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学!”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错的一个选择。他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苍白,一身校服穿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一双白色帆布鞋。这个人名叫莫明渊,是高二(13)班的学生。
莫明渊的面前坐着一名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短发,戴着像墨镜的眼镜,嘴里叼着一根烟。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以为他是一名老师,他叫张学谦,是高二(13)班的班主任,或许这个称呼不怎么样,他还有一个身份,高二年级主任。别人对张学谦的第一印象一定认为他是个混混,有些家长就误会他,认为他会误人子弟,殊不知,张学谦能当上年级主任靠的是真本事。
“理由。”张学谦脸上没有因为莫明渊的一句话出现任何波动。
“没有理由,我不想念了。”
张学谦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然后看着莫明渊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负责,即使后悔了,也于事无补。”
“我不为我做的任何一个选择后悔。”莫明渊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张学谦从抽屉拿出请假条,“把这个写了,回家冷静一下,决定了,就给我回个电话。”
莫明渊将请假条写完,“老师,我走了。”
张学谦甩了甩手,示意莫明渊可以离开了。
莫明渊推开门,出了办公室。出了办公室,深吸一口气,莫明渊觉得虽然现在还在这所学校,但是他却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对不起,老师,你可能永远不知道我的感受,放弃自己多年的梦想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说完,莫明渊下了楼。
这所高中名叫昊学,在千行只能算上中等的高中,升学率也低得很,而且很乱。
下了楼,莫明渊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班级,而是走到6班的后窗前,看着一名名学生在里面低着头写作业,有的摇头晃脑,有的时不时看看窗口,不用说,不是在看课外书就是在玩手机。
莫明渊的眼神只定格在一个娇小的身躯上,那个女生低着头写着作业,头也不抬。“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没法守护在你的身边了,好好照顾自己。”嘴唇轻动,莫明渊转身上了楼。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瘦瘦的男生,这个男生是莫明渊的好朋友易宇翔。易宇翔乍看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脸上还未褪去稚嫩,穿着和莫明渊一样的校服,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易宇翔关心的说。
莫明渊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走到座位,将自己的书本理了理。
“莫明渊,这道题怎么做?”后面的女生拍了拍莫明渊的后背。“对不起,我已经不念了。”说完,莫明渊拿起自己的那件风衣,然后出去了。
“他刚才和你说什么?”易宇翔扭头问刚才那名女生。“他说他不念了。”易宇翔脸色一变,就站起来,推门出去。
“站住。”刚出门,易宇翔就听见背后张学谦的声音。“老师,莫明渊。”易宇翔话还没说完,张学谦就打断了他,“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路的机会,对也罢,错也罢,都得走下去。”“别说了,快回去上课。”张学谦的声音不容置疑。
易宇翔只能无奈进去了。张学谦从楼上的走廊望下去,“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但我不会阻止你。”
走出学校莫明渊感觉自己彻底不属于这里了,冷风从脸庞吹过,穿上风衣,走到车站。
坐在车上,看着灯红柳绿、弥虹闪烁的城市,感觉自己从未有一刻属于过这里,陌生而孤寂。
回到家,莫明渊的母亲木氏追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想念了。”木氏脸色一变,“怎么了?”“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念了。”莫明渊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关上门。
莫明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痛苦却不能流泪,撕裂般的疼,却必须去想,那道不愿示人的伤口,总会一遍又一遍的被划开,却必须忍住疼,咬住牙,装作无情、冷血,不去在乎。
第二天,当木氏打开房门的时候,莫明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就像多年前一样的风格,帆布鞋,牛仔裤,衬衫,风衣。但是走过的路变了,曾经陪在身边的人也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形单影只,独自走在熟悉而陌生的路上。
不知不觉,抬起头,居然走到了这个地方,一所最不起眼的小学。在这里,有莫明渊最痛苦、最开心、最幸福、最骄傲、最失落、最无助的事情。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变得这么陌生了。”走进去,里面传出朗朗的书声。“你是?”旁边发出疑问的声音。
熟悉的脸,但是脸庞的白发变得更多了,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脸。“刘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莫明渊啊。”
办公室也没人,都在上课,刘老师是莫明渊的小学数学老师,教了他三四年的数学。他曾经称莫明渊为数学状元,因为只要是考试,数学莫明渊说他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现在上高几啊?”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刘老师,我不念了。”“哦?”刘老师显得很惊讶。
“明渊,你听我说,你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或许以前你不懂,现在懂了反而痛苦,这就是人的成长,我们不能活在过去,而忘记了最初的自己。”
“刘老师,我曾经问过我的老师,人为什么活着。她告诉我,至少人活着还会有希望存在。”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活着的理由,你应该去找到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能告诉自己!”刘老师指了指莫明渊的心口。
寒风吹动着风衣的衣角,每当一个人,没有光明,整个人都想被黑暗包裹的时候,莫明渊的心就会异常的平静,无欲无求。
一步又一步,这条路就像没有尽头,也祈求它没有尽头,但是世上的哪一条路会没有尽头,终究会走到分叉路口。
手机响了,“喂,你死哪去了?”手机那头传来大大咧咧的女生声音。“路上。”“我天,我真的要崩溃了,我今天去你学校找你,你同学说你不念了,到底怎么回事?”“不念了也需要理由吗?”“你别后悔!”那头的声音好像非常生气,然后就是嘟嘟的声音。
正准备收起收起,易宇翔发来了一条短信,“千木菍和5班的某个男生谈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莫明渊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勿管。”
对于这个从未爱过自己,而自己也从未爱过她的女生,莫明渊真觉得可笑,因为她可以玩弄任何一个人于鼓掌之间,莫明渊也不想和这个心机很重的女生有过多的纠缠。千木菍出身不好,还有一个弟弟,所以她的愿望就是钱。殊不知,爱情和金钱兼得岂是这么容易。
“不知道你还好吗?”莫明渊喃喃道,声音低不可闻,或许是因为即使声音再大,那个人也听不见,或许是因为他永远不希望那个人知道。
“活的可真够失败的,即使离开了学校,也没人问我一句,哈哈。”莫明渊癫狂的笑着,谁也不懂他此刻的痛苦、失望,乃至绝望。
黑暗最终席卷了大地,也许之所以分为白天和黑夜,是因为即使光明也无法驱逐黑暗,因为在光明的背后注定是黑暗。黑暗可能是为了让痛苦的人可以看不见伤心的事,用怀抱去拥抱那些痛苦、绝望、迷茫的人。
曾经的念想回忆割不断,弱者总是希望忘记过去,却只会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