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尽,祝麒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管家对祝麒说道,“少爷,余老板想见您,您见还是不见?”
祝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让她进来。”管家应声退下,随后,便有急冲冲的脚步声传进祝麒的耳朵,伴随着紧张焦虑的声音,“祝公子。”祝麒睁开眼睛,面色平静,不见了平日里常见的笑容,见祝麒这副神态,余老板心想道,“完了,这次秋利肯定闯了大祸了。”她急忙解释道,“祝公子,我知道今天晚上的失误让您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但这次失误的主要责任在秋利,给您造成这么大的困扰,这实属秋利个人的莽撞行为,为给您一个交代,我已经让她明天不用去戏班了。”
“余老板解决问题的风格着实让陈某长了见识,自己戏院里的人出了问题,余老板不想着帮助自己的人解决问题,反而是推卸责任,让下面的人去承担,不管怎么说,秋利为你和戏班也带来了不小的名和利,怎么也能算是忠臣,没想到,只是出了点问题,余老板就可以抛弃忠臣,不知戏院里其他人会不会心寒?”祝麒说道。
“祝公子可是误会我了,余家帮出了什么问题都是我出面去解决,只是,这次秋利犯的错太大,让您难堪了。”余老板说道。
“我有说要处置秋利吗?”祝麒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余老板问道。
“我想知道原因。”祝麒说道,“毕竟秋利和金阳是朋友,我怎么也得给金阳一个交代。”
听祝麒如是说,余老板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每天见梅金阳来接秋利下班,余老板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祝麒看在梅金阳的面子上,必然不会为难秋利,那么也就不会为难余家班,余老板赔笑道,“这个好办,我明天就去问秋利,那然后呢?”
祝麒静静的看着余老板,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余老板被看的有些发毛,自己圆场道,“祝公子自然有自己的安排。”
“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天下午给我答复。”祝麒说道。
“明天下午?”余老板问道。
“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说完,原本心情愉悦的余老板,心情又再次沉重起来。
余老板离开后,祝府一下子陷入到安静里,在这样的安静中,祝麒脑袋里浮现出秋利当时的表情,先是不可思议,随后是羞愧窘迫,想必在她以往的舞台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接受过海外绅士教育的人,祝麒本不想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但谁让她喜欢上了他妹妹喜欢的人,为了妹妹,他只能如此。
祝麒起身,准备去梅园,晨星不知从哪冒出来,问道,“哥,你是不是去找金阳哥?”
祝麒点点头,说道,“之前金阳委托我今天晚上多关照关照秋利,现在秋利在我的场子上出了这么大的失误,我应该把这事告诉他。”
“我和你一起去。”晨星说道。
“这么晚了,你就在家休息。”祝麒说道。
“哥,你就带我去吧。”晨星忽然央求道。
见晨星这般委屈样,祝麒无法,只能带着晨星来到了梅园,管家告知梅金阳在书房,祝麒便带着晨星往书房走过来。
“金阳。”此刻的梅金阳正莫名的有些烦躁,忽听见有人叫他,一听便知是祝公子,忙开门迎接道,“祝公子这么晚来梅园,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没等祝麒回到,梅金阳看见了位于祝麒身后的晨星,惊奇的问道,“晨星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哥要来,我便想跟着过来了。”晨星说道。
“秋利今天晚上表演时出了点状况。”祝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梅金阳,梅金阳听完后怀疑道,“怎么会这样?临出场的前一天,她是在我梅园进行的最后彩排,已经能很好的演绎这3首曲子,没有什么瑕疵,怎么到了戏台上,到了最后一场,声音会出问题?”
“那就不清楚了,我今天过来,一是告诉你这件事,二是来跟你说声抱歉,我已经让人去查原因了,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知你。”祝麒说道。
“没事,但我现在得去秋利那,你们先回去吧!”说完,梅金阳便直接出了门,没管祝家两兄妹。
祝晨星没说过一句话,但她把梅金阳听说秋利出事后的焦虑全看在眼里,那是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有的担心,晨星心里很复杂,她完全能理解,任何一个人秋利出了这样的状况,身边都需要一个人安慰,但那个去安慰秋利的人是她的金阳哥,她看着梅金阳的背影逐渐消失,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祝麒当然看见了晨星脸上的落寞,既心疼又无奈,历来感情的事情伤人最深,却又让人沉迷,受的情伤旁人也无法替代,祝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安慰道,“晨星,金阳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相信哥。”
晨星没有说话,回去路上全程配合祝麒,祝麒说什么便做什么。两人到家后,晨星直接上了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独留下深思的祝麒。
梅驾车来到秋利的住所,秋利现在所住的仍是她先前在一个普通地界所租的房子,之前梅金阳有问过她,“你现在都成了名角,没想过去个好地段买套房子?”秋利回答道,“房子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在这已经住了些时日,已经有了感情,再加上周边邻居也都挺好的,就不搬了。”
梅抬头看了看秋利的房子,房子一片黑暗,他不知道秋利是否已经睡着,他想上去敲门,但又怕影响到周围邻居,又怕半夜敲门对秋利的名声不好,但他如果回家心里又不踏实,便只好在车内干等着。就这样,梅金阳在车内坐了一晚上,困了就在车里小憩一会儿。
终于天亮了,周围陆续有人活动了,报童已经开始了他的生意,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里,嘴里大声叫卖道,“今日头条,‘老生之后’昨日惨遭‘滑铁卢’,失名失利。”报纸很快就被哄抢一空,梅金阳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份报纸,看了看内容,报纸的内容除了说秋利表演失误之外,更有匿名人士对这次失误做了评价,说“秋利好高骛远,明知完成不了,却为了增加自身名气,结果伤人脸面,误自己前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被评论洗了脑,纷纷议论起秋利的不是。
