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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3】一定要出去

纪冉终于可以把所有的故事接续起来了。难怪她一直觉得这里没有梦中的那个宫殿那样富丽堂皇,原来这里是冷宫。再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丫鬟,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的,腮上有两道很深的泪痕,看来在她——确切地说,是林婉儿——昏睡这几天,她没少流眼泪,和梦境中的记忆一样,倒是挺衷心的。

这四周的装扮朴素而冰冷,四堵冷冰冰的墙壁如同四张冷冰冰的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身下再简陋不过的床上,铺着两条单薄的被褥,被子又脏又旧,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拆洗过;旁边摆放着一张不知年代的桌子,上面的青瓷茶壶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图案。

这样的情景何止是坑爹啊!莫名其妙睡了一觉就穿越了,还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强奸了,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被打入冷宫。

这个林婉儿也真是可怜,刚出嫁没几天就落得这番境地。想到这里,纪冉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正在胡思乱想,一个身着素色小花长裙、不施脂粉的的女子仪态端庄地向林婉儿走了过来,乌黑的长发精致地盘在脑后,平静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忧伤。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眉瞬目的丫鬟,手中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

“妹妹,你总算是醒了。”女子看到林婉儿醒来,松了一口气,转身从丫鬟手中接过那晚汤药,在纪冉床边坐下。翠缕见状,急忙向女人行了个礼,退到一边侍立。

纪冉睁大乌黑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打量了一番。她长得很是好看,端庄大气,优雅从容。如果放在她纪冉生活的年代,这个女人不去当明星简直太可惜了。可是现在,从女子脸上略带失落的表情来看,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也是,长得这样漂亮的女子,却被打入冷宫,终日不能见皇帝一面,任谁看来,都会觉得遗憾。

虽然是穿越,但是并没有失忆。纪冉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者这位妃子的脸,可是凭着林婉儿的记忆,她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客套地笑着——这是她在和N多陌生的大客户交流时练会的必要秘籍之一。

翠缕见了,急忙走上前去,低声附在她耳边说道:“娘娘,您不记得了?这位就是因得罪萧妃而被打入冷宫的韩贵人啊。娘娘躺在床上这两天,都是韩贵人亲自给娘娘送的药呢。”

翠缕这丫鬟果然有颜色,纪冉赞许地看了翠缕一眼,既然对方叫自己妹妹,那就理所当然地称她为姐姐了。于是便急忙笑道:“多谢姐姐照顾,这两天真是麻烦姐姐了。”

韩贵人笑了笑,朱唇轻轻地试探了一下汤匙里药的温度,然后动作柔和地送到纪冉嘴边:“在宫中的时候,我和妹妹也许有尊卑之分;可是现在,到了这冷宫里,我们之间都亲如姐妹。”纪冉看着萧妃把药轻轻地喂到自己口中,又听到她说如此温暖的一番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激。

她和韩贵人又聊了一会儿,正在说话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脏乱如同乞丐的女子忽然冲了进来,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女子浑身的衣服已经脏乱得分辨不出颜色,绝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凄寒,口齿不清地吵嚷着:“我要孩子,萧妃,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孩子来……”说着就向纪冉和韩贵人扑了过来。

这个女子已经饿得瘦骨嶙峋了,样子疯疯癫癫。翠缕见状,急忙拿起一根长棍子,把她从林婉儿的房间里驱赶出去。

纪冉亲眼目睹这一幕,口中的汤药差点喷出来。韩贵人见状,叹了口气,韩贵人见状,叹了口气,把手中只剩下一半的汤药放在床边的檀木桌子上。

“刚才进来的那位,是从前的李贵人,在皇上面前可是得宠呢,有好长一阵子,皇上一连半个月都去李贵人那里。后来啊,这李贵人就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眼看着就快要生了,可惜后来,不知怎的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刚刚怀孕七个月的龙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流掉了。太医对外都宣称是李贵人照顾不周,可是这李贵人却一口咬定是背后有人推了她一把,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萧妃的人。李贵人思子心切,精神就慢慢地不正常了。再到后来,言行疯疯癫癫,渐渐地失了宠。再后来,她在萧妃的宫中纵火,于是,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她打入了冷宫。”韩贵人说完,浓浓的愁绪渐渐地浮上眉梢。

纪冉听完韩贵人的话,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流产的人不是多么去了么?国家还提倡计划生育,医院里不断研发无痛人流,有的女人甚至为了事业而选择丁克。可是古代这些女人都怎么了?怎么可以因为一次流产就疯掉?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啊。

纪冉忽然觉得有些同情宫中的女人,双手紧紧地抓住韩贵人的手:“姐姐,你告诉我,你爱皇上么?”

