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哩罗嗦的,打哑谜呢,我可没工夫跟你废话,你爱说不说!”石立最讨厌这种卖关子的人了。
“你看你,是你要问的,反倒嫌弃起我罗嗦了,简直不可理喻!既然你不想听,那就请便吧,倘若再被老人家当了宝儿拽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伙子斜眼偷瞄了一眼石立,诚心想看石立的笑话,看她自己怎么下的台来。
“糊弄谁呢?那大妈不是已经走了吗?妖言惑众,你是不是寂寞空虚冷啊,故意找我的乐子是吧?”石立是看出来了,这店伙计是故意和自己兜圈子,葫芦里肯定没卖什么好药,不过,这小子在古玩店打工,耳濡目染,或许对我的‘宝贝‘略知一二,先不得罪了他吧,跟他拌嘴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干嘛在这里浪费唾沫呢,话说,还真有些口渴了,石立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我说伙计,咱们先不了大妈的事了,我这里有个东西,烦你给看一下,是行货水货?”
那小伙子撇了一眼石立,见她不像是开完笑,伸开手掌道:“看是可以看,只是艺不精,你可别故意拿了赝品来作弄我就行。”
石立小心翼翼的从包里取出罐子略作犹豫还是递给了那店伙计,没想到的是那伙计只是打眼一瞧,伸出去的手便抽了回来,摆摆手让石立赶紧拿走,一脸嫌弃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吧,我没得罪你吧,你拿个破夜壶过来是几个意思?”
“夜壶?”石立一脸的惊愕。
“不然呢?你至少拿个地主家的夜壶来也许还值两个钱,这一看就是贫苦老百姓家里的那什子,从庙里淘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破玩意再还有什么地方能有,一看你就是一历史文盲,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的,拿走拿走,我们这里可不收这些个玩意儿,别污了我的店。”店伙计说完又低下头去整理他的书画去了。
石立脸臊的通红,原来是个夜壶,还是穷人家的夜壶,根本不值钱的,幸好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要不然这人可就丢大了,石立羞愤的拎起那夜壶就准备往出走,这就是一个不吉利的东西,还是丢了的好。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俞大妈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些新鲜的蔬菜,看见石立出来,满脸堆笑的放下手里的菜就迎了上来:“宝儿啊,你这是要上哪去啊?是去领奖状去吗?吃了饭再走吧!要不妈陪你一块去!”
石立傻了眼,一时变得舌头打起结来:“大……大妈,我……我只是想回学校,您……”
“俞大妈,我这就和宝儿领奖去,您先回家侯着啊——”店伙计一只手搭在石立的肩膀上,一只手用着暗劲推着石立往外走。
石立皮笑肉不笑的配合着店伙计:“是啊,一会儿该迟到了,我先走了。”
大妈愣神儿的工夫,石立赶紧加紧脚步往巷子外边走,店伙计也跟着走了出来,拐过弯,石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对店伙计说道:“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钟楼小奶糕吧,算是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成,正好我要出去买点东西。”那个店伙计爽快的答应道。
石立只是礼貌性的让了下,没想到碰上个狗皮膏药还真粘住了,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口,又不好咽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走了。
“你知道吗,那个俞大妈她可是个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了,以前多干练一人呐,简直就是一个生意女强人,人中精啊,古董这行,猫腻也是有很多的,鉴宝是俞大妈的拿手戏,生活如日中天,在我们这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了,中年得子也算是喜事连连,儿子秦宝儿也是争气,十几岁便成了一名优秀的国家级运动员,甜蜜蜜的一家人真的是羡煞旁人,可是天不随人愿,也许是天妒英才,直到这种幸福持续到某一天,秦宝儿去参加一个国际锦标赛预选赛,只是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还没出西安就出了车祸,秦宝儿是俞大妈的独子,这个打击对俞大妈来说是致命的,再后来,俞大妈就变成了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大家都说是俞大妈做生意亏的人太多了,这是报应,现世报,虽然现在俞大妈这个样子,可是更多的是看笑话的人。”那个店伙计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里透出一种凄凉的感觉。
“她们说的没错,也许那个俞大妈真的坑人太多了,虽然我不懂古董,但是那些所谓的水货和虚高的价格还不都是这些人鼓吹起来的,只是这报应不该应在她儿子身上,哎,你说我是不是和她儿子长的挺像?”
“只能说你长的挺Man的,和宝儿比起来还真差好多,哎,你别拧我啊,我只是实事求是!”
“那大街上为什么那么多人,俞大妈就只拉着我叫宝儿,你这嘴里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啊,你们店里挂了那么多字画,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会忽悠那些四六不分的伪君子罢了,你们那是对书香的亵渎,对古人的侮辱!”石立岔开了话题,其实就是想转移那店伙计的视线罢了,可是又没有共同的话题,唯一能较真的也就这么点儿事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着你什么事了,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文人墨迹它的价值又岂是几个赝品所能淹没的,字画的灵魂,才是那些真正的有识之士所追求的,你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有些东西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它的本身,而在于魂,这些又岂是你们这些庸俗之辈所能理解的,打抱不平也得看时候,不是简单的是非所能决定的,假小子,你还嫩着呐……”店伙计望着街道上滚滚的车流,两只眼睛扑朔迷离,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对石立说话,因为此时的石立正在后边十米来远的地方买钟楼小奶糕呢,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话。
店伙计停下脚步侯着,石立买完小奶糕就快步跟了上来,她还是希望尽快甩掉那个讨人厌的店伙计:“给你!我们两清了!”
“你就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吗?像打发要饭的,语气就不能温柔点儿,还说人家把你当男孩子,还真没冤枉你。”
眼看着公交车就快到站牌前了,一大群人站在那儿翘首以待,石立手里拎着的夜壶还没地儿放,她顺手塞到了店伙计的手里:“这个,就麻烦你处理了,再见!”
店伙计瞅瞅手里小奶糕,又瞅瞅被石立塞到手里的夜壶,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