一个算命的,他说他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鬼迷心窍之下听信了他的谗言,就……就把家里所有的钱给他了,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老妇又捶胸痛哭,泪流不止。
“大娘你可真是糊涂呀,这算命的话你也信。”戴云庭说。
这时旁边有人对他说:“就是,我吃过一次亏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是呀。”
“没错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不少人竟然都有相同的感受。
东岐风心里却觉得十分奇怪,他向围观群众问道:“哥,你们这里算命的水平这么低?”
那人回答他说:“你是外地的吧?我跟你说啊,咱们这地方是近几年才兴起的算命,以前可从来没有的。”
“这样啊。”东岐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时姬冷月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对颜倾城说:“倾城,情况不妙啊。”
“怎么了?”颜倾城问。
“毒已入骨,恐怕时日不多了。”姬冷月对她耳语道。
颜倾城怔了怔,当即把老妇扶起来说:“大娘,走,我们去找那个算命的算算账。”
“那他……”姬冷月惊讶的看着她。
东岐风却突然说:“倾城姑娘,这样吧,让月姐,戴神去把娘俩安置下来,无道兄再去寻个好一点的郎中,你跟我先去打探一下那算命人的消息。”
“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行动吧。”颜倾城打了个手势说。
“太谢谢你们了,你们就是我的恩人呐!”老妇激动的说。
东岐风和颜倾城对着三人使了个眼色便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路走去,张无道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跟着戴云庭一起将他扛了起来。
颜倾城一边走着一边问:“咱们这是去哪啊?”
“我记得之前见过几个算命的摊子,再走回去看看。”东岐风回忆道。
“可你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吗?”颜倾城又问。
东岐风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怀疑他们是一个群体。”
“群体?”颜倾城有些疑惑,这是从哪里得知的?
“没错,刚才有个本地人说算命只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以前是没有的,这说明了什么?”东岐风说。
“不是吧,算命这东西简直就是遍布天下,怎么可能覆盖不到这里?”颜倾城不相信的说。
东岐风停了下来:“要是之前有人干涉了呢,比如说……”
“官府?”颜倾城接话。
“有可能,所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东岐风斩钉截铁的说。
“说的也是,不过先去找找看吧,然后再去衙门一趟。”颜倾城想了想说。
二人这么商量着继续上了路,可结果风风火火的找遍了街头巷尾,期间倒是遇到了几个算命先生,却怎么也套不出他们的话,整整一个时辰,毫无收获的他们只好来到了县衙。
衙门门口,只见两个守门衙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东岐风和颜倾城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迈步走了过去。
“有事吗?”衙差横刀拦道。
“我找知县大人。”颜倾城说。
衙差问:“可有预约?”
“呵呵呵呵……”颜倾城低头酷酷的一笑,“本小姐见个小小知县,还要预约?”
“大胆!哪来的黄毛丫头,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言乱语!”衙差破口骂道。
东岐风赶忙走前一步说:“官大人息怒,我妹妹不会说话,我们找师爷也行啊。”
“可有预约?”衙差又问。
“我有你妹啊!”东岐风突然张牙舞爪要打架,颜倾城见势不妙拉住他说:“那我们击鼓鸣冤总可以了吧?”
“可有……”
衙差说到一半,颜倾城直接一脚踹飞,冲到鼓前拿起那俩大榔头就开始“咚咚”的敲。
声音传到了府衙内,正在练书法的李师爷放下了笔走出房间,这时报信的衙差跑了过来。
“怎么了?”
“师爷,门外……门外有人击鼓传花。”新来的衙差气喘吁吁的说。
“那叫击鼓鸣冤!还击鼓传花呢,小学毕业了没有?”李师爷嫌弃的说道,他一甩袖子便往门口走去。
直到敲得颜倾城手都累了,东岐风终于看到里面出来人了。
“何人传……鸣冤?”李师爷顿了顿问。
“敢问阁下是?”东岐风行了一礼。
李师爷抬起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没有回答,良久,竟无一人说话,李师爷心里对这些个没眼力见的年轻人完全无语了。
“我乃雍南县府衙师爷,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东岐风直奔主题:“敢问师爷,官府如今对算命这一行当的态度如何?”
李师爷微微挑眉,回答:“将其归为服务类行业。”
“服务类行业?你不知道它害得人倾家荡产,上街乞讨吗!”颜倾城气氛的指着他说。
东岐风立马按住了她的手,云淡风轻的问:“我想知道,五年前,可有同行业的来此地发展?”
李师爷摸摸胡子答道:“未曾有过。”
“为什么呢”东岐风表情极其做作,看得颜倾城都想给零分。
“因为人民有需求,心里有坎儿,所以算命先生也可以称之为心理医生,或者,有能耐的话应该叫做预知未来者。”李师爷说。
颜倾城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搞传销呢?”
东岐风却拱手说:“多谢师爷了,告辞。
师爷还以一礼:“不送。”
于是东岐风拉着颜倾城走到了府衙门前不远的一颗枣树下,颜倾城虽然不愿意,但是看着他似乎有主意的样子也就没有冲动。
“你有什么办法?”颜倾城问。
“发现没有。”东岐风双手抱胸,神秘兮兮的,“那个师爷有口臭。”
颜倾城:“去!”
东岐风咳嗽一声又说:“我感觉他们和官府有联系。”
“我也是。”颜倾城点点头。
东岐风分析道:“再多就得问老百姓了,跟他们怎么说得通,你看,如果说这个知县刚上任不久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是一丘之貉,但如果说已经上任很久了,却在这两年突然改变了,这是为什么?”
颜倾城反应迅速:“因为这个知县收了好处,或者被抓住了把柄,又或者……”
“又或者他已经开始信命了。”东岐风摸着下巴猜测说。
“照你的说法,假如他以前一直阻止算命这个行业来此害人,为什么这态度会一百八十度转变呢?”颜倾城反驳他。
东岐风半眯着眼:“因为他掉进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局里……”
“什么啊,还是想想别的可能吧,你这个太牵强了。”颜倾城摇摇脑袋说,若真是这样,那就太费脑细胞了。
“走吧,我们边问问本地人,边讨论其他的可能性。”东岐风也不敢确定什么,不得已只好决定四处走访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