梅金阳很是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他不知道秋利知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加快步伐,赶紧朝秋利家走去。
“秋利。”梅金阳敲着门叫道,没有人应声,梅金阳有些担心,又连着叫了好几声,秋利昨晚虽然很快入睡,但睡的并不安稳,平日里早上8点都是要去戏院排练,已经养成了习惯,今日7点多便醒了,朦胧间听见有人在敲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敲门声一阵一阵的传来,她才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敲门,忙起床去开门,见是梅金阳,梅金阳此刻头发有些许凌乱,脸上满是疲倦的神态,梅金阳见秋利则是眼睛有些泛红,眼下有明显的眼圈。
“秋利,”梅金阳说道,“没事的,一切都有我。”
秋利听到这话,委屈感激全部化作泪水,但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只是对着梅金阳强扯出笑脸。
梅金阳自然是看见了秋利眼中的泪水,他心疼的抱住秋利说道,“想哭就哭吧。”听到这话,秋利终于忍不住,趴在梅金阳的肩头无声的哭了起来,梅金阳任由秋利的泪水打湿衣服,只是抱着她,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秋利的情绪才平复下来,秋利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紧要,你现在好点了吗?”梅金阳问道。
“好多了。”秋利说道。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梅金阳问道。
“昨晚唱最后一只曲子时,吸进了一只蚊子,嗓子发痒,便没唱上去。”秋利简单的说了下原因。
“蚊子?”梅金阳问道,“照理说,戏台上肯定会放驱蚊香,为什么还会有蚊子?”
“不知道。”秋利说道。
“你有跟余老板说过吗?”梅金阳问道。
秋利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说?一个戏班的老板不是只拿钱的,她必须在自己的成员出事之后去了解情况,并合理的去解决。”梅金阳气愤的说道。
秋利不再说话。
“秋利,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的能力没有问题,这点我是知晓的,你也是知道的,你没必要自责,或是怀疑自己。”梅金阳说道。
秋利没有说话,但只要她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脑袋里便总是有听众们的嘲笑声,她知道,这是她的一个心魔,即使告诉了别人,别人也帮不了她。梅金阳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们都没事,我带你出去转转吧,算是散散心,等你回来后心情就好了,一切也都好了。”
还没等秋利回答,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余老板的声音传来,“秋利,你在吗?”原来余家班一大早也发生了很大争执。
自从余老板昨晚和祝麒聊完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着祝麒的心思,然而琢磨了半天,除了得出祝麒要知道秋利失误的原因之外,再也捉摸不出其他的想法,没办法,就只能先按照祝麒的意思,找秋利问原因。
今早余老板来到排练室,没见到秋利,便问道,“秋利呢?”
“你昨天不是说让她不要来了吗?”赵欢说道。
“那是我的气话,哪能当真。”余老板说道。
“秋利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来不了了。”赵欢高兴道。
“昨天不还好好的,是真生病还是无颜面对我们啊?”文洁挑拨道,“你们难道都没看今天的报纸吗?就因为她个人的逞能行为,让我们余家班跟着蒙受了多少人的冷嘲热讽,余家班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声誉,如今全被她一个人给毁了,以后,还让我们怎么去唱戏?”
“当然是真生病了。”赵欢反击道。
“你果然是她的朋友,竟然诅咒人家生病。”文洁说道。
“你,,,”赵欢无力反驳。
“够了,一大早在这吵吵,不嫌烦呐!”余老板发话了,“既然生病了,我作为余家班的老板,还是要去探望探望她,赵欢,你知道秋利的住址吗?”
“知道。”赵欢高兴的将地址告知了余老板。文洁很不服气的说道,“余老板,她给余家班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您不但不开除她,反而还要去探望?”
“秋利在表演前一天已经能很好的表演3首曲子,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秋利出了点失误,这其中肯定有原因,我今日去秋利家,一方面是去探望,另一方面我要弄清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余老板说道。
听余老板要去调查原因,文洁心里有些发憷,但想到她做这事时没人在现场,再加上她背后还有祝麒撑腰,心里又踏实起来。
“另外,余家班有今日的名声,秋利的功劳不可忽视,今日报纸的事情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听见没?”余老板说道。
见众人应了,余老板说道,“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吧,都散了。”说完,余老板便前往秋利家,于是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秋利,听赵欢说你病了,现在可好点?”余老板问道。
“好多了。”秋利答道。
见梅金阳也在,余老板说道,“原来梅先生也在?”
原本梅金阳对余老板就无好感,说话自然也就不带客气,“秋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余老板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秋利好歹是我余家班的台柱子,我怎么会不在意呢,梅先生太会开玩笑了。”余老板赔笑道。“秋利,昨天我是火气过了头,说过的话别往心里去。”
“不会。”秋利说道。
“我今日过来主要是来探望下你的病情,顺便了解下当时的情况,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秋利不是能力不行,而是表演时吸进了蚊子,导致嗓子发痒才出现失误的。”梅金阳替秋利说道。
“蚊子,原来是有蚊子。”余老板一下子就乐了,心想道,“场地有蚊子,这原本就是祝麒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不是要原因吗,我把这个原因告诉他,看他还能怎么说?”
“秋利,你安心在家养病,后续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想什么时候回余家班就什么时候回去,余家班随时欢迎你。”余老板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你们二位了。”说完,便离开秋利家,急冲冲的往祝府赶去。