只不过是这么随后一问,韩贵人却吓得脸色骤变,急忙堵住了纪冉的嘴巴:“妹妹在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今生只能爱皇上一个人,也只会爱皇上一个人。”

纪冉乌黑的眸子中透着同情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姐姐,我们不应该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而或喜或悲。我们女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应该去追求自己真正的爱情。只有这样,我们的生命才是有意义的。”

韩贵人的眼睛中散发出迷惑的光芒:“为自己活?我们女人,结婚之前要以父亲、兄长为天;结婚之后,要以丈夫为天;生子之后,要以孩子为天。怎么可以为自己而活?”

纪冉坚定地说道:“姐姐,你想想看,我们只有爱自己,为自己而活,才能让别人爱上自己。如果一个女人,连自己都不爱,别人又怎么会爱上她呢?所以,女人一定要为了自己活着。”

翠缕看着眼前的纪冉,容貌依然是熟悉的,可是言行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娘娘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几天前她还跪在南宫寒的脚下瑟瑟发抖!

韩贵人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然而,她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皇上,就是皇上的女人,今生今世,只可以爱皇上一个人。这一点,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

纪冉乌黑的眸子猛然间皱紧,白皙的脸有些痛苦地望着面前的韩贵人:“哪怕皇上不会爱姐姐?”

韩贵人无比坚定地说道:“哪怕皇上把我打入冷宫,哪怕皇上从此再不来看我一眼,我的心里,也永远只装着皇上一个人。”

纪冉望着眼前被生活折磨得有些脸色苍白失血的女子,心里某个地方不由得骤然间痉挛了一下。古代的女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么?后宫佳丽三千,南宫寒独宠萧妃,这后宫之中,又有多少女子肚子长夜无眠?想到这里,纪冉乌黑的眸子皱得更紧了。

宫中的女人太可怜,她们的思想太落后。看着四周光冷冰冰的墙壁,想到刚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有眼前痴情的韩贵人,纪冉忽然觉得,她应该为这些女人做点什么了。

在她生活的年代,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改变着一切,她要让这后宫中的女人明白:女人,要为自己而活;女人,活着就要活得漂亮。

想要穿越回去的想法忽然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既然来了,那就做点什么再走。想到这里,既像是忘记了全身的疼痛一般,从床上跳下来,自言自语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纪冉,我是林婉儿,林尚书的女儿,南宫寒的妃子。我要留在这里,一直到我能够做出为这里做出改变为止。”

翠缕和韩贵人见了这番情形,顿时都吃了一惊,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婉儿。翠缕急忙上前去,用手在自己的额上试探了一下,又在林婉儿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惊愕地自语道:“娘娘没发烧啊,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韩贵人两道柳叶眉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苍白而年轻的脸上,那股忧愁开始变得越来越浓:“妹妹,你是新来到这冷宫里的,你不知道,来到这里的妃子,不出三个月,不是疯就是傻。我真害怕,有一天我和你也会变成李贵人那样。”韩贵人说着,瘦弱的身子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林婉儿只在小说中看过冷宫,这里是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妃嫔的地方。她们之所以被关押到这里,全是因为那个叫做南宫寒的男人。她开始努力地回忆起那张在梦中无比冷峻的脸,印象中,她只记得这个男人有着高大的身躯和冷峻的面容,至于其他的,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是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性,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可以离婚,却怎么能够容忍那个皇帝要了自己,却还这样把自己禁足在你冷宫!

想到这里,林婉儿咬紧了嘴唇,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白皙的双手用力地扶住了韩贵人的瑟瑟发抖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姐姐,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就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带着姐姐离开这里。”

韩贵人失落地摇了摇头,失神地自语道:“没机会了,我们没机会了。我们得罪的是萧妃,在这个宫里最得宠的女人。我们只能在这冷宫中空度一生了。”

林婉儿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谁说得罪了萧妃就没有机会翻身?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现在上天还没有阻断你我的路,姐姐就开始自暴自弃了,这样怎么会有希望呢?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我们努力,只要我们心中充满希望,就一定能够从这冷宫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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