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说着用一片大叶子捧出一小把野菜来,鲜嫩碧绿,但叶子长得很奇怪,有的边缘像锯齿一样,有的则像羽毛一样有缺损。
大冠一觉睡到中午,作为一个原本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一醒来就觉饥肠辘辘了。此时见有吃的,哪里还客气,想都不想先来两大口再说。
还别说,大冠只觉入口质地细嫩,软滑可口,味道鲜美不说,还别有一种异香。没有一般野菜的涩味,反有一种淡淡的甜润。
“嗯,真好吃!”大冠赞道。“你也尝尝!”
哑巴摇摇头,笑道:
“我可没那福分!人家草叶姑娘说了,就给你自己吃的,我们呐,尝都不给尝呢!——哦,不过我看她好像偷偷给石头嘴里塞了两片叶子,回头我问问那傻家伙味道怎么样!”
“草叶常来吗?”
“嗯,常来的。有时会帮我打扫茅屋,有时有小鸡娃们在狭道上瞎跑着玩,她也会帮着去拦住那些孩子。石头跟她玩得最好,嘿,他们俩,都是小孩子,在一起就笑闹个不停。麻杆也是好玩儿,那么大年纪了,也跟个老小孩儿一般跟他们凑热闹。”哑巴边说边止不住地乐。
“哦,草叶是放下野菜就走了吗?”
“哪里!人家是专门来看你的呀,我的队长,知道你今天休息嘛!不过她等了好久,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好意思打扰,刚好石头他俩也要出去觅食的嘛,她就随他们一块去了。估计再过会儿,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是吗?那你们怎么不叫我?让人家小姑娘一直等着,多不好!”
“是草叶姑娘不让叫好不好?大家都知道你这一段有多辛苦,就是草叶姑娘让叫,我们也不舍得呢!”
“嗨,说什么呢,好像我是泥捏的一样!”
正说着话,茅屋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石头拎着草编篮子当先进来,后面紧跟着草叶和麻杆。
三个一进门,看见大冠坐着,俱都开心的眉开眼笑,纷纷问大冠睡得好不好,休息过来了吗等等。
大冠苦笑着说:
“哎哎,我可难得睡一次懒觉哈!你们问的让我觉得好像自己是这世上最懒的公鸡啊!”
老麻杆摇头晃脑地说:“那我们不管,反正你是创了我们家的记录了!”
石头一脸的打抱不平:“人家草叶姑娘可是等了你好久呢!你这救命的恩公也不能这么大架子吧?”回头看着草叶,笑着怂恿道:“是不是啊草叶?害你等那么久,找他算账!”
草叶却并不像平时一样跟石头玩闹,而是在离石头略远的一个角落安静地坐着。此时听石头冲自己嚷嚷,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休息日就是用来休息的嘛!”
哑巴扑哧一乐:“你完了,石头,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老麻杆笑嘻嘻地对石头说:“这下知道了吧?恩公就是恩公,你滴明白?”
石头并不在意,嘿嘿笑着说:“你俩起什么哄?其实我今早要敢把大冠叫醒,你俩先就饶不了我是不是?说得好像我没心没肺似的,我才不舍得呢!”
大冠假意生气地大叫:“嗨嗨嗨!说什么呢?这么肉麻!当我听不见啊?说的好像我是金羽国的一级保护动物似的……”
兄弟几个连同草叶一起,全都哄堂大笑。
大冠问草叶:
“草叶姑娘,谢谢你啊,特意摘这些野菜给我吃!不过说真的,还真是好吃呢!这种野菜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的啊?”
“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也是以前听老辈儿说的呢!传说这种菜是当初住在岛上的仙人们喜欢吃的,后来仙人们都撤走了,但这种菜却留了下来,只是这些年来越来越少了,很不好采到。不过我奶奶说,这种菜吃了对身体很好的,奶奶说能清热解毒,行气消肿,健脾利湿,通血脉,安心神什么的,这种夏季的大热天吃最好了!”
“你奶奶还真是懂很多东西呢!”大冠赞道。
“那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比如说我……”老麻杆装模作样地捋着不存在的胡须。
石头在他后面出其不意地一脚顶翻了老麻杆,笑骂道:“你老,你老,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嘛!”
老麻杆歪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口里还不忘念叨着:
“唉唉,尊老啊,尊老啊!”
大冠很开心地看着他俩闹腾。说实话,这一个月来,自己早出晚归,跟兄弟们几乎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在一起欢聚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平时不想还不觉得,现在这种扑面而来的欢乐,让自己觉得还真是开心,真是怀念得紧呢!
但看看缩着身子枯坐一边、脸上挂着笑容、却又明显有些拘谨的草叶,大冠知道自己还有些事要办。
他看了一眼歪在一边看热闹的哑巴,示意他多注意一点窗口的巡视,哑巴点点头,把身子又往窗口凑了凑。
然后他笑着对草叶说:
“草叶姑娘,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草叶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默默站了起来。
大冠不再多言,拉开茅屋门,走了出来。
外面的日头已然偏西,阳光虽然依然明亮,但却热度大减,空气中有温煦的风轻轻吹着,虽不凉爽,但却比待在屋里觉得更畅快些。
大冠在空寂的狭道上随意地走着,草叶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
大冠停下脚步,草叶也赶紧停下来。大冠笑了:
“你走快几步啊,你在我后面,怎么说话呢?”
草叶红着脸走到跟大冠并排的位置,嘴里却轻轻说:
“你要说什么?你说嘛,我听着呢!”
大冠叹口气:
“草叶姑娘,我是石头他们的队长,又不是你的队长,你不用这么小心啊,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们也并不怕我的。”
草叶摇摇头:
“他们敬你呢!他们虽然胡闹,但你若真说什么,他们都会听的。”
大冠笑道:
“你倒清楚啊!那你呢?总不成也当我是你的队长吧?”
草叶低下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